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一生應該是什麽樣的？
    這一生怎麽活才能有意義，才能少留下遺憾？
    秦牧陽小時候常常去想這些。
    看到父母在田間地頭忙碌的時候，尤其會觸發他思考這些。
    他不知道父母這一輩子有沒有像他這樣思考過。
    社會還在正常運轉的時候，每一年開學，老師基本上都會要求做學期計劃之類的，或者讓學生們寫作文，寫一寫自己對未來的展望。
    這種事情做過無數次，秦牧陽也對未來提出過無數次設想。
    但這些東西在他從醫院醒來的那天，全麵坍塌！
    曾經所有的奢望、所有的計劃，全都變成了夢幻泡影，無處可尋，無法實現。
    就連活下去都成問題！
    每天一睜眼就要想著今天去哪裏弄一口吃的，河裏的水如何過濾才可以飲用，走哪條路不會被喪屍堵住，晚上在什麽地方過夜……
    每一個想法都隻是為了活下去，隻是奢望能夠活下去，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別的。
    未來？
    夢想？
    意義？
    這些詞語已經很難在秦牧陽的腦中出現。
    他不僅僅是要操心自己的生存問題，還有隊友的。
    他幾乎沒有再想過自己的未來，即使想到未來這個詞語，也是所有人的，是隊友的，不是他的。
    當那女孩說自己要“死得其所”，要為隊友爭取時間的時候，秦牧陽的內心突然被觸動了。
    這是女孩的追求，這是她生命的意義，是她參軍的原因。
    她不過是在用生命最後的時刻去實現她想要的意義，她的畢生追求。
    秦牧陽被說動了，所以放開了手。
    看著女孩被屍群淹沒，秦牧陽眼眶發熱，隻能握緊手中的武器，將情緒轉化成消滅喪屍的力量。
    大家目睹女孩的犧牲，那犧牲並沒有為他們爭取來時間。
    他們全都紅了眼，怒吼著拚命廝殺。
    然而這悲痛和憤怒夾雜的力量卻並沒有為他們帶來奇跡，以他們的力量想要對付這種數量級的喪屍，無異於是螳臂擋車。
    而他們也必須擋，必須要試一試。
    “我快撐不住了。”林宇突然低聲說道。
    他在秦牧陽加入四組五組以後，就跟高飛他們一起承受大多數喪屍的襲擊，此刻他已經有些力竭。
    賀強聞言，立刻跟林宇換了位置，讓他換到相對輕鬆一點的地方。
    賀強還保存了一部分力量，就是因為大家還是將他當做親弟弟看待，沒有讓他站在最危險的地方。
    現在隊友撐不住，他自然而然站了出來。
    “老江，想想辦法啊！”高飛殺得滿臉通紅，抽空轉頭對中間的江遠帆喊話，“咱們要是全交代在這裏，就白犧牲了。劉嘴還等著咱們回去呢！”
    江遠帆沒有回答，一時半會兒他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來。
    他需要觀察地形，弄清楚四周的環境，才能結合著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
    問題是現在他被眾人保護在中間，四周的環境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他不敢隨便開口說話，有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辦法要想，但一定要慎重。
    江遠帆抱著槍，緩緩朝著邊緣移動，企圖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至少要讓大家歇一歇，喘上一口氣。
    他剛移動了幾步，就被張瑾一把抓住塞回隊伍中間。
    “別亂跑！”張瑾就像訓孩子一樣訓了江遠帆一句。
    這還是江遠帆第一次遭到隊友如此對待，他知道張瑾擔心他的安危，但他必須冒險為大家尋找出路。
    他縮回去，往另一邊靠過去，然後被李鳴川塞了回去。
    李鳴川一邊殺著喪屍，一邊還注意著張瑾的動向，剛才張瑾的動作和話語他全都接收到了，因此江遠帆一動，他就按照張瑾處理的方式那樣處理了。
    江遠帆在小兩口這裏挨了訓，又把目光投向李成軍。
    李成軍這人小嘴很賤，對誰都那樣，就連秦牧陽都經常被他“你小子怎麽怎麽”的吐槽，但是唯獨對江遠帆，李成軍似乎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他雖說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卻還是逃不過江遠帆的眼睛。
    江遠帆找到李成軍作為突破口靠過去，李成軍用一隻手正殺得風生水起，看到江遠帆靠過來，明顯一愣。
    很快他表情恢複正常，說道：“這邊容易受傷，你去中間。”
    “我得查看環境。”江遠帆說。
    “那行，我護著你。”李成軍不想張瑾小兩口直接勸返，似乎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覺得自己可以保證江遠帆萬無一失。
    “我要往那邊去一點。”江遠帆指了指街邊的方向。
    李成軍掩護著他剛想往那邊靠近，就被人一把抓住了衣領。
    秦牧陽抓住了李成軍，而江遠帆則是被李鳴川抓住了。
    李鳴川在江遠帆從他那邊嚐試失敗之後，就直接告訴了秦牧陽江遠帆的動向，以免發生意外。
    果然剛好就抓住了這兩個人。
    兩人被拉回隊伍。
    秦牧陽嚴肅道：“你們這樣打亂隊形，很容易讓隊友受傷！”
    “我確認過不會有太大影響才這麽做的。”江遠帆說。
    “那如果是你們兩個受傷呢？”秦牧陽問，“如果是你們兩個被喪屍咬一口呢？”
    “他想為大家找一條退路。”李成軍代替江遠帆說，“大家都快扛不住了，不能這樣活活累死！太累了，速度跟不上，還是會被咬的。”
    “退路……”秦牧陽剛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還沒說出更多的話，前方突然傳來巨大的爆炸聲，一組二組的人迅速退了回來，跟秦牧陽他們聚攏在一起。
    “什麽情況？！”
    秦牧陽他們全都有些懵，暫時忘掉了批鬥江遠帆。
    “飛機！是飛機！”高飛突然跳上路中間一塊凸起的鋼筋水泥上麵，手指頭指著前方興奮道，“直升機來了，上麵有人在打喪屍！”
    同時，耳機裏傳來一個指令：“所有人集中對付後方喪屍，前方有空中支援，暫時不要往前衝。”
    前方的十字路口足夠寬大，直升飛機終於找到了合適的支援角度，一輛直升機在那裏來回盤旋著射殺路口密集的喪屍，另外左右各有一輛製造出動靜，將喪屍往遠處引開。
    “這就是退路了。”秦牧陽默念一聲，快速衝向後方，衝到眾人前麵，開始亂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