第62章 小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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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安雖然小,但她什麽都懂,她隻是不說。
她知道寧王護著她,不會說她胖,不會欺負她,還知道她不喜歡吃甜的,專門讓人給她做不甜的點心。
她還知道,寧王在的時候,她可以四處走,寧王不在的時候,她最好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然別人會欺負她。
她不喜歡參加宴會,很不喜歡。可娘總讓她參加。她還不喜歡皇後,每次宮中宴會,皇後總會讓娘帶她去,所以她有些討厭皇後。可一想,她是寧王的娘,對她也不錯,也就不討厭了。
小寧王問她,“你要嫁給我嗎?”
她一邊吃著荷花酥一邊問他,“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小寧王點頭,毫不猶豫道,“會。”
她又問,“你會以後隻有我一個,不再找其他人嗎?”
小寧王遲疑了。小寧安道,“我不要嫁給你。”
小寧王急了,拉著她問,“為什麽?”
小寧安放下荷花酥,看著他認真道,“她們都會欺負我,她們嘲笑我胖,我才不要跟她們分享我的東西。”她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荷花酥,“雖然你把荷花酥分給我了,但我還是不想和別人分享你。”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沒欺負過我的我也不願意。”她往後退了兩步,“所以,我不要嫁給你。”
小寧王拉著她,“外麵冷,別出去。”他有些疑惑,“可是爹有很多妾室,他說,我是王爺,是他的兒子,我日後想要多少女人就可以有多少女人。”
小寧安很認真的想了想他的話,重重的點頭。“你爹說的沒錯,可是我不願意。我要我的丈夫隻是我的,旁人若是想要,我就——”她咬了咬唇,“我就殺了她。”
小寧王上前捂住了她的嘴,“這種話是不能說出口的。”他伸手拍了拍寧安的胸口,“娘說,這些話隻能藏在心中。”
小寧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突然嚎啕大哭。
小寧王驚愕之後便是手足無措,他手忙腳亂想要安慰她又不知怎麽安慰,隻是不停的問,“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哭了?”
守在暖閣門口,尚且年輕的許嬤嬤聽到哭聲,忙推門而入。許嬤嬤的臉上有傷,即便是用脂粉遮蓋,麵上也是不平的。小寧安見她靠近,哭的更大聲了。沒一會兒就招來了皇上與皇後。
皇後抱著小寧安哄了很久,她才哽咽道,“娘,娘說……不能讓男子碰我,碰了會,會死……他,他摸我……”她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皇後抱著她哭笑不得,一麵拍著她的背安撫,一麵瞪了眼小寧王。
皇上也是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小寧王的額頭。“這下好了,不指婚都不行了。”他彎腰與小寧安平視。“你不會死,朕現在就下旨,為你與寧兒賜婚。”
小寧安抽噎著消化他的話,良久才道,“我,我不要嫁給他。”
皇上皇後又哄了好久,才問出為什麽。兩人還沒說什麽,小寧王就著急道,“大不了我以後不要其他人,隻要你不就好了。”他也顧不得什麽了,直接上前拉住小寧安的衣袖,“我發誓,我以後隻要你一個,隻喜歡你,隻跟你生孩子,若是違背誓言,就讓我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小寧王把小寧安哄笑了,也把皇上氣走了。
小寧王的這番話不知道怎麽傳了出去,蕭蘭溪氣的跳腳,她一直認為,寧王妃非她莫屬。她去小寧安麵前叫囂,嘲笑她胖,還讓伺候她的嬤嬤偷偷用長針戳小寧安。
小寧安也不是如她們所言的小傻子,她任由蕭蘭溪推她,順著她的力摔倒,故意倒在一塊尖銳的石頭上劃破了手,然後哭著跑去找小寧王。她看到了他,沒有上前,而是找了個花叢,可憐兮兮的藏了進去,等著他找來。
這是她第一次因蕭蘭溪受傷,也是蕭蘭溪第一次因她被皇後斥責受罰。
蕭蘭溪更討厭她了。
她也更討厭蕭蘭溪。
小寧安與小寧王在一起讀書,小寧安說,“我娘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小寧王道,“野草就是這般,雖然有時讓人討厭,卻也是如此堅韌不拔。”
小寧安看了他許久,“那祝你像野草一樣堅韌不拔。”
小寧安是懂得如何激怒蕭蘭溪的。宴席之上,皇後同她說話,讚揚夏侯夫人將孩子教的好。小寧安突然問皇後,“我為什麽不是跟著娘姓?”
突兀的一句話讓皇後疑惑,問她,“為什麽要跟你娘姓?”
小寧安嚴肅著一張小臉,很認真道,“蘭溪是跟娘姓的,我也想跟娘姓。”她揚著小臉對夏侯夫人笑,“我最喜歡娘親了。”
一番話說的蕭氏女眷麵色難看,其餘人不知如何應話,低頭沉默不語。小寧王突然道,“你怎麽能跟她比,你爹是夏侯大將軍,她爹是誰都不知道。”
小寧安憐憫的看了蕭蘭溪一眼,“對不起,節哀。”
小寧王又道,“她爹沒死,她娘可能都不知道她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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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安張著一雙清澈的眼,疑惑問他,“為什麽啊?”
小寧王道,“大概是她娘找了太多男人吧。”皇上皇後夫妻二人閑話,不知何時被他聽了去。
蕭蘭溪恨上了她,恨絕了她。
小寧安萬分委屈,委屈的直跳腳。明明是王爺說的,她怎麽又怨上了她。
池塘邊的石頭被淋上了一層有一層的水,結成了冰。王湘湘找到寧安,告訴她池塘邊開了一朵花,很美,讓她跟自己一起去看看。
小寧安不去,“王爺讓我在這等他。”
王湘湘拉著她,“你就跟我去看一眼吧。”
小寧安揮開她的手,“我不去。”
蕭蘭溪落水了。她在水中撲騰,好幾次都抓到了小寧安的裙擺。小寧安往後退了一步,她的鞋子、裙擺都被她弄濕了,好討厭。
她看了看傻掉的王湘湘,又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個姑娘,皺著小臉想了好久該怎麽辦?她問王湘湘,“她落水了,怎麽辦?”
王湘湘一直在發抖,白著一張臉,聽到她的話後,驚叫一聲,“不是我推的她,不是我,是她自己掉下去的。”然後跑走了。
小寧安越發苦惱了。她又想了好久,久到蕭蘭溪都不怎麽撲騰了,她才撿起了一根枯枝,蹲到了池塘邊。枯枝一下下砸在蕭蘭溪的頭上,小寧安滿腹抱怨,“你抓著樹枝啊,我拉你上來,你為什麽不抓樹枝,你真的好討厭……”她一邊念叨,一邊一次次拿起樹枝,一下下砸到蕭蘭溪頭上。許久之後,她似乎才反應過來,將樹枝從蕭蘭溪頭上拿下來,改而戳她。“你抓著樹枝啊,抓住了我拉你上來……”
蕭蘭溪不動了,小寧王來了。
小寧安蹲著,偏頭看他,包著兩眼淚,吸著鼻子,滿臉害怕。她撲到小寧王懷裏哭,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寧安迷迷糊糊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是不是救她重要嗎?我是想過救她的。”想過,隻是想過。
肅寧從身後抱住她,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脖頸。“睡吧。”是不是不重要,也無所謂。
錢元華幫著在京中打聽王湘湘的事,同皇上說起他們幼時,錢元華忍不住道,“你兒子從小就是個大傻子,難怪現在能被寧安拿捏成這樣。”
說起兒子幼時,皇上便忍不住氣惱。“你兒子傻嗎?我看是一點都不傻。”惹了禍,每每發誓都是用他來起誓。要不是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單憑他總是說什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就得打死他。
錢元華看著皇上笑著,“咱們那幾個孫兒,人人都說像極了寧兒,我看著卻是像極了寧安。”小小年紀,一肚子鬼心眼,也慣會裝可憐,惹旁人憐惜。
肅寧剛到軍營沒多久,霍粵便尋來了,二話不說塞了一包藥材給他,讓他泡酒,說是對身體好。他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石君又找來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許久,直看的他後脊發毛,準備發火。
石君將營帳的簾布放下,又讓守衛的士兵走遠了些,才擰著眉滿眼擔憂的問,“王爺,咱們為君臣我喚你一聲王爺,私下裏,也算得上是師兄弟,你遇到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說一聲,我這裏——”
肅寧忙打斷他的話,“等等,你說什麽?”
石君輕歎一聲,“你不能諱疾忌醫。”
肅寧越發不解了,“我怎麽就諱疾忌醫了?”
“你才三十出頭,怎麽就不行了呢?”比他師傅還無用。
肅寧忍不住提高音量,“你才不行了!”他一把拉過石君,“我告訴你,今天這事你解釋不清楚,你別想出去。”他直接抽出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關毅和祁源說的。”石君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剛認識的朋友。
攝政王黑著臉,提著劍去找了關毅以及祁源。關毅雖練過武,但同他相比,就是一個文弱書生;祁源倒是能同他打幾個來回。兩人一個持劍,一個佩刀,從場內打到場外,難分勝負。
“這是怎麽了?”霍粵不解問石君。
石君偏頭看著他,“你剛才給他什麽了?”
霍粵壓低了聲音,“一些海裏的寶貝兒。”水馬什麽的,溫腎壯陽、強身健體、舒筋活絡。
打了一架,他總算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了,磨著牙,滿腦子想著回去怎麽收拾他的小妻子。他將霍粵給他的水馬幹塞給侍從小七,“去,殺隻雞,都放裏,燉了。”
小七小八看著七八根粗壯的水馬幹,“王爺,這麽多吃下去怕是不行。”
肅寧咬牙道,“燉了,本王今晚要回去收拾我的好王妃。”他說怎麽這兩個月一貫喜歡賴床的寧安,每日早晨起來看著他吃蜜漬參,原來是覺得他不行了。
此事,也不怪寧安。起先是寧安發現他偷偷喝藥,憂心他訓練時受了傷瞞著不說。後來便是發現他對自己沒那麽熱情了。便如他所言,他們這般年齡,該是如狼似虎之時,他卻少有興致,一味以累推脫。
寧安心中苦惱,卻也不知該問誰。想問藍姑姑,又想到她的丈夫傷了身,不好在他們傷口上撒鹽。可她身邊也沒有其他能夠問的人了。想來想去,便去問了碧涵與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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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扯了半日,碧涵見她有心事,終是忍不住問,“王妃,可是有事?”
寧安點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伺候的人,揮手屏退後才低聲問,“男人過了三十是不是就不行了?”
蘇朝一時沒明白,多嘴問了句“什麽不行了”?隨後反應過來,紅透了一張臉。
寧安擰眉憂愁。“前些日子便看到他偷偷喝藥,我問了一次,他說隻是尋常消淤的藥,後來便換成藥丸了。”這些日子倒是沒見他吃,對她也恢複了興致,不知是不是治好了。
碧涵與蘇朝對視一眼,掩唇竊笑。碧涵斟酌了一下,緩緩道,“自來應州,王爺一直忙著,難免體力跟不上。”至於吃藥什麽的,倒算不得什麽事。男人都看重這方麵的能力,自尊心在這些事上高的不得了,過了三十便開始保養起來了。
寧安又問,“我是不是應該關心關心他?”
“千萬別,裝作不知便好。”碧涵忙道,“若是問了,隻怕惱羞成怒,影響夫妻感情。”
寧安皺著眉頭想了想,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她的說法。少間,寧安輕歎一聲,“我怎麽也想不到,他才三十出頭便不行了。”並非抱怨,隻是陳述自己的不解。“以前我便同他說過莫要太放縱,可他偏偏……”說一半,又覺得這是私事,瞬間紅了臉。
碧涵覺得,她明明如此精明,心機深沉,偏偏有時候又純真的可愛。她等寧安麵上紅霞稍退,才又道,“還有一種可能。”
“嗯?”
“在外麵吃飽了。”
寧安原想說不會,可她又不是時時刻刻盯著他,怎知他會不會。想著想著,心情便不好了,麵上也沉了下來。
碧涵隻當沒有看到,同她直言道,“你可以仔細檢查下他的身體,看看有沒有指甲的痕跡或紅痕。”她的前夫關世傑當年便小心謹慎,可他再小心,也防不住外麵那個動了為妾的心思。自她在他身上發現一道指痕後,她便再再沒同他親熱過,便是同睡一張床上,也讓她惡心不已。
蘇朝輕輕踢了她一下,“王爺不是這種人。”
碧涵輕輕搖頭,“人心難測。”關世傑原先也不是這樣的人,隻是她不能生育,又不願他納妾,他看著同僚們一個一個美嬌娘接入家中,心中便失了平衡。偷養外室隻會是第一步,當她一再妥協,一再退讓,他便會同旁人一樣,一個一個的接人入家中,再來便是任由她們爬到她的頭上。“於女子而言,許多事,便如同帝王製定律法、將士征戰沙場,不可觸犯、寸煙不能讓。”
當晚,寧安難得主動要幫肅寧洗澡,肅寧一因藥物,二訓練了一整日,實在是累了,好不容易將她哄睡著。第二日便去找了閻老,再次確定寧安難以有孕後,便停了藥。
碧涵與蘇朝兩對夫妻,晚間閑聊時,說起了寧安所問之事,兩人笑過之後均開始為他感到惋惜,才三十出頭怎麽就不行了?暗中找人打聽了藥方,問到了霍粵處,霍粵一聽,這可是拍馬屁的好機會,便寫信讓人連夜送回家鄉,八百裏加急送了些好些海中的好東西來。石君知道,也是因為他在吃飯時說起了自己的師傅,一生好色,三十多歲身體就快被掏空了,幸得一善男科的大夫,吃著他的藥,到了六七十竟也能金槍不倒,隻可惜藥性凶猛,沒能留下一男半女。霍粵多嘴,忙道,“那你還不快些將人請來給王爺看看。”
此事,寧安覺得丟人,後悔去問了碧涵以及蘇朝,一直強迫自己忘掉。加之肅寧停了藥,也恢複了,她便也不想不問了。
肅寧回來時,寧安正在洗澡。全身赤裸,閉目浸於桶中,濃濃白霧蒸騰。她放落濃發,濡濕的發束一綹綹垂落在木桶之後,兩條雪酥酥的細直藕臂放在桶緣。微波之上,聳出一對白膩的半球,水珠沿著飽滿的弧麵滑落,水下……出水麵,十分動人。
藍姑姑一麵放下簾子,一邊囑咐,“王妃的身子可經不起凍,內室已經點好了爐子。”小七小八一回來就同她說了,她想起王妃去問碧涵以及蘇朝一事,也是忍不住暗暗發笑。她們這個王妃,可愛的很。
肅寧揮手示意她退下。
“我回來了。”
寧安輕嚶一聲,還未睜眼,猶帶鼻音的滯膩嗓子無比嬌慵,“吃了嗎?小廚房燉了乳鴿湯,你等我下,我好了。”揉揉眼睛,正欲起身,忽見他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肅寧拿過旁邊的白棉布,示意她出來。他將她裹上,又覆上一層狐皮氅衣,“別凍著。你吃了嗎?”
寧安點了點頭,他又問,“吃什麽了?”
“豆腐羹、粉蒸肉、麵果白菜、還喝了一盅當歸紅棗乳鴿湯。”浴堂不冷,可頭發濕濕的還是讓她難受。
肅寧一手半抱著她,一手拿過幹燥的布巾給她擦頭發。“今日霍粵給了我一樣好東西?”
“嗯?”寧安從氅衣中伸出一隻手,拉了拉他的衣襟,示意他抱自己去更衣。她其實沒那麽嬌氣,隻是在他麵前,總是嬌氣的。有時路都不願走,鬧著要他背,要他抱。
回了內室,將她放到床上,肅寧才緩緩道,“是公水馬。”他貼在她耳邊輕語,“強身健體、舒筋活絡、補腎壯陽。”
寧安瞬間感到危機,下意識裹緊了自己,在床上滾了半圈,脫離了他的懷抱。“我自己穿,你去忙吧。”
肅寧一把撈過她,抓著她的手就往腿間按。“回來前,我喝了三碗水馬湯,現在又漲又痛。”他蹬掉靴子,放下床簾。“孩子們我去看過了,讓他們早些睡不許來打擾我們,我吃過了,也洗漱過了。”他拉開氅衣,再一次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王妃,你是不是該給本王解釋解釋本王不行這件事?”
藍姑姑與伺候的阿朱、阿紫、之桃、溫嵐檢查了爐中碳,吹熄外室蠟燭,一一退了出去,放下了擋風的厚簾帳,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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