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凝繞著小院一點一點的看過去，這裏依舊一塵不染，但也看得出來許久沒有人住了。
    不是不幹淨，也不是破敗，而是沒有人氣，沒有人生活的煙火氣。
    這個他們短暫停留的小院，心血來潮製造出來的櫻林，一轉眼也有數年未來了。
    顧姝妤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就像一個小尾巴，明亮的杏眼帶著一絲水光，交映著她眼角的淚痣，有一種別樣的嬌美。
    薛清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嫩嫩滑滑的，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我們阿妤真是最漂亮的小姑娘了。”
    顧姝妤早已將心中悲痛牢牢壓在心底，她並不想薛清凝最後的記憶裏是她哭喪著臉的模樣。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薛姨奶奶，你老是這樣誇我，我驕傲自滿了怎麽辦？”
    話是這樣說，但並沒有躲開薛清凝的手。
    薛清凝哈哈一笑：“阿妤當然可以驕傲啊！”
    說著又摸了幾把才終於收回手，也不想再走了。
    顧姝妤搬了兩個小凳子，兩人就坐著曬太陽，吃著靈果。
    “阿妤，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相似又不同的問題，薛清凝之前也問過，但在外麵的世界，說的都很模糊。
    這一次，顧姝妤說得很清楚：“是我留給先生的一幅畫，夫……殺生丸的母親交給我，之後我和殺生丸才通過畫上的陣法回到這裏的。
    畫中的人是你，我畫的你。”
    薛清凝愣了兩次，一次是因為聽到殺生丸的母親，另一次是畫中人。
    瞬間來了興致，之前她就好奇殺生丸的母親，鬥牙王的妻子會是什麽樣的妖怪。
    “殺生丸的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額妖怪？”
    顧姝妤沒有想到薛清凝會問這種問題，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什麽時候了還八卦，但還是認真回答：“是一個非常美麗而強大的妖怪，有點傲嬌和戲精，殺生丸像她多一點。”
    薛清凝笑出聲：“我就說殺生丸那性格一點也不像鬥牙王，果然是遺傳了他母親。”
    說完，又收起笑容，擔憂的看著顧姝妤，伸手為她捋了捋落在頰邊的發絲：“你要怎麽辦啊，小一一，和異界的妖怪有了這麽深的羈絆，無論將來如何，你都會很痛苦。”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不讚同顧姝妤和殺生丸的這段關係，但畢竟木已成舟，早已來不及。
    所以她一直看殺生丸不順眼。
    現在，她真的很擔心顧姝妤。
    顧姝妤綻開一抹笑容：“從我做出選擇開始，我就想過了，我並不後悔。”
    薛清凝看的出顧姝妤並沒有強顏歡笑，眼神中的堅定和理智一如既往。
    不禁一笑，顧姝妤一直以來都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是無腦做決定的。
    也罷，至少走在路上的時候開心就好。
    人生瞬息萬變，不如及時行樂。
    “對了，你畫的我是什麽時候畫的？畫呢？我看看有沒有把我畫好看一點？”
    收起擔憂，薛清凝才問起畫的事情。
    顧姝妤搖搖頭：“還沒有畫呢。”
    薛清凝當即直起身道：“那就現在畫吧！”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一直幹坐著還要胡思亂想。
    顧姝妤沒有意見：“好啊。”
    “等我換一件衣服。”薛清凝說著起身進了屋。
    顧姝妤沒有跟進去，而是準備畫畫所需要的工具。
    等她準備好的時候，薛清凝的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顧姝妤抬頭看去，心微微一縮，卻絲毫沒有感到意外。
    薛清凝穿了一身淺藍色的長袖珠繡蕾絲旗袍，修身的衣服包裹著她玲瓏的身軀越發顯得纖瘦。
    一頭長發柔順而有光澤，一半披在身後，一半落在身前。
    纖細的柳葉眉，淺粉色的唇，完美的輪廓形成了一種介於妖異和慈悲的美。
    腳下是一雙白色的磨砂高跟鞋，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怎麽樣？好看嗎？我最喜歡旗袍了，可惜這兩年到處奔波，實在不方便穿。”
    薛清凝看著顧姝妤，眼中還有一點忐忑，像是二十多歲的女孩子。
    她的外貌本來也就看不出來歲月的痕跡，所有的痕跡都在眼中。
    此時卸去了沉穩和內斂，多了一絲嬌柔和清澈。
    顧姝妤點頭：“很好看，旗袍很適合你。”
    這套衣服並不是她特意定製的，是修宴吩咐人製出來的，後來被薛清凝挑了去。
    高跟鞋也是為了搭配這套衣服。
    薛清凝笑笑：“是嗎？那就好。”
    她其實也照過鏡子，但始終還是想要顧姝妤確認一遍。
    “當然，薛姨奶奶可是最美的。”顧姝妤誇得真心實意。
    薛清凝抿嘴一笑：“我倆都是最美的！”
    “說得對。”顧姝妤讚同。
    “畫吧。”薛清凝端莊的坐在凳子上，方便顧姝妤畫畫。
    顧姝妤沒有急著動筆，而是仔細觀察著薛清凝，不放過一點細節。
    越是這樣，心中的難過就越難以壓製，等她下筆的時候，眼睛已經重新濕潤。
    薛清凝無奈：“阿妤，不要難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顧姝妤嗯嗯的點著頭，手下不停，隨手擦去眼角的淚，免得沾染了畫紙。
    眼前的人一點一滴的呈現在畫中，顧姝妤收拾好情緒，抬頭看向薛清凝。
    “薛姨奶奶，你可以動的。”
    薛清凝聞言放鬆了身體，但依舊坐的筆直，旗袍終歸是限製了她的行動。
    沉默了一會兒，薛清凝才重新開口：“阿妤，你可以和我說一下最終的結局嗎？做了這麽多，沒有見證一切還是有一點遺憾的。”
    顧姝妤抬頭看了薛清凝一眼，點點頭，手下的動作卻不停。
    “其實你應該大致猜得到，因為你的力量護持，再加上殺生丸的天生牙，救活了小叔，送他回家。
    之前在深海沉淵的時候，就是小叔找到我，然後才化身兩部分，去消滅那些噬魔甲蟲。”
    因為時間緊迫，之前的事情顧姝妤還沒有和薛清凝他們說清楚。
    薛清凝了然：“怪不得，我說你不可能無故變成那個模樣，不過年少時候的你真是可愛。”
    顧姝妤有些汗顏，年少時的自己性子執拗，除了自己圈定的幾個人之外，不願意放開一絲心房。
    這並不是什麽壞事，至少誰都不受傷，但現在的自己也很好啊。
    什麽時候的自己都是她最喜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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