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姝妤安靜的跟著鬥牙王走到山崖邊。
    果然，風景極好，山崖下的森林一覽無餘，茂密的森林上空時不時還有鳥妖飛過。
    屬於森林的氣息撲麵而來。
    顧姝妤找了個幹淨平坦的石頭坐了下來，取出一壇酒丟給鬥牙王。
    鬥牙王早就習慣了，之前還想著沒有酒就差點什麽，顧姝妤深知他的心。
    “你要找我幫什麽忙？”
    邊打開酒壇邊問，一股清冽的酒香撲麵而來。
    “咦？這是你新得到的酒？以前沒喝過。”
    鬥牙王的鼻子靈敏，又好酒，單單靠著區別不是很大的酒香便能聞出這不是他之前喝過的任何一種。
    顧姝妤點點頭：“你嚐嚐看，能不能猜出來。”
    顧姝妤也打開酒壇喝了一口，苦澀又帶著清香在口中蔓延開來，辛辣刺激著喉嚨。
    進入腹中又開始升騰起一股溫暖和甘甜。
    鬥牙王皺眉：“這是用你的那個蘋果釀的酒？連味道都沒有變多少，就多了一點酒味。”
    都不用仔細猜測，就能知道釀酒的原料。
    顧姝妤嗯了一聲：“對啊，之前不是說要釀酒給您喝嗎？我是沒時間，所以拜托修宴釀的，味道如何？”
    鬥牙王忍不住又喝了幾口：“和那蘋果一樣，難吃，但又欲罷不能，苦澀但又想細細品嚐。”
    他說著臉上不由得染上了笑意，當時顧姝妤他們三個讓他先試蘋果味道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現在卻隻剩下了他和顧姝妤。
    還是來告別的，想到這裏，覺得口中的酒水更加苦澀了。
    “是啊，真奇怪，明明是苦澀的味道，卻還是想要一直喝。”顧姝妤顯然也想到了那些事，輕笑一聲，猛然灌了一口酒。
    鬥牙王看著顧姝妤平靜的側臉，有些擔憂：“顧丫頭，你還好嗎？”
    顧姝妤察覺到他的擔憂，搖搖頭：“不怎麽好。”
    “是清凝……”鬥牙王說話間有些遲疑，並不願意相信心中的猜測。
    顧姝妤又灌了一口酒，眼角微濕，之前自己一個人以為早已忍過那股悲傷，但現在和聽鬥牙王問起，才發現，悲傷沒有那麽容易消失。
    它會藏在心的某一個角落，時不時湧出來。
    “薛姨奶奶已經不在了，徹徹底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有些事情，顧姝妤還是想讓鬥牙王知道，畢竟薛清凝也算是鬥牙王的朋友。
    “這樣啊！”從顧姝妤的狀態就不難猜出答案，真聽到顧姝妤說還是覺得難過。
    原本人類的生命就比妖怪短暫，但他一直以為即便短暫也還有數十年的時間。
    怎麽會在短短的幾天內就戛然而止了呢？
    “為什麽？我不明白，明明沒有在清凝身上察覺到異常，你之前還耗費力量救她，你不是說她的傷已經痊愈了嗎？
    難不成，是在地獄之眼中受了傷？”
    鬥牙王覺得一定和這有關係，還有最後薛清凝的不辭而別，一定去做了什麽。
    顧姝妤深吸一口氣，然後重重呼出：“都有吧！造成今天的結果，原本就不是一兩個原因。
    生命終有盡頭，薛姨奶奶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回天無力。”
    說完，顧姝妤自嘲的笑笑，等有一天，她的生命也走到盡頭的時候，是不是也會像薛清凝一樣從容。
    鬥牙王歎了一口氣，也學著顧姝妤的樣子灌了一口酒：“我不知道你們究竟麵對著什麽？你們不說，我也不問，但一定是很危險的事情。
    清凝應該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你送了她最後一程，想必也明白，她不想你那麽難過。
    她最關心的就是你了。”
    鬥牙王固然覺得難過，但比起已經逝去的人，他更在乎活著的顧姝妤。
    顧姝妤點點頭：“我知道，時間久了就好了。
    隻是還是遺憾，我一直想著要帶她回家的，最終卻無能為力。”
    鬥牙王覺得現在再多的言語安慰都沒有什麽用，便也不再多說。
    “好了，喝酒吧！”
    “好。”
    兩人很快喝完一壇，酒水的滋味卻越來越苦。
    “你還沒說呢？要我幫什麽？別等一會兒我醉了你白說。”
    鬥牙王自認酒量比不過顧姝妤，不敢托大。
    顧姝妤取出安放在盒子裏的畫遞給鬥牙王。
    “這個你幫我保留著，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丟失，等到很多年後，再……交還給我。”
    “這個東西很重要？”
    “嗯，很重要。”
    鬥牙王伸手接過，也不好奇裏麵有什麽，幹脆的應下：“好，我會好好保管，等我們重逢的時候，我再還給你。”
    顧姝妤愣了一下，心口微微一抽，她怎麽忘了，今日離別，他們不會再見了。
    鬥牙王沒有活到她來到這個世界，把畫交給她的是淩月仙姬，殺生丸的母親。
    顧姝妤看著麵前年輕的大妖怪，他的臉上帶著悲傷，卻也帶著屬於少年人的朝氣，又有了一絲沉穩。
    比起剛見麵的時候，已經成長了太多，之後的歲月中，他還會創造一個個輝煌，是這個世界最耀眼的存在。
    也是殺生丸心中最尊敬也最想打敗的父親與對手。
    他的輝煌終結於一個人類女子。
    顧姝妤連忙回頭，瘋狂灌酒，酒的苦澀直入心底。
    酒好像比剛才更苦了。
    鬥牙王將畫放好才又問道：“你們的事情結束了嗎？”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顧姝妤的異常，但隻以為是因為薛清凝。
    顧姝妤點點頭：“嗯，結束了。”
    “那就好。”
    顧姝妤又取出好幾壇酒，依舊是蘋果釀造的。
    她隻留下了一壇，其餘的都打算喝完了。
    鬥牙王也毫不客氣，這樣一起喝酒的機會恐怕不多了，再相見也不知何年月。
    “這酒有名字嗎？”
    “有啊，一念般若。”
    “唉~完全不懂，你就喜歡這種聽又聽不懂的名字。”
    關於起名字，顧姝妤和鬥牙王永遠就說不到一起。
    顧姝妤翻了個白眼：“我的酒我愛叫什麽就叫什麽。”
    鬥牙王也不和她爭：“你等著，我回去也讓他們懂釀酒的妖怪釀一些酒，等再見的時候，讓你猜名字，喝一種猜一種。”
    說完咧嘴一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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