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人選？”
    艾倫笑著點頭，看著列妲，後者沉默了片刻，好似在思考，最終卻一無所獲。
    “誰？”
    艾倫回道。
    “我的妹妹，艾莉絲·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列妲蹙眉。
    “艾莉絲·伯雷亞斯·格雷拉特，曾被伯雷亞斯送往王都的貴族學院學習，但不久便因惹是生非而被退學。知曉你回到菲托亞領，我也姑且打聽過了，你這位妹妹，回到地方的貴族學校依舊被退學，後師從基列奴學習劍神流。”
    “艾倫，你覺得，這合適？”
    “哪兒不合適？”
    “中級劍士？”
    “既然我去了伯雷亞斯，那麽自然已是上級劍士了。”
    “她是劍神流。”
    “我也是劍神流。”
    “你本就不是劍神流。”
    “但她可以是水神流。”
    列妲沉默地看著艾倫，艾倫笑著回視對方。
    隻微微停頓，便繼續補充說道。
    “劍之聖地如今那位七大列強之六的劍神加爾·法利昂可不認免許皆傳，基列奴的弟子在他心目中與路邊野犬無異，艾莉絲自然可成為我們水神流道場的弟子。”
    【說服】結束。
    兩人長久對視，不發一言。
    漫長的沉默之後，列妲的表情明顯有所鬆動，她開口問了最後兩個問題。
    “無音之太刀？”
    艾倫抬手，以掌作刀。
    “已經掌握了。”
    語落一刹！狂風驟起！衣袂獵獵！
    隻聒噪一瞬。
    風便平息了。
    因為，掌刀已經穩穩懸在了桌麵一寸之上。
    被慣性拉扯上揚的衣袖墜落腕間，額前被吹起發絲緩緩墜落在眉前。
    艾倫收起了掌刀。
    “我親自教的，八成神韻，她在劍神流卓有天賦。”
    列妲身側的空氣卻自始至終未被艾倫揮‘刀’的掌風侵擾，風被流奧義摁滅了在她的身遭。
    “劍之聖地的上級劍士都會這招式，到時候我們作為水神流卻是不方便使用，倘若依賴無音之太刀，用劍神流來擊敗劍神流，劍之聖地的歸屬，也該屬於劍神流，這毫無說服力。”
    這話說完，艾倫的表情卻是更加放鬆，隻見他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側身擺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可也恰是如此，在劍之聖地這片地角。”
    “我的妹妹，艾莉絲·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才無敵手。”
    “您既然不放心，正好，我將她帶來了，不妨隨我去看看。”
    列妲聞言點頭，扶膝起身。
    “好。”
    艾倫邁步推開門，等列妲先行出門，再尾隨而行。
    可剛邁出門，他卻是一愣。
    門外，視線穿過針簇葉影，剛才艾莉絲幾人站立的位置已經沒了人影。
    而低級道館的門被打開，裏麵福爾斯正抻出頭鬼頭鬼腦地看著對麵的高級道館，隨即，在艾倫投去目光的一瞬，出於某種學生對老師目光的天然警覺，加之也捕捉到了艾倫開門的動靜，趕忙轉過頭，發現是艾倫和列妲從麵授道館出來，表情悚然一驚，立刻縮了回去。
    而與此同時右側的‘小道場’卻是傳來了木劍猛烈撞擊在一起的動靜。
    “砰！”
    落在艾倫感官中，甚至都聽到了其中若有若無的木質撕裂聲。
    他臉色一僵。
    他剛才進入麵授道場後發生了什麽現在是用腳想也能想出來。
    壞了，艾莉絲這滾刀的還真去踢館了。
    希露菲和魯迪攔不住她，伊佐露緹還攔不住麽？
    想到這艾倫眼角狂跳，剛才伊佐露緹在道場門口‘討好’小姑子的溺愛畫麵刺入他的腦海。
    她隻會縱容艾莉絲，根本就是愛屋及烏。
    艾倫臉色更難看了，剛才還信誓旦旦跟列妲保證絕對靠譜，話都還沒落地呢，這不靠譜的一幕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這是個意.”
    “讓你看笑話了。”
    列妲隻是掃了一眼大小道館，便邁步順著樓梯而下。
    “這兩年你不在，伊佐露緹的性子又十分得禮，‘大’道場便失去了一些管束。在伊佐露緹離開王都去尋你後，丹托裏斯本身實力不濟，也難有威信。”
    艾倫眨了眨眼，眼巴巴瞅著列妲的背影。
    後者走下樓梯，見艾倫還沒下來，側身瞥了立於台階之上的身形一眼。
    “不用自責，並非在責怪你，離開王都是你的選擇，未跟我知會一聲也無妨，老朽還不至於器量如此狹小，不然也不會授予你水聖之位給你遞話。”
    艾倫清了清嗓子，走下樓梯，默默跟在列妲身後。
    有些不好意思。
    老實說，艾倫能攤上列妲這個師傅真是夠幸運了，她在王都這個染缸裏，坐在水神流的頂端，手握王權給予自己的特權，換作別人早該肆意施為了。
    但是她沒有。
    不揮劍時，人情味滿滿。雖嘴上遣詞總帶著老派貴族的腔調，有股冷漠的疏離感。但在她心中，黑是黑，白是白，道理就是道理，從不給你擺師長那套架子。
    實力方麵，也不像艾倫那樣取巧，以廿斬和儲量不多的龍聖鬥氣作替代施展出來的簡易版、有時效限製的剝奪劍界。
    她手握完全版剝奪劍界，甚至艾倫懷疑，列妲早已經可以不需要借由黃金劍就能施展出剝奪劍界這列強之下幾乎無人能敵的大殺器。
    即便如此，也並未手握利器殺心四起。
    從某種方麵來說，她是最適合艾倫性格的下位列強實力者劍術引路人。
    哦？你說北二？不是，北二人是挺好的，但問題是艾倫實在不想當個上調下竄飛天遁地的ninja。
    至於加爾。
    人格魅力是有的。
    但是嘴也是真的賤呐。
    艾倫要是正在劍之聖地低地位低實力開局，恐怕忍不了兩天就要提刀跟這賤人拚命了。
    不像列妲。
    自己現在沉浸在計劃中，完全忘了不道而別這事兒，這師傅倒自己先為徒弟找好了台階下。
    腳步聲在青色磚石之間騰起，一大一小身形穿梭在林柏之中。
    樹鴉在樹蔭上頭看著師徒二人。
    “這次返回王都，勞煩師傅了。”
    艾倫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嗯？”
    “剛才回來，聽丹托裏斯說您提前在外麵放出了風聲，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啪，腳步一頓，列妲好似有些觸動，隨即繼續邁步。
    她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死人回來.這太過驚世駭俗，所以老朽找了個合適情形，也不那麽荒誕的理由。”
    艾倫還沉浸在感慨中，隨口回道。
    “什麽理由？”
    “逃婚。”
    “嗯，逃.”
    “.啥玩兒.？？？”
    艾倫錯愕抬頭，看向列妲，後者以空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
    不知是不是錯覺。
    走的更快了。
    ——
    “走了。”
    五分鍾前，低級道場門口。
    眾人畢恭畢敬地目送了利爾法和西諾離開。
    希露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著伊佐露緹的下巴，有些緊張地說道。
    “終於走了，這.兩個人好有壓迫感，就像艾倫一樣.好在他們沒有起衝突。”
    後者則是看著大門口兩位水帝消失的方向。
    “利爾法師叔，晨曦騎士團團長，水神流帝級。西諾師叔，國王殿下的守護騎士，水神流帝級。都是祖母大人的師弟。看樣子好像剛才與艾倫師兄起了一些.口角，好在沒事。”
    魯迪詫異道。
    “那按理說是師叔才對，怎麽看起來劍拔弩張的。”
    伊佐露緹搖頭。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不是水神流道場的人了。”
    “這樣啊”
    丹托裏斯也從水神流的大門挪開視線，卻是並未看向自己的妹妹，反倒是趁著大家都在看道場大門，上下打量了一番希露菲。
    他扭頭看了眼麵授道場樓外空無一人樓門之外，語態沉穩，十分得禮。
    “艾倫行事穩妥，不用擔心，趁著艾倫去覲見祖母大人，勞煩各位挪步高級道場，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艾莉絲當即一個扭頭，就往小道場莽去，她對王都的蠅營狗苟一點興趣也沒有。
    孩子隻想打架。
    伊佐露緹趕忙兩步跟上小姑子，走在她的旁邊。
    希露菲和魯迪緊跟其後。
    愛麗兒和迪利克則是跟丹托裏斯致意道謝，三人跟在最後。
    很快，幾人便踩著鳥鳴聲走到了小道場門口。
    門是虛掩著的。
    伊佐露緹見艾莉絲一步邁上前，趕忙先她一步走到了她身前。
    這一路上小獅子什麽性格特點她算是摸透了，如果讓人不理，孩子很可能上去一腳就把門踹開，然後在裏頭幾十人的注目下雙手抱胸大喝一句。
    “我來挑擂，誰先上？”
    到時候可就有樂了。
    當然，別人是看樂子，她這個去年冬天還是水神流道場的小首席就是那個被看樂子的了。
    這可不行。
    思緒中，她伸手放在門把手上就要拉開門，隨即，卻是一愣。
    裏頭的話語聲透過門縫，清晰地傳出門外。
    伊佐露緹臉上總是帶著柔和笑意的表情明顯僵住。
    隻一瞬間，笑容便消失了。
    她緩緩轉頭看了眼身後諸人。
    艾莉絲抬眉瞅著她，希露菲和魯迪停下腳步，聽著門內的話語，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精彩程度和尷尬程度甚至不亞於離開羅亞返回布耶納村那次返回格雷拉特家就聽見保羅在三人世界。
    不過，這次精彩的是魯迪。
    尷尬的變成了希露菲。
    白發少女咽了口口水，瞅著伊佐露緹麵無表情的臉，低頭嘀咕道。
    “他們.在說什麽嘛亂.亂七八糟的.生小孩.也太早了”
    伊佐露緹沒有回答希露菲。
    她隻是轉身，無聲打開了門。
    門外的陽光在木質地板上曳出一道光影，射入門內。
    視線可及的位置。
    兩個看樣子和伊佐露緹差不多年紀的男人。
    一個背頭，一個齊耳貴族式長發。
    拽著衣袖在互相拉扯。
    不大不小的聲音話語聲配上動作，很明顯。
    這兩人在演戲。
    頗有阿斯拉貴族奔放的生活色彩。
    目前，正到精彩之處。
    “你放手！”
    “我不放！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留下來吧！我不能沒有你！我已經有你的身孕了！留在菲托亞領！我們母子不能沒有你！”
    “身孕？”
    背頭男緊皺眉頭，神情竟然有艾倫初到布耶納村時那種‘囂張’的神韻。
    甩手就給了眼前披發男一耳光。
    “說謊，我的鬥氣我清楚，哪次忍不住能在裏麵正中過靶心？不都是最後你用嘴才能含出來的麽？？”
    “嗚嗚嗚”長發男嗚了兩聲，卻是臉色驟變，神色十分惶然地開始扒拉起眼前的背頭哥，故作女聲的腔調都捏不住了。
    “等！等等！！”
    而在他身後一堆瞪大眼睛看樂子看‘道場佳人——她與他與她’戲劇看得津津有味的小道場同僚們也跟他的反應一致，各個都張大了嘴巴，一個個趕忙轉頭，擦木劍的擦木劍，摸臉的摸臉，咳嗽的咳嗽。
    還有幾個人拍著手企圖提醒一下背頭哥。
    可不曾想背頭哥看見一一幕更興奮了，在劇院看戲的文青病突發惡疾。
    一個甩頭。
    “我等不了！”
    他猛地抓住一臉‘我要死了’表情的同僚，一臉深情地看著他的臉。
    “聽著，有一個跟我一起長大的少女，她的祖母便是我的師傅，我的師傅便是她的祖母。我們倆是師兄妹。每個人都認為我會娶她為妻，她也這麽想。我們私定終身，有了婚約。”
    他一把將同僚推翻在地，轉身，閉著眼坐在了地上，食指和中指倚著自己的鼻梁。
    氣泡音。
    “跟你在一起，我很開心，但，到此為止了，我是假死逃婚才來到這鄉下。我的師傅，水神冕下，她給了我兩年的時間，讓我在結婚前好好看一看‘外麵’，‘外麵’的世界也確實很精彩，你，阿爾曼姐妹倆，也確實很有滋味.額.很有韻味。”
    同僚撲了上來，惶恐地看著站在門外的伊佐露緹，伸手就要捂他的嘴，滿臉都是‘你可TM快別說了’。
    背頭哥到底是去年冬在伊佐露緹晉升水聖後才新鮮出爐的小道場首席，不用睜眼，就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襠下，閉著眼撫摸他的秀發。
    “可是，昨晚。我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原來，師傅，她本就想讓我離開道場，她絕對不會讓我娶她的孫女。”
    “我是貴族，而我的師妹，她，伊佐露緹·克爾埃爾，我的罪惡，我的靈魂，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要繼任下一任水神。”
    “水神流的規矩，水神的另一半不能是貴族。”
    “這是徹頭徹尾的陰謀。”
    “我得回道場，對不住。我從來沒想過跟你長久，我出來玩的。”
    “遇上難事，也不用來找我，咱們就斷了聯係吧，我是她的，她也是我的。”
    “我欠你的，我還不了，抱歉。”
    啪！
    背頭哥甩手便給了自己一耳光。
    一把將身側已經快咽氣的同僚推倒在地。
    一個定格。
    沉默了片刻。
    啪啪啪，身前，有人在鼓掌。
    背頭哥露出了笑意，這才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
    “這就是負心漢艾倫師兄浪子回頭的故.故.師.？？師姐！？！”
    很快啊！水神流上級劍士一個光之起身。
    咕嚕。
    偌大的道場，他的咽口水聲是如此明顯，賊尷尬。
    在他的麵前，伊佐露緹緩緩鼓掌，臉上的笑容緩緩蕩漾而起。
    彎彎的眉頭，卻散發著刀刃一般的鋒利氣息。
    寒意逼人。
    隨即，退步，轉身，側開身形。
    讓出了一條路。
    紅發少女的身形顯露在陽光之下。
    “法爾茲，兩月未見，你還是如此有‘精神’。正巧，有人上門挑擂。”
    “就由你這位新晉小道場首席來迎戰。”
    “如何？”
    抱歉，最近抽象看多了，沒忍住，寫了一段句抽象的劇情。
    但是！
    這章字數4500，抽象部分我刪掉修改加上的，所以不收費啊！
    另外，不可能是保羅啊，怎麽會猜是保羅。保羅丟不起這個人，讓他來當水神流道場的弟子，那還不如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