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後，劫雲不再翻滾，開始往內收縮。
    以光影中的人形輪廓為中心，層層向內折疊，折疊處的雲層變得透明。
    隨著劫雲的收縮折疊，那個人形輪廓變得越來越凝實，越來越清晰。
    他的手裏握著一柄長劍，劍尖有雷光正在緩慢凝聚。
    “大姐，你有沒有覺得那個人形輪廓有點像老四？”王大磊問顧晗霜。
    顧晗霜點點頭，“我看第一眼就有這個感覺了。”
    “轟哢！”
    劫雲中有雷電閃爍，數道電弧從劫雲中竄出。
    這些電弧呈暗紫金色，它們沒有四處遊走，而是像被無形的線牽引，直直撲向劫雲中的那個人形輪廓。
    接觸的刹那，電弧“轟”地炸開，化作細密的光網裹住人形輪廓。
    “轟哢！”
    雷電聲不斷響起，無數道電弧接連從雲層中湧出，爭先恐後地撲向人形輪廓，被人形輪廓盡數吸收。
    每吸收一道電弧，人形輪廓就清晰一分。
    不過，此時那人形輪廓還在劫雲之中，他的麵容被劫雲遮擋，看不清楚具體模樣。
    雷電的電弧越來越密集，像匯入大海的溪流，將那人形輪廓重重圍住，像是織起一個光繭。
    光繭中，那人形輪廓握著長劍的右手開始動了，劃出幾個簡易的動作。
    看到光繭中人形輪廓舞劍的那幾個動作，王大磊脫口而出：“混沌天劍訣！”
    杜長風、顧晗霜和蘇昊的臉上也驚詫莫名。
    他們都看見莫凡施展過混沌天劍訣，剛才人形輪廓的那幾個動作，就是混沌天劍訣的起手式。
    這是怎麽回事？
    劫雷凝聚而成的一個人形輪廓，怎麽也會天劍山的這門武技？
    差不多十息後，劫雲中竄出的電弧越來越少，光繭突然向內收縮。
    “轟哢！”
    光繭驀然炸開，遮擋著人形輪廓的那些劫雲向四周退散。
    在那一瞬間，莫凡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看到了一個由劫雷凝聚而成的他！
    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身材和姿態，還有一樣的青色長袍！
    眉骨的弧度、鼻梁的高挺、唇線的鋒利，這些都與莫凡絲毫不差。
    稍有不同的是，莫凡本尊的眼眸裏有曆經殺伐的銳利，卻也蘊含著一絲絲溫潤。
    但劫雷所凝成的那個他，眼眸中隻有一片冰湖般的平靜和漠然。
    他微微俯視，目光穿過十幾裏距離，精準地與莫凡對視。
    眼神中沒有殺意，沒有情緒。
    莫凡握著龍力隕星弓的手突然一顫。
    他看見，劫雷凝聚成的那個“莫凡”唇角勾起一道淡淡的弧度，那是他每次戰鬥即將勝券在握時會露出的細微表情。
    對方握著劍柄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劍格，那是他即將施展劍技時的習慣性動作。
    最讓他心神劇震的是對方脖頸處的動脈——跳動的頻率，竟與他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連脈搏都分毫不差。
    還有少量電弧在持續湧入，但已不再是填充入“劫雷莫凡”，而是湧入他手裏的那柄長劍，而長劍也逐漸變成暗紫金色。
    當最後一道電弧被劍尖吸收時，“劫雷莫凡”終於抬起長劍，劍尖指向莫凡的瞬間，劍身突然映出一行字。
    “你即我，我即你。”
    那些筆跡也和莫凡的一模一樣！
    “老……老杜，這是怎麽回事？”王大磊問道。
    杜長風沒有回答王大磊，而是轉頭看向南宮綰月。
    “南宮樓主，你聽說過這樣的劫雷嗎？”
    因為之前南宮綰月說過，仙知樓有不少雜七雜八的古籍，她閑來無事的時候就喜歡翻閱那些古籍，所以杜長風就試著問一下。
    南宮綰月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杜長老，我還真的在一本古籍上看過關於這種劫雷的隻言片語。”
    “真的？這是什麽劫雷？”
    “因為這種劫雷從未在仙界出現過，所以那本古籍記載也是語焉不詳，隻有寥寥數語。記載說，這種劫雷叫未來身劫雷，它是渡劫之人的未來之身，知道渡劫人的所有功法和武技，也知道那些功法武技的破綻。渡這種劫雷，就相當於跟未來的自己戰鬥。”
    嘶！
    杜長風、徐驍、王大磊等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有這種變態的劫雷！
    跟未來的自己戰鬥，這怎麽打得過？
    與此同時，莫凡也從始元戒那裏知道了這道劫雷的名稱。
    未來身劫雷，就是跟未來的自己戰鬥，這讓莫凡感覺很新奇，又有些犯難。
    他自己修煉了什麽武技、秘術，掌握了什麽法則，這未來身劫雷也全部都知道，自己把自己打敗，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嘿嘿，小子加油，我看好你。”始元戒幸災樂禍地說道。
    始元戒剛說完這句話，未來身劫雷已經突然發動進攻。
    他握劍的手腕輕輕一旋，暗紫金長劍在身前劃出半道圓弧——這是混沌天劍訣的起手式。
    劍弧掃過的劫雲突然向下凹陷，形成一道與劍弧完全吻合的雲溝，溝底的雲絮被雷光灼成金紅色，襯得那道劍影愈發森冷。
    劍光還未完全展開，便有絲絲縷縷的銀灰光絲順著劍弧蔓延，在莫凡周圍織成無形的時間網絡。
    莫凡腳下的沙地突然泛起漣漪，左側的沙礫移動遲緩，每一粒都在半空凝滯半息才落下，右側的沙礫卻快如流螢，在他腳邊聚成旋轉的沙渦。
    莫凡瞬間就看出了那些銀灰色光絲的來曆。
    那是時間法則之力！
    受時間法則的影響，他腳下兩邊的沙地陷入兩條時間線之中，一快一慢。
    莫凡下意識想向左側挪移。
    但他剛挪移出去十幾丈，就感覺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
    左側空間被銀灰光絲放慢了時間流速，他的動作像是陷入泥沼，而右側空間的時間卻在加速，未來身劫雷的劍罡竟已提前出現在那裏。
    “嗤！”
    劍罡撕裂空氣的銳響貼著莫凡的耳畔掠過，沿途的沙礫被震成透明的晶體。
    未來身劫雷的長劍沒有直劈，而是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斜斬。
    莫凡能清晰看見劍身上混沌光紋的流動，那紋路與混沌天劍訣完全吻合，連發力時手腕轉動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莫凡猛地擰轉腰身，長袍下擺被劍罡掃中，瞬間化作漫天光屑。
    他還想再退，可退路早已被封死。
    未來身劫雷已經預判了他的所有躲避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