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一點知道這件事情，而且是從自己的好兄弟口中得知，秦牧陽感覺自己肯定不會有現在這麽難受。
    他對這個病症感到恐懼，同樣也對自己被欺瞞感到不爽。
    不爽歸不爽，兩個人把話說開了，這種情緒也漸漸淡了，畢竟是多年的兄弟，又深知對方也是為自己好，對方也深受這個問題的困擾，並不比本人的難受程度低。
    “劉紫薇說她有辦法？”秦牧陽問江遠帆。
    雖說這個時代，複雜的一些醫療根本無法實現，但秦牧陽還是抱著一顆不屈不撓的心。
    他不是那種輕易能夠說放棄的人，他要的是萬事都要盡力而為，除非真的完全不行，才會不得已放棄。
    江遠帆想了一下才回答：“她隻是覺得這個事情值得去研究一下，她的重心還是放在研究喪屍病毒上的，你的這個，她隻是覺得多了一個研究樣本……一個腦中帶著異物的人，在充滿喪屍病毒的世界中生活，會是什麽樣的……”
    “我明白了。他們這些人搞研究不都是這樣：腫瘤病人在喪屍世界如何生存，感冒病人如何生存，糖尿病人如何生存……我對於她來說，不算是個活人，隻是一個標本。”秦牧陽這一次沒有冷笑，倒是很淡然地笑了一下，“說起來，劉紫薇這個人也是挺純粹的，一心撲在研究上。”
    “其實她是個很偉大的人。”江遠帆遲疑著拍了一下秦牧陽的後背，“接受了嗎？”
    “不接受還能怎麽辦？隻是一想到我隨時都有可能掛掉，心裏挺不安的。”秦牧陽把手搭在江遠帆的肩膀上，倆人勾肩搭背就像以前一樣並排站在那裏，“腦子裏有個定了時的炸彈，但不知道定的啥時候……可能會越長越大，可能會變成什麽惡性的腫瘤……”
    “會不會覺得還是不知道好？”
    “老江，你了解我的，肯定是知道會好些。我不喜歡被瞞著。不喜歡當白癡。”秦牧陽帶著囑咐的口吻道，“我要是突然噶了，你知道該怎麽辦吧？”
    “給你頭上捅一棍子，防止你變成喪屍。帶著大家繼續走下去，到溫暖的南方建立屬於自己的營地。保證讓大家好好活下去。”
    “基本上是這個意思，但是有一點我不同意：可以不用給我腦子上來一棍子，直接火化不好嗎？”
    “我怕到時候燒得太香，我沒忍住……你最好還是不要死在我前頭。”江遠帆少有的幽默感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一下，秦牧陽嘴角抽了抽，笑得有些驚悚。
    兩個人開始說一些以前的事情，小時候那些事像走馬燈一樣一幀一幀在眼前閃過，他們不再提秦牧陽腦中的東西，好像不說這個東西就不存在了一樣。
    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不論是永不服輸的老秦還是永遠都有辦法的老江，兩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無力。
    說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兩人才勾肩搭背朝營地走去。
    大家看到他們兩個人回來的時候臉上都帶著一種輕鬆的笑容，也沒太在意他們到底幹嘛去了。
    隻有高飛露出了那種是不是有基情的表情，但被大家忽視。
    秦牧陽和江遠帆去吃大家留的食物，是加熱過的罐頭食品，裏麵有一些珍貴的肉塊。
    秦牧陽表麵上淡定，但心中忍不住還是有些思緒萬千。
    他低頭呼嚕嚕吃著，力求不要讓別人——尤其是江遠帆看出自己的脆弱，看出自己其實對那件事情還是很在意的。
    隻要江遠帆看不出來，別人就更加看不出來！尤其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腦子裏的東西有多麽可怕。
    江遠帆也在低頭吃著，大概是那些肉塊相當於過年了，他吃得很認真，沒有抬頭，沒有像之前那樣目光隨著秦牧陽而動。
    隻是秦牧陽沒有想到的是，此刻的江遠帆，心中依舊在因為秦牧陽的事情而憂心著，也在努力掩蓋著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在意。
    兩個老戲骨就這樣糊弄著所有人，吃完了自己手中的食物，之後江遠帆便鑽進帳篷中不再出來，和往常並沒有什麽不同。
    秦牧陽吃完東西以後看到大家都聚在一起，便說道：“今晚守夜一點都不能大意，這個火堆不能冒出火苗。下麵的建築裏麵或許真的有幸存者……”他沒有把話說得太死，用得是“或許”兩個字。
    “火光會吸引注意力，我想大家都明白。”秦牧陽的眼神緩緩掃過眾人，“不過可以留一點餘炭保暖，這個天氣夜裏有些涼了。”
    守夜不能躲在帳篷裏，需要在空曠的地方，而且時不時要繞著營地走一圈，排除安全隱患。
    停下來的時候，夜晚的涼風會讓人凍僵。
    如果篝火燒得太旺，可能會被別的幸存者發現，但把篝火全部熄滅，有可能會感冒。
    “今天晚上的守夜安排……”
    秦牧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高飛的一個大喊的一個“我”打斷了。
    “我！”高飛站起身來，“我身強力壯不怕冷，我來守第一班，你們好好睡！”
    “那我守第二班。”李成軍也站了起來，似乎宣誓一樣。
    緊接著一下站起來好幾個人，李鳴川、賀強、梁東升、林宇、張瑾，幾乎整個營地的人都站了起來。
    “女生不用守夜。”秦牧陽摸著自己已經沒有了半截的那個小指，“你們抵抗力還是弱一些，感冒了反倒不好。第二班我來守，那個時間大家都睡得沉，也是最黑最冷的時候。我被喪屍咬傷了都沒事，抵抗力比你們強太多！”
    大家對此沒有異議，林宇和梁東升同時說道：“那最後一班我來。”
    秦牧陽的眼神在林宇和梁東升之間遊走了一下，最後確定了讓林宇守最後一班。
    不是看不起梁東升，主要是他有時候反應慢半拍，真的挺讓人著急的。
    安排好守夜以後，該睡的人便都睡去了。
    秦牧陽也躺進帳篷裏，胡亂思索了一下關於自己腦中異物的問題，之後便進入了沉眠中。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秦牧陽被一雙手直接推醒了。
    “老秦，有情況！”高飛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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