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大概問到了目標地址的韋恩，就帶著康納爾又跑到了裏士滿。
    作為被找來幹黑活的“殺手”，
    利亞姆並不清楚該如何隨時聯係直接雇傭他的那位“威斯曼先生”，隻知道對方大概每半個月會到裏士滿的一個律師俱樂部出現一次，
    利亞姆完成任務之後如果想要主動聯係對方，則需要在指定的本地報紙上發布特定的尋人啟事，理論上對方看到之後，也會按照約定發布帶特定內容的公告，然後雙方根據上邊寫的時間地點見麵。
    但野生的殺手也不是傻子，總得預防對方“逃單”，所以利亞姆也稍微在暗中調查過雇傭者的情況，
    相比之下，那位“威斯曼先生”背後的“馬爾科姆·貝克”反而更好找，
    因為後者如今是科恩製藥在福吉尼亞州的“區域代理人”，在裏士滿有公開的辦公場所。
    韋恩他們到達裏士滿的時候是晚上，理論上正式的辦公場所裏，這會兒應該已經下班沒人，
    所以韋恩就先去了大教堂，慣例做事之前先“問神”。
    把自己遇到殺手襲擊和被指控的事情告訴了湯姆·哈根以後，
    湯姆·哈根的表情變得有點怪怪的，然後湯姆·哈根讓韋恩在辦公室裏稍作等待，自己則先行離開了，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一位修士才過來引路，把韋恩往大教堂的深處帶。
    修士把韋恩帶去的地方，是一間顯得相對休閑和私密一些的主教會客室，
    韋恩走進去的時候，柯裏昂主教正穿著常服在和一位客人說著話，沙發旁站在兩人身側的，就是之前離去的湯姆·哈根。
    柯裏昂主教看到韋恩過來，示意韋恩也坐到沙發上，然後隨意地為兩位“客人”做了一下介紹，
    好家夥，冤家路窄了。
    會客室裏這個看起來四十多歲、淺色頭發藍眼睛的客人，就是韋恩這一趟想找的“馬爾科姆·貝克”，理論上科恩製藥目前在福吉尼亞州地位最高的全權代理人。
    目光桀驁鷹鉤鼻，一看就很臭牛皮。
    湯姆·哈根適時地在旁邊引出了話題，“我聽說韋恩和貝克先生之間，似乎發生了一些並不愉快的小誤會。”
    “噢？”柯裏昂主教聞言，目光順勢就望向了韋恩，似乎是想聽聽當事人的說法。
    當著主教大人和對方的麵，韋恩這次的措辭就變得更謹慎了一些，
    不過事情說到底還是那麽一回事，韋恩手裏最有效的證據隻有殺手本人的證言。
    被湯姆·哈根稱為“貝克先生”的那個家夥在旁邊嗤了一聲，似乎覺得這些話不值一駁，
    柯裏昂主教看向韋恩的視線，則變得銳利了起來：
    “韋恩，我不知道湯姆有沒有告訴過你，在遵守規則的前提下，大教堂並不針對任何人？”
    唔……
    韋恩還在琢磨著柯裏昂主教的意思，不過先擺低姿態應該總不會錯：
    “湯姆確實說過。可惜科恩製藥提出的合約要求，已經超過了我們偵探社的承受能力，所以我建議對方派來的律師暫時先把合約帶回去，考慮一下具體的條款是否能再做修改。”
    柯裏昂主教的目光隨即就轉而望向了那位貝克先生，
    貝克先生對著主教大人微微頷首：
    “我對合約本身是知情的。不過具體的簽署有專門的人負責，我沒有具體過問。但是無論如何，槍擊和指控的事情都肯定和我們無關——殺手的證言未必能被采信，至於其他的情況，韋恩先生或許應該多從自己的身上尋找原因。”
    這就是不承認咯？
    韋恩剛想反駁，柯裏昂主教就微微抬起了手，止住了韋恩的話頭，
    “科恩製藥是一家大公司，在我們教區內也是做出了一些貢獻的。韋恩你應該了解現在福吉尼亞州的情況，做事情之前必須要考慮清楚才行。”
    貝克先生也在旁邊附和道，“我們之前提出的合約依舊有效。總部派來的律師已經離開福吉尼亞州，過幾天或許會有新的律師再把合約帶去給韋恩先生過目。如果韋恩先生這次願意接受的話，我們還是會同樣讚賞你的決定。”
    柯裏昂主教沒有反駁貝克先生的話，隻是對著韋恩擺了擺手：
    “去吧。你們偵探社和科恩製藥之間的事情，以後就自己決定。不需要再來大教堂詢問意見。湯姆，你送送他。”
    然後韋恩就有點一臉懵逼地被請出了會客室，柯裏昂主教則和貝克先生在原處聊起了別的話題，仿佛隻是處理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什麽情況？
    我這算是踢到鐵板了嗎？
    ……
    湯姆·哈根這次沒有給韋恩更多的建議，
    他的原話大概是，“主教大人的話，你已經親耳聽到了。具體該怎麽做，應該由你自己決定。”
    這次“問神”的效果並不好，
    大教堂有點“兩不相幫”的味道，如果硬要細分的話，甚至感覺還更偏向科恩製藥那邊一些。
    那位貝克先生的態度，看起來也沒有可以繼續商量的餘地，
    韋恩覺得明天再單獨去找他，或許也商量不出什麽新的東西來，於是幹脆就直接打道回府了，還是先想辦法搞定律師和出庭的事情。
    如果“尖帽社”推薦過來的律師也不靠譜的話，韋恩下一步會考慮去向奧維莉婭小姐求助，
    菲斯克家族家大業大的，應該認識不少黑了心的專業律師，“沒理都能辯三分”的那種，在占理的時候估計更加不會輕易認輸。
    至於科恩製藥的合約，要是對方還是把之前的版本重新拿過來的話，那韋恩可能還是會拒絕，
    打工人的野望，是“錢多事少離家近”，那家夥看起來一樣都不算太沾邊，
    按照韋恩的看法，一旦簽下那份合約，偵探社變成科恩製藥的專屬安保公司就是早晚的事情，
    一堆人整天圍著人家轉，那客戶的意見你總得聽吧？然後具體的探員們或許就會逐漸開始產生偏向，
    大教堂應該也知道科恩製藥和生命學派有瓜葛的事情，既然沒有全麵打擊，那就說明科恩製藥中的一部分人可能也是“被庇護”的，
    而韋恩在福吉尼亞州的特許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則是偵探社目前的核心競爭力之一——然而這方麵的優勢，對方看起來也有。
    或許對於這個年代的人而言，“出售創業小公司的股份然後融入大公司”其實是一條不錯的發展道路，
    但韋恩不太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半路巧取豪奪的感覺。
    韋恩想著想著，都稍微有點懷念黑石鎮了，
    別的先不提，就拿“出庭”的事情來說，如果是在黑石鎮裏抽選陪審團成員的話，韋恩在這個官司裏怕是想輸都難。
    還不用擔心對方乘機掀起輿論，
    康斯坦丁家在黑石鎮裏定居了那麽多年，鎮民們都知根知底，風評完全就不是一些風言風語就能輕易瓦解的，
    不像在這裏，沒準幾條流言就能讓偵探社的潛在客戶減少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