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陽忍住疼痛和身體不適，掄起手中的鋼管，直接一棍打爛了一堆頭顱，給自己身周清理出一片空間來。
    高飛他們跳下車，看著打在他們身旁的手電筒光，感動得都快哭了。
    “支援……支援終於來了！”
    有人哽咽著喊道。
    秦牧陽很興奮，但不忘從耳機裏提醒大家：“受傷的，沒力氣的，繼續在車上等待，不要盲衝！”
    受傷的要是下車，身上的血腥味那就是吸引喪屍的誘餌，屬於人體打窩。
    沒力氣的下車起不到什麽作用，說不定還會連累隊友。
    秦牧陽不會讓他們在這個時候出來殺喪屍，這個時候就是應該等在車上，老老實實等支援的時候。
    那邊明亮的燈光漸漸往這邊匯集，秦牧陽他們的耳中都聽到了談哥熟悉的聲音：“所有人上車，我們這邊要開槍清理！”
    這一次秦牧陽沒有猶豫，直接帶著大家轉身上車。
    外麵被瘋狂的火力壓製，子彈傾瀉如竹筒倒豆子、大雨滂沱、雷霆萬鈞。
    但每一顆子彈都避開了他們的車輛，即使這些車輛特殊，挨幾顆子彈並不會怎麽樣。
    一陣激烈的槍聲過去，整個隧洞還在回蕩那種令人腦海嗡嗡作響的聲音。
    四處彌漫著彈藥的氣味，空氣溫度直線上升，喪屍身上的屍液四處飛濺，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和各種碎肉。
    本來還算比較幹淨的車輛，此刻已經被碎肉和屍液覆蓋住，連原本的顏色都看不清。
    李鳴川坐在駕駛位，打開了雨刮器，看著那些肉醬似的東西一點一點被刮掉，忍不住幹嘔了幾聲。
    隨著他的幾聲幹嘔，車裏好幾個人都忍不住幹嘔起來。
    秦牧陽拉開車門跳了下去，擔心會被他們惡心到發吐，他身後好幾人跟著都跳下了車。
    車外一片泥濘，踩下去甚至有種腳下被黏住了的感覺。
    秦牧陽根本不敢低頭去看自己踩到了什麽，隻用餘光提醒自己避開一些可能會將他絆倒的殘肢斷腿。
    車邊還有一些幸存的喪屍，因為談哥他們沒有往靠近車的位置開槍的緣故，這些喪屍看到有人從車上跳下來，直接就撲了過來。
    秦牧陽連忙拿起鋼管清理撲過來的喪屍，那邊談哥他們已經靠過來，幫忙解決車輛周圍的喪屍。
    談哥換了一身普通人的衣服，沒有穿製服，懷裏摟著槍，腰上還別著一根撬棍。
    本來是很嚴肅成熟鋒銳的氣質，弄這一身打扮，瞬間有種大型黑幫老大的感覺，弄得秦牧陽有些哭笑不得。
    一身製服和一根撬棍竟然對一個人的形象影響這麽大嗎？
    談哥會親自下場，而且還衝在前麵來接應他們，這是秦牧陽沒想到的事。
    指揮官一看到談哥，就像見到了救星和神明，直接衝了過去。
    “首長，你怎麽來了？”
    “我不是你們的首長了。我下了那個命令，違反了紀律。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等著最後給我處分吧。”談哥歎了口氣。
    然後他指揮著大家清理幹淨了最後的那些喪屍，隧洞中終於歸於平靜。
    除了滿地的喪屍和滿牆的彈孔和碎肉，在訴說著這裏到底遭遇了什麽。
    在談哥帶來的支援隊伍的幫助下，車輛重新啟動，帶著設備衝出了隧洞，來到了外麵。
    陽光照到身上的感覺真好，看到停著直升機的停機坪真好，看到周圍有人荷槍實彈的放哨真好……
    秦牧陽感覺什麽都挺好，就像重生了一樣。
    他們順利完成任務，就等著劉紫薇研究出解藥了。
    心裏一放鬆，秦牧陽感覺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失去所有感覺之前，秦牧陽聽到好幾個人在喊他的名字，問他怎麽了。
    “老秦是不是太累，累暈過去了？”這是高飛的聲音。
    “他一直沒休息過。”這是林宇的聲音。
    還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聲音，秦牧陽逐漸聽不清。
    也許不是這些聲音模糊，是他的聽覺在逐漸離他遠去。
    有人跑過來抱住了秦牧陽，秦牧陽感覺那雙手貼到自己皮膚上的時候，被接觸部位的皮膚就像針紮一樣的疼。
    但漸漸的，那種疼痛也漸漸遠去了，身體似乎變得麻木起來，腦子裏出現空白，什麽都無法再感知。
    完全陷入黑暗之前，秦牧陽感覺他好像被人抱起來在移動，應該是在上飛機吧……
    所有感知能力，所有思緒，所有的光，在此刻全部消失，秦牧陽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病人呼吸很快……”
    “……心率170，還在上升……”
    “血壓在降低，快搶救……”
    “去叫羅主任過來，順帶把劉博士也叫上，這是劉博士的朋友……”
    “通知大家搶救……”
    幽深的走廊上，一張病床推著一名病人迅速穿過去，旁邊跟著好幾個穿著白色衣服的醫生和護士。
    有人手中舉著輸液瓶，有人正在下達一條條命令，準備搶救病人。
    高飛、林宇站在病床兩邊，推著病床跑得飛快。
    兩人的表情都很沉重，盡管很累很累，才從海市那邊的喪屍圍困中被談哥他們的直升機接回來，但眼下他們做的事情似乎比他們自己還要重要。
    拚了命也要最快把自己的好兄弟送進搶救室去！
    這種事情交給別人，他們根本不放心。
    旁邊跟著的幾個護士幾乎都追不上他們推床的速度，好在很快他們就到了搶救室，停了下來。
    醫生護士們全都跑得氣喘籲籲，有人喘著粗氣把高飛和林宇趕了出去。
    兩人靠在門口的牆上，緩緩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你說老秦這次能挺過去嗎？”林宇低聲問。
    “一定能的。暈倒這毛病他不都犯了很多回嗎。會沒事的。”高飛的聲音很低，似乎已經沒力氣再說話。
    “這次不是因為那個毛病暈倒……”林宇說著，歎了口氣，“他為大家付出太多……”
    有人慢慢靠近搶救室門口，在林宇麵前停下來。
    “老江，你說老秦能挺過去嗎？”林宇頭也沒抬就知道來人是誰。
    “我不知道。”江遠帆很沒信心，“我以為隻要保護得當，進那個實驗室就沒事，但看來是我錯了。我當時應該攔住他，而不是允許他進去。隻是，隻是他當時表現出來的樣子……他想選擇去做那件事，即使是死。”
    江遠帆又想起他和秦牧陽的對話，他知道秦牧陽在這次行動中逐漸明白了自身的追求是什麽，這種情況下，江遠帆覺得自己無權去阻攔。
    他隻是後悔，後悔秦牧陽對他吐露想要像“聖母”一樣，想要去追求那種人生的時候，自己竟然站起來走開了。
    他應該告訴秦牧陽，無論做什麽選擇，他都會支持。
    隻是當時他心中很矛盾。
    秦牧陽選擇的犧牲和奉獻是個人追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是正確的，是偉大的。
    可自己又接受不了秦牧陽選擇一條如此付出的道路。
    “大家都可以對未來做出選擇，老秦也可以……”江遠帆低聲說。
    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秦牧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