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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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嵐端來加了冰了的甘蔗汁,這才哄住長安公主不哭。
想想喝了一口,“不夠冰。”她一哭一鬧,又是一身的汗。
溫嵐拿著扇子給她扇著,“公主,姑娘家不能吃太多冰。”這些甘蔗是初冬的時候存下來的,放在冰窖裏,夏日的時候拿出來,微微解凍,削了皮,切成一塊塊壓榨出汁,加些冰沙,甚是清爽甘冽可口。皇上喜歡,太上皇與太後每年都會為他存上許多。今年,皇後不給皇上吃太多甜,管得緊,於是這些甘蔗便都進了長安公主的肚子。
想想喝完自己的,見閻君那碗隻喝了一口,笑眯眯的湊了過去。“你不喝嗎?”
閻君看著她,忙端起碗,“喝。”說罷,一口喝完了。他豈是不喜歡甜,隻是知道如果他說不喝,想想一定會討要過去。皇後娘娘也不給她吃太多甜,甘蔗汁每日最多喝一碗。
想想一張笑臉,一瞬間垮了下去,眼珠轉了轉,似乎是在判斷她再哭一哭,能不能哭來一碗甘蔗汁。
閻君問她,“荷花池裏的鯉魚一家生小魚了,你要去看嗎?”
想想不動,隻是眨著一雙大眼看著他。閻君又道,“有一條金色的,純金,沒有一點雜色。”他誇張的說著,想想喜歡黃金,喜歡一切金燦燦的東西。
“真的嗎?”
“真的。”他重重的點頭。
想想又開心了,“那我要去!”她牽著閻君的手,一蹦一跳,“快點快點。”
溫嵐與之桃相視一笑,長安公主任性,卻也好哄,脾氣急,去的也快。盡歡與之桃帶著一些嬤嬤、侍女跟了上去,溫嵐則是給琅姚等人換了茶。她們不說走,身為奴婢,也不能趕她們。要坐,便坐吧。
肅寧梳洗完出來,想想已經跟閻君看魚去了。他淡淡掃了一眼琅姚等人,看向阿朱,“想想呢?”
阿朱端上紫蘇飲,“長安公主同二駙馬一起看鯉魚去了。”
肅寧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隨即擰眉,“怎麽是溫的?”還沒有一點甜味。
阿朱道,“皇後娘娘說了,您之前傷到的肺腑還沒養好,不宜用冰。”至於糖,自皇後翻看醫書,看到人年歲大了之後,若是不忌口,總是吃的油膩,又嗜糖,容易得消渴症後,便不怎麽給他吃糖了。
肅寧放下杯子,“送碗甘蔗汁來。”
阿朱退下,不一會兒便回來了。端上的並非甘蔗汁,而是一盅羅漢果幹菜瘦肉湯。“皇上,皇後娘娘說了,甘蔗汁雖治肺虛熱咳嗽,清熱解毒,但太甜了,一日隻能喝一碗。”
肅寧不願意,卻又拿寧安沒辦法。原先是管不住他,後來也學聰明了,總是用自己哄她喝藥時的話回他。他總說“我想和你長長久久”,她如今也總說“我想和你長長久久”。
“不過一碗甘蔗汁,皇上想喝便喝就是了。”李詩盈盈一笑,嘴角微微揚起,似新月般,笑顏雖顯的冷淡,眼眸之中流轉的情思,又讓她看起來眉目絢然,含羞顧盼。“天氣燥熱,皇上又大病剛愈,難免心中煩悶的厲害,想要喝些清爽的。若是怕甘蔗汁過甜,換成銀耳雪梨湯也是好的。”
肅寧看著她,“不了,皇後不讓喝,就不喝了。”含了一抹淺淺卻慵懶的笑,“若是偷偷喝了,她知曉了又要鬧脾氣了。”雖然他很喜歡她鬧脾氣的模樣,但氣悶總是不好。
李詩笑了下,低垂著眼眸沉默不語了。
琅嬛柔緩道,“皇後娘娘也是為了皇上。”她眸中若秋水,“如今雖還是夏日,但已經暮夏早秋,多喝些湯水,也是好的。”
“秋日是進補的時節,便該多飲湯水。”琅姚和言道,“皇上,唐采女也是極善煲湯的,要不您什麽時候來臣妾的宮中嚐嚐?”她是真心為長姐考慮。既然失了穆王正妃的機會,便想著幫著姐姐得償所願,心有所成。隻是她難免急躁,原是好心,在旁人聽來卻像是別有用心。
肅寧喝了一口湯,不以為意道,“不了,朕中毒一事還沒查清楚,哪裏是什麽湯都敢喝的。”
眾人微微一愣,笑意凝固在唇邊。
琅嬛看皇上,隻見他唇邊的笑意依然如故,卻似寒雨之後,微涼,又意味深長。“朕養病這些日子,也不知誰人在後嚼舌根,說朕是為了皇後試藥,才會中毒。”
李詩捏著帕子,輕輕放於唇邊微微掩口,笑道,“下麵人還不都是聽風就是雨,想必皇後娘娘也不會放在心中。”她看著皇上時溫柔凝睇,明明是一張略顯清冷的臉,眼中卻豔光四射。
寧安走來,肅寧看著她便笑了,伸出手牽過她,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坐下後寧安笑問,“聊什麽呢?”而後又側臉在他耳邊低語,“你餓嗎,我讓阿朱烤了年糕。”
肅寧笑著拿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而後才道,“再聊宮中這些人,認不清主子,胡言亂語,恨不能攪渾了後宮。”
寧安道,“認不清主子,定是有了其他主子。殺了又能如何,問出他們的主子才為重。”她與王爺任由流言發酵,也是想借此抓一兩個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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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姚不敢說話,隻是低著頭。倒是李詩,膽子頗大,直接問道,“皇上,孫寶林被帶走已經三四日了,她有了身孕,隻怕身體受不住。”
肅寧淺淺橫她一眼,輕嗤一聲。“若是她沒有身孕,怕是還動不了其他心思。既然如此,那便不要生了。”
琅嬛、琅姚聽的心驚。琅嬛想起史棠之事,驚怕之餘更是小心謹慎;琅姚手放在小腹上,心底害怕,隱隱有了不能有孕的想法。倒是李詩,麵色未變。“也好。沒了孫寶林的孩子,皇上還會有其他孩子。”
肅寧把玩著寧安的手,垂眸問,“是嗎?”
李詩分不清他話中的意思,不敢隨便回答。正在斟酌,便聽他又問。“你也想給朕生孩子?”
李詩麵容泛起一絲紅暈,低聲道,“能為皇上開枝散葉,是臣妾的福氣。”
肅寧含了一抹淺笑,掃向她。“既然如此,皇後,今夜便安排她侍寢吧。”
李詩麵上更紅,心中說不出的歡喜感動。寧安道,“你回去準備吧。”又看向唐氏姐妹二人,“你們也回去吧。”
三人告退,寧安問肅寧,“她?”
肅寧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剛端上的年糕咬了一口。“她爺爺原是太子黨的。”薛氏一族的人,與史氏一族、王氏一族關係匪淺。後來,太子勢弱,四大家族也一一瓦解,他知曉歸京定會受到牽連,幹脆自請去了邊境駐紮,同時暗中聯絡朝中大臣,讓他們為他說話。“如今他明麵上是向著我的,誰知私下打著什麽主意?若是沒有算計,怎麽會讓他唯一的孫女入宮選秀,當別人妾,與一眾女人爭寵。”
青竹圍牆,紫竹閣樓,窗欞處碧紗隨風搖曳。這座梅園中清雅靈秀的小院,是她入宮這幾個月以來,一點一滴布置起來的。得了侍寢的消息,李詩忍不住的激動,回到自己的小院,她再也忍不住喜悅,一路小跑奔上了閣樓。她到底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平日的冷靜以及清冷,不過是知曉皇上不喜歡太過於跳脫的女子,藏了自己的真性情。
閣樓上的陳設更具匠心,一應桌凳交椅乃至梳妝台都是竹製的,桌上壺碗皆是白陶,衾被都是少見的綠色菱花織錦。
她坐在床上,不知想到什麽,滿臉又紅又燙。伺候她的侍女跟上來,笑道,“恭喜主子得償所願。”她叫紫檀,比李詩大七八歲,算是自幼同李詩一起長大。原還有一個奶嬤嬤要來,隻是按著位份,寶林隻能帶一個侍女入宮,她便沒來。
李詩看著她問,“皇上今夜便要在這裏寵幸主子,主子這些日子費盡心思的布置,總算能物盡其用了。”
李詩羞的不敢看她,拿起一旁的扇子便扔了過去,“你莫要胡說,我才不是為了皇上。”
主仆二人鬧了一會兒,李詩剛吩咐她將閣樓再清掃一番,便來了一個老嬤嬤。老嬤嬤帶著兩個宮女打扮的不大女子,她們是來幫李詩準備侍寢的。
先是沐浴更衣,侍寢前必須淨身潔體。李詩坐進浴桶,任由著她們在她身上揉搓,先是脖子,再是肩膀、手臂、胸腹……她們木然的擺弄著她的手腳,如清洗待宰的雞鴨一般,目光謹慎的掃過她身上每寸肌膚,連頭發都一根根捋過,唯恐有何不潔淨的地方。
洗浴完畢,換上幹淨的寢衣,便要喝下一碗清熱去毒的湯藥。喝後沒有一會兒,李詩便覺得腹內腸胃攪動。宮女們早把淨桶準備好了,待她完畢,又重新打來水為她清洗擦拭身體。
清幹淨肚子,便隻能飲清水,不能用膳了。李詩披上薄紗,竹篦梳頭,描眉點唇,坐在床上,靜靜等待夜幕降臨。
一通折騰下來,便是自由跟著父兄練武,身體強悍的李詩也是累了。她悄悄問紫檀,“皇後侍寢也是這樣嗎?”
嬤嬤在,紫檀也不敢說話,隻是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月亮漸漸升起,李詩也越發的緊張。正在她想要問問嬤嬤皇上什麽時候會到時,嬤嬤又帶著幾個小太監走了進來。他們手中拿著黑色的粗布,遮光的厚紙。
“這是做什麽?”她問。
嬤嬤皮肉不笑,“李寶林,這是侍寢的規矩。”說罷,便安排小太監幹了起來,直到將房間遮擋的不見一絲光亮,才拿著燭燈離開。
漆黑一片,李詩害怕,喊了幾聲紫檀,卻無人應。正待她要起身去尋紫檀,一聲“皇上駕到”從門外傳來。那聲音,讓她感到不適,嘹亮中透著陰陽怪氣的嘶啞。
咚,咚,咚……
踏上竹樓階梯的腳步聲讓她緊張,讓她歇了找紫檀的想法,摸黑回到床邊,重新坐好。
這與她想的不一樣。
她想讓皇上看到她的巧思,想讓皇上誇誇她布置精巧。她還想皇上看著她的眼睛,誇她漂亮,同她說話,她也想近距離,好好看看皇上。
為什麽要遮光熄燈?皇上便這麽不想看著她的臉,她的身體嗎?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個身影走到了她的麵前。她能感受到,卻看不到。隻是能感到衣襟上沾著的水汽,院子中青草地味道,以及溫熱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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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李詩剛開口,便被一把抱住。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嗅著她的體香。
“皇上?”李詩心底抗拒,肌膚之上爬滿了雞皮疙瘩。她應該羞澀,應該順從,明明她心底是期待的。她不知是皇上不言不語讓她害怕,還是漆黑一片讓她驚悚。
在李詩內心掙紮之際,卻覺得他越摟越緊,粗糙的大手順著她的手臂摩挲著,像一條遊走的蛇漸漸探入她衣中,揉捏著嬌嫩的身體。
她害怕了,本能的推著他,發出帶著鼻音的求饒聲,“皇上,您別這樣,我怕——”
他急不可耐的將她推到在床榻上。
他的手摸索到她胸前,將衣衫扯去,如此熟練,如此興奮。
他將她壓在了身下。
李詩嚇壞了,可她尚且保持一絲理智,她知道自己無力反抗,也不能反抗。她隻是不明白,滿心的期待,為何如此抗拒?這是一種本能得抗拒。就像是前些年同父兄去林子裏打獵,同他們走散,遇到黑熊那次一樣。一樣得驚悚,一樣的害怕,一樣的抗拒。
她痛苦的發出一身呻吟,繼而咬緊牙關,默默提醒自己——這個男人承載著天下,自己此刻承載著他。這是恩澤,這是榮耀,這也是她一眼便沉淪,滿心都是的他。
下麵一陣絞痛,身體彷佛被撕裂,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天旋地轉、渾渾噩噩,她緊閉雙眼忍受著一切,淚水不受控製順著臉頰滾下。不知忍耐了多久,直到身體和意識都變得麻木,耳邊隻剩男人粗重的喘息聲……
當清晨的陽光照入竹樓時,李詩仍在噩夢中掙紮。她茫然的睜開眼,全身的骨頭彷佛散架了,痛的動彈不得。
紫檀走入伺候她梳妝,床榻上一抹暗紅血跡,如一朵剛開放便凋零的花。
“主子,皇後娘娘差人來告訴了,您今日不用去請安。”她擰了帕子,“您今日好好休息。”
“皇上呢?”她問。
“皇上昨夜便走了。”阿朱將帕子遞過去,“主子,擦擦再睡吧。”她將一旁準備好的幹淨衣裙拿來,“皇上從不在妃嬪處留宿。”這事,還是她問了賢妃、史才人身邊的侍女才知曉的。
“哦。”李詩應著,雙目死死盯著床榻上的那抹紅。
紫檀扶起她,又一個宮女進來了,她是宮中派過來的,名紫竹。她用浸濕的帕子為她擦拭身體,與紫檀一起整理淩亂的床榻,將沾了那塊血汙的床單收起。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可李詩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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