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三家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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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死!”泰托徹底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雙眼通紅,像一頭發怒的公牛,惡狠狠地伸出巴掌,朝著李芳遠抓去。在他眼中,李芳遠不過是個狼狽逃竄的喪家之犬罷了,若不是女真部落收留,哪能這般安穩地坐在此處。
    此刻女真部落遭遇危險,李芳遠不但沒有和他們同仇敵愾、一起憂心應對,居然還在他們麵前強硬起來,這實在讓泰托忍無可忍,滿腔的憤怒如決堤的洪水般噴湧而出。
    就在泰托的巴掌即將觸及李芳遠之際,隻聽“啪”的一聲脆響,李芳遠快速伸出手,精準地將泰托的巴掌用力打開。李芳遠麵色冰冷,眼神中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冷冷地說道:“泰托,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行為!本王即便如今落魄至此,可依舊是一國之主,還輪不到你在本王麵前如此放肆!別的暫且不說,本王手中現在還有兩萬兵馬。一旦本王遭遇不測,身死當場,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李芳遠一邊說著,一邊挺直了身軀,毫不畏懼地與泰托對視,試圖以自己的氣勢和手中的兵力威懾住泰托,讓他收斂囂張的氣焰。
    若是放在前些天,李芳遠無論如何肯定是不敢如此強硬地說出這番話的。畢竟,對於自己手中這兩萬兵馬的實際狀況,李芳遠再清楚不過了。他們如今被困在這茫茫深山之中,人生地不熟,倘若沒有女真人的引領,這兩萬兵馬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戰鬥力。在這種情況下,女真人若真想消滅他們,確實僅僅隻是時間問題。
    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裏,泰托等幾個女真首領,正是仗著對自身實力的極度自信,以及對這片深山環境的熟悉,才會對李芳遠冷言冷語,態度極為輕蔑。而李芳遠深知自己當下的處境,隻能選擇臥薪嚐膽,默默忍受著這些屈辱。在他看來,這些委屈與自己心中宏偉的王權霸業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他一直隱忍著,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等待著能夠扭轉局勢、重新崛起的那一刻。
    然而如今情況卻截然不同了。即便從種種跡象判斷,北麵的敵人最初或許是衝著自己而來,但此刻女真部落已然和自己緊密牽連在一起。況且,從建州女真傳來的消息可知,北麵的敵人已經將女真的好幾個小部落消滅殆盡,這足以表明,對方極有可能懷著將整個女真部落這個“毒瘤”徹底鏟除的決心。
    如此一來,當下所麵臨的困境,就不再僅僅是李芳遠個人的問題了。女真部落此刻所麵臨的危機,絲毫不亞於李芳遠,甚至可以說,他們隻會比李芳遠更加心急如焚。畢竟,這關乎整個部落的生死存亡。既然局勢已然發展至此,李芳遠心裏明白,自己實在沒必要再在女真人麵前低聲下氣。畢竟,在這場危機中,女真人同樣迫切需要尋求解決之道,大家都站在了同一艘風雨飄搖的船上,誰也離不開誰。李芳遠深知,此刻自己若再一味示弱,不僅於局勢毫無幫助,反而可能讓女真人更加輕視自己,唯有以平等且堅定的姿態麵對,才有可能共同找到破局之法,共渡難關。
    “你……”泰托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這痛感仿佛一把火,瞬間將他心中殘餘的理智焚燒殆盡。他雙眼圓睜,咬牙切齒地瞪著李芳遠,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緊接著,他右腿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一股騰騰的怒氣在周身彌漫開來,看樣子就要直接在這房間裏對李芳遠大打出手。
    “住手,都什麽時候了,還要胡鬧,你若是再敢胡來,那就滾出去!”然而,還沒等泰托的動作進一步展開,站在一旁的哈刺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著泰托怒聲嗬斥道。這一聲怒斥猶如一道驚雷,在這原本就氣氛緊張的房間裏炸響。
    對於李芳遠態度如此快速的轉變,哈刺心中自然也是湧起一陣惱怒。畢竟,之前李芳遠一直表現得較為軟弱,如今卻突然強硬起來,這難免讓他有些難以接受。隻不過,作為一族的領袖,哈刺對李芳遠其實還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們處在相似的位置,都肩負著領導族群的重任,自然明白在複雜多變的局勢下,很多行為都是無奈之舉。哈刺心裏清楚,李芳遠這些天的示弱,不過是形勢所迫,一旦局勢有所變化,他必然會展現出自己作為一國之主應有的姿態。所以,盡管心中不滿,哈刺還是強壓怒火,在這關鍵時刻,他深知絕不能讓內部先亂了陣腳。
    除此之外,哈刺心中另有盤算,他需要利用李芳遠達成自己的目的。在他看來,李芳遠雖然落魄,但背後所代表的勢力以及複國的潛力,對自己而言仍有可利用之處。而且,哈刺堅信,即便將來李芳遠成功崛起,憑借自己的手段和實力,也完全能夠壓製對方,讓其為自己所用。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哈刺對於李芳遠之前所遭受的冷遇,一直選擇視而不見,沒有加以理會。
    然而,哈刺著實沒有料到,局勢的轉變竟如此迅速且出人意料。原本他們還謀劃著如何借助李芳遠的力量進入高麗,從中獲取利益,可還沒等實施計劃,甚至還沒進關,他們女真部落卻先一步遭遇了近乎滅族的大禍。
    此刻的情形,正如李芳遠所料。哈刺心裏明白,僅憑女真部落自身的力量,想要應對眼前這來勢洶洶的敵人,實在是困難重重。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確實迫切需要李芳遠及其兩萬兵馬的幫助,否則整個女真部落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頭領!”泰托滿心不甘,他的雙眼仿佛燃燒著兩團怒火,直勾勾地看向哈刺,那眼神中既有對哈刺阻止自己動手的不滿,又夾雜著一絲期待,似乎盼望著哈刺能改變主意。
    哈刺則以冰冷的目光毫不退縮地注視著泰托,雙唇緊閉,一句話也沒有說。他身上散發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在他心中,絕不容許自己的權威受到任何挑戰,尤其是在外人,也就是李芳遠麵前。他深知,一旦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妥協,以後在部落中的威望必將大打折扣。如果泰托連他這個頭領的話都不聽,那麽對整個部落而言,這樣的人便沒有繼續活著的必要了,因為他的存在隻會破壞部落的秩序與團結。
    泰托感受到了哈刺目光中的寒意與決絕,心中一陣膽寒。盡管他心中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燒,滿肚子的氣無處發泄,但懾於哈刺那令人敬畏的威嚴,他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強忍著,憋悶地慢慢往後退,默默站在了哈刺的身後,頭微微低垂,眼中仍不時閃過一絲怨憤的光芒。
    李芳遠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如炬地打量著哈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愈發覺得哈刺確實非等閑之輩,是個能在關鍵時刻掌控局麵的人物。隨後,他又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站在哈刺身後、滿臉不甘的泰托,接著,神色凝重地沉聲對哈刺說道:“既然這支突然出現的未知敵軍,對建州女真二話不說,上來就往死仇的方向去,絲毫沒有談判的跡象,那就足以表明,他們應該沒打算和我們和解。如此一來,海西女真這邊,也別再心存僥幸,想著能與對方和談了。”
    此刻與哈刺交談的李芳遠,已然再次恢複了平靜。畢竟如今又出現了更多危險的敵人,他們高麗士兵身處其中同樣麵臨著巨大的危險,當務之急是要解決眼前的危機,實在不能與哈刺鬧得太僵。
    至於之前哈刺為何毫不留情地沒給泰托麵子,那是因為在過去的許多天裏,李芳遠沒少在泰托那裏受氣,心中早就憋了一股火,正好借這個機會發泄一下。而且他心裏清楚,在海西女真部落當中,真正能說了算的隻有哈刺一人。稍微得罪一下泰托,隻要不觸及哈刺的底線,並不會引起其他人過多的在意,畢竟在這關乎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大家還是會以大局為重。
    “你有什麽想法?”哈刺神色凝重地看向李芳遠,盡管內心思緒翻湧,但表麵上仍保持著鎮定。
    李芳遠麵無表情,緩緩重新坐了下來。哈刺心裏明白,李芳遠剛才所言確實在理。就拿慶源鎮的義軍來說,倘若他們有和談的意向,早就該派人來找自己了。然而,自從自己與李芳遠結盟之後,義軍那邊一直毫無動靜,再也沒有其他使臣前來。
    如今,義軍不惜大動幹戈,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繞到自己北麵。如此興師動眾,對方顯然不隻是針對李芳遠,肯定也打算順手將他們海西女真一並解決,以絕後患。
    建州女真地處海西女真的北麵和西麵,義軍若要進攻海西女真,建州女真隻是在前麵充當了一道屏障,先承受了敵人的攻擊。
    “我現在最為好奇的,就是野豬王等人究竟隸屬於大明的哪一方勢力?”李芳遠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他所了解的信息實在有限,僅僅知道那個幫助李芳碩的義軍首領名叫野豬王,除此之外,除了曉得對方是大明人,其餘情況一概不知,這猶如一團迷霧,讓他滿心困惑卻又無從下手。
    “對了,”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建州女真使臣卡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忍不住開口插了一句,“手下匯報說,他們好像一直念叨著‘新城’兩個字之類的,當然,也有可能是聽錯了。”卡木的臉上帶著一絲不確定,畢竟這隻是手下傳來的模糊信息。
    卡木剛剛抵達此地,對海西女真這邊的諸多情況確實不太熟悉。剛才看到屋內幾個人突然爭吵起來,他一臉茫然,完全摸不著頭腦,根本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狀況。而且他畢竟是建州女真派來的外人,在這種陌生又微妙的氛圍裏,也實在不好貿然多問。
    然而此刻,當他聽到李芳遠表達出對野豬王勢力歸屬的疑惑後,不禁聯想到自己之前無意間聽到的一些話。猶豫片刻後,他覺得還是應該將這個信息告訴在場幾人,說不定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小細節,在當下複雜的局勢中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卡木趕忙解釋道,這個消息是那些僥幸活著回來的族人匯報的。隻是女真族眾人平日裏與大明接觸甚少,對大明的語言了解十分有限,所以當時僅僅記住了相關讀音,至於這“新城”二字究竟代表著什麽意思,他們一概不知。
    “什麽?新城?”李芳遠聽聞此言,忍不住驚呼出聲,刹那間,他隻感覺大腦仿佛被重錘擊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緊接著,他的腦筋開始飛速運轉,那些之前一直縈繞在心頭、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此刻竟如撥雲見日般逐漸清晰起來。他有些失神地抬頭望向天空,嘴裏不由自主地喃喃開口:“這下就說得通了!原來是新城的士兵啊!”
    看到李芳遠聽到“新城”二字後,瞬間神色巨變,猶如遭遇了什麽驚天大事,哈刺等人不禁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從李芳遠的反常舉動中敏銳地察覺到,李芳遠肯定是突然明白了一些至關重要的事情。
    “李芳遠,‘新城’是什麽意思?”哈刺向來直爽,此刻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直接粗聲粗氣地問道。
    李芳遠漸漸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開口問道:“你們竟然沒聽說過新城?”
    哈刺等人聽聞,都認真思索了一番,隨後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齊聲說道:“沒有。”
    “那你們總該知道朱高煦吧?”李芳遠無奈地歎息一口氣,又換了個問法。
    “這個當然知道,不就是大明吹噓出來的什麽第一高手嘛,”泰托不屑地嗤笑一聲,脖子高高揚起,與天空呈四十五度角,鼻孔張得老大,一副極為傲慢的樣子,“我早就想試試他到底有幾斤幾兩了!就那些大明人,在我眼裏一個個都瘦弱得不堪一擊,能推出什麽厲害的高手?我看這朱高煦連我一巴掌都扛不住。”在泰托的觀念裏,大明人大多身體孱弱,根本無法與女真族這些在馬背上長大、身強體壯的勇士相提並論,對於被大明捧為第一高手的朱高煦,他從心底裏就充滿了不屑。
    李芳遠眼中瞬間閃過一道毫不掩飾的冷笑,目光如刀般不屑地掃了一眼泰托。在他心中,泰托簡直就是個不知死活的蠢貨。就泰托那差不多一流的實力,竟然敢去輕視、碰瓷一位宗師級別的人物,實在是自不量力。
    李芳遠心裏清楚,女真部落與中原武林不同,這裏並沒有像中原那樣詳細的武力境界劃分,也沒有各類高深的武功秘籍流傳。在女真部落,判斷一個人戰力的強弱,主要看其肉體所蘊含的力量大小。
    李芳遠自身擁有一流巔峰的戰力,憑借豐富的閱曆和對戰力敏銳的感知,他能清晰地看出泰托的實力,與大明那邊一流高手的水平大致相當。不過,泰托天生神力,加之多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綜合來看,比起普通的一流高手,泰托確實要強上那麽些許。但即便如此,在李芳遠看來,與真正的宗師相比,泰托依舊有著天壤之別,他對泰托這種無知的傲慢深感鄙夷。
    不過,李芳遠此刻實在沒心情去諷刺泰托的無知與自大。見哈刺等人依舊滿臉疑惑,帶著不解的神情望著自己,他隻得耐心地又解釋起來:“所謂新城,便是朱高煦一手建立起來的城池。聽聞新城號稱大明第一城,其富庶程度簡直富可敵國。那城中更是高手雲集,仿佛一個藏龍臥虎之地。而且,新城的火槍工藝精湛絕倫,在整個大明獨樹一幟,無人能及。甚至還有傳言說,燕王朱棣能夠如此迅速地占領大明半壁江山,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勞,都要歸屬於新城。”
    高麗王朝身為大明的附屬國,李芳遠出於對國家局勢的考量,一直以來對大明的各種情況都格外重視。而朱高煦所建造的新城,與高麗在商業方麵往來頻繁,這使得李芳遠對新城的了解相較於旁人更為詳細深入。
    “之前,本王一直以為在背後幫助李芳碩與我作對的,是建文朝廷。萬萬沒想到啊,竟然是朱高煦在其中暗中作梗。”李芳遠說著,臉上不禁泛起一絲苦笑,那笑容中滿是無奈與感慨。
    “這樣一來,一切就很好理解了。義軍當中突然出現數百名高手,而且人手配備一支燧發槍,如今更是有大部隊出現在我們的北麵。我早就該想到的呀,新城的戰船航行能力卓越,能夠輕輕鬆鬆地在我們北麵登陸。”李芳遠一邊搖頭晃腦地說著,一邊重重地歎息。此刻,他身體裏的精氣神仿佛一下子被抽離,整個人瞬間垮了下來。
    他的眼神中滿是絕望與無助,隻感覺仿佛天塌了一般。大明本就實力強大,而新城在燕王爭奪天下的過程中,助力其占據上風,可見新城的實力之恐怖。如今,新城竟將矛頭對準了自己,這讓李芳遠心中充滿了無力感。他不禁暗自思忖,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自己真的還有翻盤的機會嗎?這種深深的自我懷疑,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你是不是有些太過於誇大朱高煦了?”哈刺眉頭緊蹙,眼神中透露出對李芳遠的不滿。
    海西女真一族長期隱匿在山林之中,對外界消息的獲取極為有限,十分滯後。他們隻大概知曉朱高煦是個厲害的高手,對於其他方麵的事情,向來不太放在心上。畢竟,他們長久以來的目標,不過是突破高麗的慶源鎮防線,進而闖入高麗境內,掠奪些財物而已。
    哈刺心裏其實也隱隱相信新城或許真有李芳遠描述的那般強大,然而,這話從李芳遠口中說出來,卻讓他格外不舒服。畢竟當下他們與朱高煦一方處於敵對狀態,李芳遠如此宣揚對方的強大,在哈刺看來,這無疑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對己方當下應對危機的局勢極為不利。
    李芳遠擺了擺手,神情嚴肅認真地說道:“絕非誇大其詞,我也並非是膽怯懦弱了。我隻是想讓你清楚地認識到,麵對朱高煦,我們絕不能有絲毫大意。”
    不愧是曾君臨一國的君主,就在片刻之前,還滿臉惆悵、仿佛失去希望的李芳遠,轉瞬之間便重新打起了精神。他的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那光芒中滿是堅定與鬥誌。
    之前,李芳遠被輕易地趕下皇位,那段經曆讓他深深陷入失敗的痛苦之中,甚至在心底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然老去,失去了曾經的能力與魄力。然而,此刻得知敵人竟是朱高煦後,他心中反倒釋然了,覺得自己那次失敗並非毫無緣由,並非是自己能力不足。
    不過,他也明白,當初確實是自己太大意了。而現在,既然已經清楚地知曉敵人的強大,那麽,他李芳遠下定決心,要傾盡所有精力,全力以赴地應對這場挑戰。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就讓我來看看,你朱高煦究竟能有多強!”此刻的李芳遠,已然從頹喪中振作起來,準備以全新的姿態,迎接與朱高煦的較量。
    見李芳遠迅速再次振作起來,而且整個人的狀態較之前更為鬥誌昂揚,哈刺不禁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畢竟當下局勢嚴峻,自己這邊還迫切需要李芳遠的助力,他可千萬不能就這樣一蹶不振地垮掉。
    在這之後,李芳遠為了讓哈刺等人對當下的局勢有更清晰的認知,便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新城的所有事情,毫無保留地給哈刺等人詳細講述了一遍。隨著李芳遠的敘述,哈刺等人對於朱高煦及其背後勢力的強大,逐漸有了更為深刻且全新的認識。
    “什麽?扶桑被朱高煦滅國了?”當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後,在場眾人,包括一向沉穩的哈刺在內,皆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氣。而泰托更是震驚得忍不住大聲驚呼出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撼,讓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朱高煦勢力的恐怖與強大,也越發意識到自己所麵臨的對手是何等的棘手。
    海西女真盡管與扶桑國並沒有太多的直接往來,但畢竟兩國相鄰,海西女真眾人還是知曉有這麽一個國家存在的。
    “這朱高煦會不會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啊,竟然屠殺那麽多人,他就不怕遭天譴嗎?”卡木同樣是頭一回聽聞這個消息,當得知朱高煦在扶桑大開殺戒,殺得那裏血流成河後,心中不禁一陣膽寒。此刻,在他的腦海中,已然將朱高煦勾勒成了一個不折不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形象。仿佛能看到朱高煦站在屍山血海之中,臉上掛著冷酷無情的笑容。
    “這個倒不是最重要的,”哈刺神色凝重且震撼,語氣中帶著一絲焦急,“重要的是,一個國家竟然僅憑朱高煦一座城池的兵力就被拿下了。照此看來,那朱高煦要是想解決我們,豈不是更加輕而易舉?”哈刺一邊說著,眼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道驚懼之色。他深知,以他們目前的實力,若真與如此強大的朱高煦為敵,形勢將會異常嚴峻。
    哈刺雖對扶桑的國力強弱沒有十分確切的認知,但他清楚記得,就在前幾年,高麗李氏王朝太祖李成桂曾派遣門下右政丞金士衡為統帥,率領軍隊去討伐扶桑的壹岐島和對馬島。然而,那次討伐結束後,李成桂卻對此次的戰果絕口不提,緊接著還對倭寇實行了招撫政策。從這些反常的舉動不難推斷,那次討伐的結果恐怕並不理想。
    連實力強於自己部落的高麗李氏王朝,都未能成功拿下扶桑,可朱高煦卻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其解決。想到自家女真部落與高麗交戰都常常處於下風,哈刺心裏不禁打起了鼓。
    此時,哈刺的內心十分糾結。他甚至有些動搖,要不就聽從泰托之前的建議,把李芳遠交出去?畢竟朱高煦滅族的手段實在太過殘忍,光是聽聞就讓哈刺膽戰心驚,他實在害怕因為得罪朱高煦,導致自己的女真部落也落得同樣悲慘的下場。隻是,他也不確定,事到如今,再這麽做還來不來得及。哈刺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心中天人交戰,不知該如何抉擇。
    李芳遠敏銳地捕捉到了哈刺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猶豫,頓時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質問道:“哈刺首領,該不會是現在就心生悔意,打算把我交出去,送給朱高煦吧?”
    還沒等哈刺來得及開口回應,李芳遠緊接著就像給對方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般說道:“別癡心妄想了。就如我方才所言,朱高煦此次這般大動幹戈,興師動眾,絕對不單單隻是衝著我一個人來的。”
    李芳遠微微頓了頓,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想必經過方才的講述,你們對朱高煦也有了初步的了解。朱高煦此人,不僅熱衷於武力,擅長征戰,而且心胸狹隘,極為睚眥必報。你們可別忘了,他早在十多歲的時候,就在蒙古草原上大開殺戒,手段狠辣至極,連俘虜都一個不留。”李芳遠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哈刺等人的表情,試圖讓他們清楚認識到與朱高煦為敵的危險性。
    “我就直說了,毫不客氣地講,你們女真在大明境內的行徑,就如同趕不走的蒼蠅,時常去邊境打秋風,這種行為可比殘元勢力更加令人厭惡。”李芳遠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在這方麵,他自覺最有發言權,畢竟他自身和大明一樣,都深受其害。長期以來,他對大明對於邊境騷擾的態度和心思,也相對更為了解。
    李芳遠這一番毫不留情的話語,猶如一盆冷水,直接澆滅了哈刺心中剛剛冒頭的那一絲念頭。哈刺如夢初醒,是啊,仔細想想,也從未聽聞扶桑與大明結下什麽深仇大恨,扶桑的所作所為,最多也就是像女真部落這般,偶爾去大明邊境掠奪些財物,打打秋風罷了,可結果呢?還不是被朱高煦殘忍地滅國了。想到這裏,哈刺不禁一陣後怕,意識到即便真把李芳遠交出去,他們女真部落恐怕也難以逃脫朱高煦的報複。
    泰托的五官因恐懼和緊張而扭曲到了一起,先前那副狂妄自大的模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在聽聞朱高煦那一係列令人膽寒的手段後,他內心的恐懼再也抑製不住,隻能小聲地為海西女真辯解起來:“可我們海西女真和大明接壤的地方少之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建州女真跑到大明境內去搗亂的啊!”
    一旁的卡木聽聞,臉瞬間漲得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又青又綠。他心裏又氣又急,自己何嚐不怕朱高煦,當下也忍不住著急地叫嚷起來:“你別胡說八道!我們建州女真向來隻在高麗境內劫掠,大明可是天朝上國,我們對其敬畏有加,怎麽會去冒犯呢?”
    李芳遠一聽這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心中暗自惱火:本王還活生生地站在這兒呢,你們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表達對我高麗王朝的輕視,真的合適嗎?這兩個家夥,全然不顧及自己的感受,在這自顧自地推諉責任,實在是太過分了。
    李芳遠嗤笑一聲,隨即大聲嗬斥道:“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們覺得,在朱高煦眼中,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能有什麽區別?”
    這話可不是李芳遠隨口胡謅的。海西女真與建州女真本就同屬一個種族,僅僅是因為所處地理位置的差異,才被劃分開來。這情形,其實就如同宋朝時期,因地域不同而有南人、北人的區分,但本質上,兩個站在一起,根本難以從外貌或其他方麵清晰分辨。
    況且,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聚居地相隔不遠,一些小部落要是稍微遷移一下,就進入了對方部落的管轄範圍。李芳遠心想,朱高煦行事風格狠辣果決,他哪會費心思去仔細區分這些。在李芳遠看來,要是換做自己是朱高煦,肯定會為了省事,直接將這些可能帶來麻煩的女真部落統統解決掉,才不會管什麽海西、建州的區別。
    李芳遠話剛一說完,卡木和泰托幾人的臉色瞬間同時陰沉下來。他們心裏清楚,李芳遠所說的極有可能就是殘酷的實情。畢竟,朱高煦的狠辣手段擺在那裏,在他眼中,或許真不會仔細區分海西女真與建州女真。
    “你不必說這麽多廢話了,”哈刺有些不耐煩地打斷李芳遠,“我心裏明白當下的處境有多嚴峻。你還是趕緊說說,現在咱們到底該怎麽辦吧!”哈刺深知局勢危急,此刻迫切需要一個應對之策,而不是聽李芳遠繼續分析這些已然明白的情況。
    李芳遠對此隻是輕輕一笑,那笑容當中充滿了不屑。他心想,若不是泰托之前一直心存僥幸、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自己又何須這般費盡口舌去解釋。
    不過,看在哈刺的麵子上,李芳遠決定不再與泰托計較,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隨後將目光投向卡木,緩緩說道:“從這位小兄弟口中得知,此次前來的新城士兵數量頗為可觀。”
    “沒錯,”卡木神色凝重地點點頭,認真地說道,“從濱海一直往南的一條直線上,諸多小部落都被滅掉了,而且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發生的。如此看來,新城的士兵最少也得上萬,才能夠將我們向北的路線全部嚴嚴實實地堵住。阿哈首領正是察覺到敵軍勢大,難以抗衡,這才急忙讓我趕來通知你們海西部落,想著讓你們趁著現在包圍圈還未進一步縮小,趕緊撤離,這樣逃生的機會也更大一些。”卡木一臉的真誠,語氣中透著焦急,他耐心地給哈刺分析著當下局勢的嚴峻性,希望大家能清楚認識到事態的緊急。
    然而,哈刺根本連眼角的餘光都沒分給卡木,他的視線自始至終都緊緊落在李芳遠身上。
    李芳遠聽完卡木的講述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腦海中迅速梳理著當前的形勢。緊接著,他繼續有條不紊地分析道:“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我們隻有兩個選擇。其一,趁著北麵的新城士兵還來不及南下,不計任何代價,集中全部力量,全力衝擊慶源鎮。倘若我們能夠成功攻入慶源鎮,那麽新城士兵精心布置的封鎖線,便如同虛設,淪為一個笑話。屆時,我們便進可攻、退可守,從而穩穩掌握住戰場的主動權。”李芳遠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空中比劃著。
    “說第二個選擇吧!”哈刺沒有絲毫猶豫,以這種直接的方式,變相拒絕了李芳遠提出的第一個方案。
    哈刺心裏十分清楚,慶源鎮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自己率領女真部落這麽多年,一直都沒能成功攻打進去。即便現在加上李芳遠帶來的兩萬士兵,若不顧一切拚死進攻,或許真有可能拿下慶源鎮。
    但攻下之後的局麵,才是哈刺更為擔憂的。女真部落人口本就稀少,若是在這場強攻中死傷過半,那無疑是元氣大傷,損失慘重。然而李芳遠的情況卻截然不同,一旦進入高麗王朝境內,憑借他在高麗的根基與人脈,占據上風後瞬間就能重新召集起不少人手。到那時,自己又該憑借什麽與李芳遠抗衡?如此一來,最終的結果很可能就是讓李芳遠成為這場爭鬥的最大贏家,這顯然不是哈刺願意看到的。
    李芳遠其實早就料到哈刺不會答應第一個方案,對此也沒多作糾結,緊接著繼續說道:“第二個選擇,便是立刻與周邊的女真部落聯合起來。趁著當下新城士兵戰線拉得長遠,我們迂回前往他們的後方,對南下的新城士兵展開狙擊。”
    哈刺聽聞,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是不是說錯了?我們此刻難道不應該暫且避其鋒芒嗎?先想法子逃出去,等新城士兵耗不下去自行離開之後,我們再重新回來,這樣不是更好嗎?”哈刺覺得,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保存實力、暫避風頭才是明智之舉。
    李芳遠一聽,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不滿說道:“你這想的是什麽主意?要是真能這麽輕易就離開,建州女真會這麽好心提前來通知你?他為什麽不先帶人跑出去之後,再派人來告知你消息?”
    李芳遠此刻心急如焚,根本沒心思在意麵前就站著一個建州女真,直接說道:“還不是因為新城的火器太過厲害,建州女真想讓你們海西部落去前麵趟路罷了!”
    “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卡木作為建州女真的一員,聽到李芳遠如此汙蔑,哪裏還坐得住。他氣得臉色漲紅,大聲反駁道,“我們首領是念在大家同屬女真一族的情分上,這才想著拉海西部落一把,你卻在這裏惡意挑撥離間!”卡木覺得李芳遠這番話實在是居心叵測,完全是在破壞女真部落之間本就微妙的關係。
    卡木氣得渾身發抖,直接指著李芳遠的鼻子,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一番。隨後,他咬著牙,目光灼灼地看向哈刺,義正言辭地說道:“哈刺首領,咱們女真部落之間的事,容不得一個外人在這裏肆意指指點點。不管這家夥是什麽身份,如此隨意地汙蔑我們建州女真,這可是犯了大罪。我希望你能給我們建州女真一個合理的交代。”卡木滿臉的憤懣,顯然對李芳遠的言論極為惱怒。
    麵對卡木這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李芳遠卻顯得異常鎮定。他雙手環胸,神色淡然,絲毫不為所動,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因為他相信,哈刺是個頭腦清醒、有判斷力的人,不會僅憑卡木的一麵之詞,就盲目行事。李芳遠覺得哈刺能明白當下局勢的複雜,以及自己所說的話並非無的放矢。
    哈刺隻是淡淡地瞥了卡木一眼,並未搭話,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向李芳遠,繼續追問道:“火器當真如此可怕?以你手中那兩萬精兵,再加上我們女真部落對山林地形的熟悉優勢,難道就沒有與新城士兵抗衡的能力?”哈刺眉頭緊鎖,顯然對李芳遠所說的新城火器威力仍有些將信將疑,畢竟在他的認知裏,己方所擁有的兵力與地形優勢不容小覷。
    李芳遠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苦澀與無奈:“火器的威力確實超乎想象。之前我與新城的人交過手,他們僅僅出動幾百支燧發槍,就能驅使一群看似烏合之眾的士兵,將我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節節敗退。更何況,如今對方很可能上萬人人手配備一支燧發槍。”李芳遠回想起那場戰鬥,仍心有餘悸,對方火器展現出的強大殺傷力,至今曆曆在目。
    他稍作停頓,繼續說道:“若是新城士兵選擇進入山林與我們周旋,憑借複雜的地勢,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現實情況是,他們以火炮開路,進行大麵積的掃蕩式攻擊。在這種攻勢下,我們根本連藏身之處都找不到,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別再想著逃跑了,”李芳遠一臉嚴肅,“要是分散開跑,隻會被新城士兵逐個擊破。可要是大家一起跑,你們女真部落善於在山林間靈活行動的優勢,就根本發揮不出來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雙方都心照不宣。那就是一旦決定逃跑,先跑的那一方,必定會遭到新城士兵更為猛烈的攻擊。李芳遠心裏盤算著,最好能讓女真部落先去衝開一條血路,自己再趁機撤離。而女真部落又何嚐不是這麽想的呢,他們也希望李芳遠的軍隊能當這個“出頭鳥”。
    實際上,除了這些考量,李芳遠自己從內心深處也不願逃跑。他心裏清楚,如今複國本就困難重重,如果再繼續往北逃竄,往後想要回來就更是難如登天了。難道自己真要像女真部落這樣,一直過著在山林間野蠻粗陋的生活嗎?一想到這兒,李芳遠的眼神中就透露出一種不甘和決絕。
    “我們好心好意來勸你們,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不識好歹,簡直就是一群白眼狼!”見在場眾人都對自己不理不睬,卡木氣得滿臉通紅,忍不住一臉憤怒地大聲嚷嚷起來,那聲音在空曠的營帳裏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哈刺原本就被當前複雜棘手的局勢攪得心煩意亂,此刻卡木這般吵鬧,更是讓他火冒三丈。他眼神瞬間變得陰厲,冷冷地盯著卡木,語氣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建州女真要是真有這份好心,那就別在這裏廢話,趕緊現在就逃!要是你們真能成功逃出去,等這事一了,我哈刺親自帶著好酒,給阿哈賠禮道歉。但要是你們不敢付諸行動,那就給我閉嘴,別再拿這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出來賣弄,煩得很!”哈刺一邊說著,一邊向前逼近一步,眼神中的警告意味愈發濃烈。
    被哈刺這充滿威懾力的眼神一瞪,卡木心中陡然一慌,仿佛被重錘擊中。可他心裏清楚,自己好歹是建州女真特意派來的使臣,肩負使命,絕不能在這關鍵時刻給建州女真丟臉。即便內心慌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表麵上他還是強裝鎮定,硬著頭皮,大手用力一揮,從鼻腔裏擠出一聲冷哼:“既然你們如此不領情,那我確實也沒什麽多餘的話好說了。”那故作鎮定的姿態,卻難掩語氣中的一絲慌亂。
    話音剛落,卡木猛地轉身,大步邁向營帳門口,作出一副要離去的架勢。他的腳步看似沉穩,實則內心忐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慌亂的心跳上。
    哈刺看著卡木的背影,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眼神依舊冰冷如霜,冷冷地說道:“回去告訴你家首領,要是真心打算聯手,那就帶著誠意來好好談判。要是還想著算計利用我們,那就從此各走各的路,互不幹涉吧!”
    其實即便李芳遠不開口,哈刺從一開始就沒相信卡木的說辭。畢竟當下的局勢很明顯,建州女真處於海西女真的外圍,一旦新城士兵進攻,他們首當其衝,阿哈肯定比自己還要著急應對。哈刺對阿哈比較了解,相信他在這種關乎部落存亡的大事上,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李芳遠目光緊緊盯著哈刺的眼睛,神情嚴肅且焦急地說道:“現在時間緊迫,容不得我們再猶豫不決了,哈刺,你還是盡快做出決定吧。究竟是選擇逃離,還是要與新城士兵拚上一場,給個準話。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你打算突破新城士兵的防線,那我手下的高麗士兵可絕不會充當白白送死的炮灰!”李芳遠說話時,眼神堅定,透露出不容商量的意味。
    哈刺聽到這話,隻感覺一陣頭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原本確實盤算著,高麗士兵人數眾多,或許可以哄騙他們去吸引新城士兵的火力,為女真部落爭取機會。但現在看來,李芳遠精明得很,根本不會輕易上鉤。這局勢愈發棘手,讓他一時之間也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要不暫且先等上兩天?說不定建州女真那邊著急了之後,就會發動突圍。咱們時刻留意他們的動向,一旦他們準備行動,咱們就跟在他們身後。”泰托的臉從哈刺身後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帶著幾分試探地提議道。
    泰托心裏其實很矛盾,他既不想讓海西女真部落率先突圍,因為那無疑是去送死,會讓部落遭受巨大損失;可他也不願意留下來,與裝備精良的新城士兵拚死相鬥,同樣會付出慘痛代價。所以,他才想出這麽個看似“兩全其美”的主意。
    聽到泰托的話,李芳遠隻是輕輕發出一聲不屑的嗬聲,雖然他什麽都沒說,但那濃濃的諷刺意味卻已經拉滿。在李芳遠看來,泰托的這個提議實在是太過天真愚蠢,把海西女真部落的命運寄托在建州女真身上,而且還妄想不費吹灰之力地跟在後麵撿便宜,這種想法簡直不切實際,根本沒有考慮到實際的戰局變化和建州女真的心思。
    泰托頓時被李芳遠這聲嗬弄得惱羞成怒,雙眼瞬間瞪大,眼神如同惡狼一般凶惡地瞪著李芳遠,大聲質問道:“你什麽意思?”那模樣仿佛下一秒就要衝上去與李芳遠理論一番。
    李芳遠卻毫無懼色,毫不留情地直白罵道:“蠢貨!你就沒想過,建州女真難道就不能往南邊撤離,直接躲到我們這邊來?到了那個時候,你難道真會耗費本就緊張的兵力,去把他們驅趕出去?如此一來,最後能不能跑掉還兩說,卻白白浪費了大量寶貴時間,反而讓新城士兵有足夠時間將我們所有人都死死堵在這裏!”李芳遠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利箭一般射向泰托,將他那幼稚想法的漏洞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來。
    聽到這話,泰托的臉瞬間憋得通紅,紅得就像熟透的番茄。他此刻才如夢初醒,還真就沒考慮到建州女真有往他們這邊跑的可能性。而且仔細想想,李芳遠說得確實在理,即便建州女真真的跑過來,為了保存實力對付新城士兵,他們也絕不可能去驅逐建州女真。這一下,泰托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是多麽愚蠢,心裏既惱恨自己的疏忽,又對李芳遠犀利的言辭感到有些羞愧。
    李芳遠見泰托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提議的荒謬,卻依舊不打算就此罷休,繼續毫不客氣地說道:“再者說了,就算阿哈真的決定率先突圍,你難道就天真地以為,他們真能為我們打開一條逃生的缺口?我剛剛不過是按照最理想化的狀態給你們分析局勢,可依我看,新城士兵絕不可能像想象中那麽弱。所以大概率,建州女真這一去,除了白白送死,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李芳遠一邊說,一邊微微搖頭,眼神中滿是對泰托想法的不屑。
    “這樣說來,我們反倒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將所有的力量整合起來,和新城士兵來一次正麵交戰?”哈刺在一旁靜靜聽著李芳遠的分析,原本煩躁的情緒此刻反倒平靜了下來,他目光沉穩,一字一句地向李芳遠問道。
    李芳遠聽哈刺這麽問,讚同地用力點點頭,神情嚴肅且認真地說道:“不錯,不僅如此,行動還要盡早。你看現在新城士兵剛到不久,分布還較為分散,我們的活動空間相對較大,這是我們唯一的優勢。我們可以兵分多路,將新城士兵牽製在不同的方位,盡全力阻止對方南下的推進速度。隻要能把他們拖住,時間一長,對方糧草供應就會出現問題。畢竟他們不像我們女真部落,熟悉山林環境,可以隨時上山打獵獲取食物。這麽多士兵,光靠打獵根本滿足不了需求。一旦他們糧草耗盡,自然就會退去。而且,說不定到那個時候,我們還能抓住機會,順勢反打,扭轉局勢。”
    李芳遠心裏清楚,所謂的整合力量正麵交戰,實際上就是以騷擾戰術為主。不過他堅信自己所說的反打並非毫無可能。畢竟新城士兵人數眾多,行軍時攜帶的糧草肯定有限,又不能像女真部落一樣靈活地依靠山林資源補給。隻要己方策略得當,堅持騷擾,對方遲早會因為糧草不繼而被迫撤退,屆時己方就能把握時機發動反擊。
    “可你不是說新城有的是錢嗎?而且他們還有船隻,吃完糧食之後用船隻直接運送不也行嗎?”哈刺微微皺眉,眼中滿是疑慮,向李芳遠發出了疑問。他覺得以新城的財力和運輸條件,似乎糧草供應並非難題。
    李芳遠聽到這話,麵部不自覺地微微一抽,這確實也是他最為擔心的問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這就完全要看朱高煦弄死我們的決心究竟有多大了!”說這話時,李芳遠的神情有些凝重。
    在李芳遠看來,換做是其餘勢力,若是在短時間內無法拿下敵人,出於成本和利益的考量,絕不可能一直在這邊耗下去。然而朱高煦卻截然不同,他背後有著強大的支持,財力雄厚,時間和資源對他而言似乎並非稀缺之物,完全能耗得起。這就使得局勢變得異常棘手,他們所麵臨的壓力也愈發沉重。
    見哈刺幾人的臉色瞬間耷拉下來,仿佛被烏雲籠罩,李芳遠心中一緊,趕忙又追加了一句,試圖給眾人燃起一絲希望:“不過你們也不要過於擔心,冬天一到,情況就會有所變化。冬天不僅新城士兵因寒冷戰力會下降不少,而且海水溫度也會隨之降低。要知道,一旦海水結冰,船隻便無法前行,如此一來,新城就無法給士兵進行補給了。據我估算,還有四個月左右海水差不多就要結冰了,所以我們隻要能扛住新城這四個月就好。”李芳遠一邊說著,一邊用堅定的眼神掃視著眾人,希望能借此傳遞力量。
    然而,聽完李芳遠的話之後,哈刺的臉色依然沒有絲毫好轉。四個月的時間,在這危機四伏的局勢下,實在是太過漫長了。他不禁暗自思忖,在新城士兵的猛烈攻勢下,自己和部落真的能幸運地活到那個時候嗎?
    李芳遠無奈地攤攤手,說道:“我心裏明白,這確實有些困難,可咱們如今也實在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當下這種絕境,我們也隻能拚盡全力去試一試了。”李芳遠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他深知此刻容不得絲毫退縮。
    “接下來還請首領你能和我密切配合,咱們把我帶來的高麗士兵和女真部落的勇士合理調配開來。你們的勇士對山路熟悉,有你們在前麵帶領,我們高麗士兵的戰鬥力也能更充分地發揮出來。”李芳遠繼續說道,語氣誠懇且急切,希望能說服哈刺。
    哈刺沉默著,目光直直地盯著李芳遠的眼睛。他不得不承認,李芳遠的話確實在理,這樣的安排在對抗新城士兵時或許能發揮出最大的戰力。然而,哈刺的心中也有著自己的顧慮。一旦按照李芳遠所說的做,戰後李芳遠的士兵勢必也會對山路了如指掌。到那時,如果李芳遠有其他心思,想要對自己和部落動手,無疑就會變得容易許多。這種潛在的威脅,讓哈刺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之中。
    哈刺猶豫了好一陣,內心天人交戰。一邊是潛在的未來威脅,一邊是迫在眉睫的滅族危機。最終,生存的本能還是占了上風,他咬咬牙答應了下來。畢竟,倘若此次危機都無法度過,整個女真部落都將麵臨滅頂之災,還談什麽以後的隱患?當務之急,是先闖過眼前這道鬼門關。
    其實,哈刺心裏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兩支軍隊融合在一起,並非隻有高麗一方能從中獲利。畢竟在這次合作中,女真部落處於主導地位,他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自己的力量逐漸滲透到李芳遠的軍隊當中。假以時日,說不定自己還有可能直接掌控高麗軍隊的大權,把李芳遠徹底架空。到那時,鹿死誰手,就要看雙方誰的手段更高明、更厲害了。
    就這樣,兩人各自懷揣著自己的心思達成了合作。隨後,哈刺沒有絲毫耽擱,立刻命人快馬加鞭去召集各部落的頭領。他深知時間緊迫,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乎著部落的生死存亡。與此同時,李芳遠也趕忙讓人快些趕回軍隊駐地,傳達消息,讓士兵們做好準備,即刻趕來匯合。
    “也不知阿哈那邊究竟是怎麽打算的?”李芳遠佇立在營帳門口,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著建州女真所在的方向遠遠望去,眼神中透露出隱隱的擔憂,喃喃說道。此刻的局勢錯綜複雜,阿哈的態度和行動,對他們接下來的應對策略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哈刺靜靜地站在他身旁,臉上神色一片平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吧,他會來的。”哈刺對阿哈的脾性和當下的局勢有著自己的判斷,他相信在如此危急的關頭,阿哈不會坐視不管。
    事實正如哈刺所料。第二天一大早,晨曦的微光剛剛灑在大地上,阿哈便親自快馬加鞭趕到了哈刺的部落。隻見他風塵仆仆,神色凝重,顯然建州女真那邊所麵臨的情況已然嚴峻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容不得他再有絲毫耽擱,必須立刻與哈刺等人商討應對之策。
    當阿哈得知李芳遠的真實身份,並且知曉還有兩萬高麗士兵可供調配時,他不禁微微一愣。此前,派去的使臣回稟時隻是含糊提及建州女真這邊有個身份頗高的高麗人,然而阿哈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這個人竟然會是高麗的國王。
    短暫的驚愕過後,阿哈頓時一陣大喜。畢竟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勝算。李芳遠的加入,無疑為他們與新城士兵的對抗增添了強大的助力,讓勝利的天平似乎更傾向了他們這邊。
    此次前來,阿哈原本心裏打著主意,想著大家都別耍心眼占便宜,三方合力朝著一個方位全力突圍,興許能闖出一條生路。但當他耐心聽完李芳遠對局勢抽絲剝繭般的分析後,他心中原本的念頭瞬間消散。
    隨後,三方自然而然地按照李芳遠和哈刺之前商量好的策略展開行動。首先,對各方兵力進行了詳細統計。建州女真這邊,總人數共計一萬一千多人,其中具備戰鬥能力的高達六千多人;海西女真相對而言稍遜一籌,總人數八千多人,能參戰的有四千多人。如此算來,女真兩部加起來,具備戰鬥能力的士兵一共有一萬兩千人。而李芳遠帶來的高麗士兵,此時還剩下一萬九千多人。
    一番緊張而激烈的商議過後,眾人決定將所有士兵打亂重新編排,以百戶所為基本作戰單位。每個百戶所中,大致安排四十名左右的女真士兵和六十名高麗士兵。這樣的人員配比,既能發揮女真士兵熟悉地形、擅長山林作戰的優勢,又能借助高麗士兵相對龐大的人數增強整體戰鬥力。此外,每個百戶所設置一名總旗進行統領,並未設立小旗,而這些總旗的職位,均由女真人擔任,以此確保在作戰指揮上,女真部落能起到主導作用,保障整個軍事行動的協調性和一致性。
    按照既定的軍事編製規劃,十個百戶所進一步組成一個千戶所。千戶所至關重要的千夫長職位,毫無例外,全部由女真部落那些經驗豐富、威望頗高的頭領來擔任。畢竟在山地作戰方麵,女真部落有著深厚的底蘊和豐富的經驗,由他們來領導千戶所,似乎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麵對這樣的安排,李芳遠雖心中有些無奈,但也著實沒有更好的辦法。畢竟自己帶來的高麗士兵,對山地戰的門道一知半解,在這方麵,確實隻能聽從女真部落這些“專業人士”的指揮。他心裏清楚,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隻有充分發揮各方的優勢,才有可能在與新城士兵的對抗中贏得一線生機。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哈刺和阿哈迅速行動,同時向各自的部落下達了一係列重要命令。首先,為了保障部落的未來延續,他們安排女真部落中的婦孺老幼全部向南轉移,盡可能遠離即將爆發的激烈戰場,確保族人的生命安全。與此同時,剛剛組建完成的聯軍也開始朝著北麵快速進發,不惜一切代價阻擋新城士兵南下的腳步。
    ……
    在鬆花江下遊的一處山野間,氛圍略顯凝重。耿青一臉嚴肅,邁著沉穩的步伐,圍繞著營地周邊仔細查看。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些設置好的防禦設施上,每一處細節都不放過,眼神中透露出專注與謹慎。從簡易的柵欄到暗藏的陷阱,他都認真且仔細地檢查著,仿佛這些防禦設施就是他們抵禦未知危險的最後一道屏障。直到確認每一處都毫無問題後,他才微微鬆了口氣,轉身回到營帳之中。
    一進營帳,耿青熟練地拿出一碗方便麵,燒了些熱水,給自己泡上。思緒不禁飄回到從前,自從告別了自己的爺爺奶奶,耿青帶著父母一同前往新城,生活便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正過上了好日子。
    還記得剛抵達新城報名後的第二天,他就幸運地分到了一處院子。雖說這院子麵積不大,而且還是和別人合住,但對於一直以來都和爺爺奶奶那一大家子十多口人,擠在僅僅兩個茅草屋裏的耿青一家三口而言,這樣的居住條件已然如同天堂一般。那狹小的茅草屋,曾經每到下雨天便四處漏雨,一家人在局促的空間裏輾轉難眠。而如今,在新城的這個小院,哪怕空間依舊有限,卻充滿了希望與安穩。
    在新城安穩下來後,耿青有幸見到了新城那位聲名遠揚的財務大總管唐月。唐月目光敏銳、行事果決,在新城的財政事務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與唐月會麵後,耿青便投身於一係列嚴格且專業的培訓之中。經過不懈努力,他成功脫穎而出,成為了一名暗衛,而且還是帶有特殊稱號的精英暗衛。
    耿青憑借著紫五的身份,肩負著重要使命,悄然潛入到晉地大同城。在大同城的那段日子,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著各類情報,每一條信息都可能關乎新城的決策走向。然而,世事難料,僅僅過去兩個月,局勢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朱棣展現出卓越的軍事才能,迅速收複了大明北邊。大同城的一眾官員,由於全都是朱允炆的心腹,朱棣毫不留情,將他們全部斬殺,而後換上了自己信得過的人手。
    這一變故,讓耿青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他之前費盡心思收集到的信息,瞬間全部化為泡影,成為了無用功。而且,鑒於新城與北平之間微妙的關係,沒過多久,耿青便接到緊急召回的命令。他滿心無奈與不甘,隻能收拾行囊,結束在大同城的潛伏任務,踏上歸程。一路上,他心中五味雜陳,深知此次任務的變故並非自己所能左右,隻希望回到新城後,能有機會重新證明自己的價值。
    由於南朝那邊各個職位都已人員就位,“一個蘿卜一個坑”,根本不再需要額外的人手,耿青就這樣陷入了無事可做的困境。無奈之下,他隻好回到家中,百無聊賴地躺了整整一個月。每天,他不是望著天花板發呆,就是在屋子裏漫無目的地踱步,心中滿是對未來的迷茫與焦慮。
    好在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沒過多久,因扶桑那邊撤回了許多士兵,軍部為此進行了一場大規模的改革。為了給這些歸來的士兵安排新的職位,整個軍區都忙碌起來,而耿青也因此有了新的契機,被一並編入到了東城軍區。
    然而,由於他暗衛的身份特殊,不能對外公開,所以即便有著豐富的情報工作經驗,耿青到了東城軍區之後,也隻能從最底層的小兵做起。當他第一次身著嶄新卻略顯樸素的小兵軍裝,踏入軍區的那一刻,心中既有對未知挑戰的緊張,又懷揣著一絲重新證明自己的期待。
    耿青踏入東城軍區,本以為要在底層默默打拚許久,然而,命運卻在不經意間為他開啟了一扇通往榮耀的大門。令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是,他竟展現出極強的武學天賦。無論是複雜的招式套路,還是高深的內功心法,他都能迅速領悟並融會貫通。不僅如此,他對軍事領域似乎也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感知。戰場上的排兵布陣、戰略規劃,在他眼中仿佛有著獨特的脈絡,總能提出讓人眼前一亮的見解。
    在新城內部組織的幾大軍區比試中,耿青如同一匹黑馬,憑借著卓越的武學與軍事才能,多次斬獲獎項。他在比試場上的英姿,令眾人矚目,每一次出招都剛勁有力,每一次決策都沉穩果斷。這些出色的表現,讓他迅速脫穎而出,直接被任命為百夫長,麾下統領著一百多個手下。
    成為百夫長後,在新城完善係統的悉心指導下,耿青的實力更是突飛猛進,短短時間內就躋身三流高手之列。盡管在高手雲集的軍隊裏,三流高手仍處於墊底位置,但他進步的速度實在驚人。這份神速,不僅讓戰友們驚歎不已,也為他贏得了不少獎勵。
    時光流轉,如今的耿青在新城已然有了屬於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一座獨立的院子。這座院子雖算不上奢華,卻承載著他對美好生活的憧憬與努力的成果。院子裏有幾間房,他特意安排父母住一間,自己和妻子住一間,還多出了一間閑置著。手中逐漸有了些積蓄後,耿青的心裏便一直盤算著一件事,那就是將老丈人一家接過來一起住。他深知妻子對家人的思念,也希望能為妻子盡一份心意,讓兩家人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從有這個想法開始,一直到他跟著部隊來到眼下這個地方,耿青想盡了各種辦法,四處打聽老丈人一家的蹤跡,卻始終一無所獲。每一次滿懷希望地去詢問,得到的卻總是失望的答複,這讓他的心情愈發沉重。
    一想到等自己回去,新城就要整體搬離到扶桑,耿青不禁發出一陣哀歎。扶桑遠在海外,這一去,往後還能不能再和老丈人一家見麵,實在是個未知數。他的內心充滿了無奈與惆悵,對未來感到迷茫。
    但即便如此,耿青還是下定決心,扶桑他是一定會跟著去的。在他心中,朱高煦領導下的新城充滿了機遇,他堅信隻要緊緊追隨,自己一定能過上更好的生活,給家人更安穩富足的日子。隻是,一想到要讓妻子離開熟悉的故土,或許往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耿青的心中便滿是愧疚。
    就在耿青沉浸在回憶之中時,那碗泡著的方便麵終於散發出濃鬱的香氣,宣告它已泡好。耿青回過神來,起身走到營帳角落的地毯旁。這地毯雖不算華麗,卻給略顯簡陋的營帳增添了幾分溫馨。他俯下身,從放在地毯上的背包裏,熟練地取出兩根筷子,動作幹淨利落。
    緊接著,他又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兩個饅頭。這饅頭個頭不大,卻實實在在,是行軍途中的重要口糧。他拿著饅頭,轉身走到放著方便麵的地方。
    隨後,耿青雙膝穩穩地盤坐在地上,那姿態猶如一位久經沙場的戰士,即便是在簡單的飲食時刻,也透著一股沉穩與堅毅。他輕輕地將饅頭掰碎,一塊一塊仔細地扔進方便麵裏。每一塊饅頭落下,都激起一小片湯汁。
    營帳內的布置十分簡單,並沒有舒適的床鋪。然而,為了讓士兵們在艱苦的環境中能稍微睡個好覺,每個人都配備了一個厚實的床墊。即便地麵並不平坦,但有了這床墊,晚上睡覺時,大家也不會覺得硌得慌,
    耿青熟練地操起筷子,一下子挑起一大筷子裹著碎饅頭的方便麵,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然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那狼吞虎咽的模樣,仿佛這是世間最美味的佳肴。緊接著,他愜意地閉上雙眼,臉上滿是享受的神情,全身心沉浸在這簡單卻美味的食物所帶來的滿足感之中。
    這方便麵,可是新城新研發出來的“神奇”美食。它最大的優勢便是便於攜帶,對於行軍打仗的士兵們來說,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幹糧。在這次戰役中,部隊的飲食安排是,中午能吃上米飯和肉,補充足夠的能量,而早晨和晚上,士兵們的主食便是這方便麵。
    但耿青絲毫沒有吃膩的感覺。回想起過去,那些艱難日子裏吃的飯菜,與這方便麵相比,簡直有著天壤之別。如今,不但能吃上如此美味便捷的食物,而且一天還能保證三頓飯。耿青在心裏暗自感慨,恐怕也隻有新城的士兵,才有這般令人羨慕的好待遇。
    飽餐一頓後,耿青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子,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稍作休息,他便迅速從行囊中取出地圖。這地圖展開後,上麵的線條、標識清晰明了,山川河流以不同的符號和顏色呈現,讓人一目了然。耿青的目光順著黑龍江的線條緩緩朝下移動,手指也亦步亦趨,最終準確地落在代表自己所在位置的標識上。
    接著,他的眼神聚焦在地圖的南麵,眉頭微微皺起,陷入了一陣沉思。片刻後,他的手指輕輕落在一個小小的黑點之上。
    對於耿青和他的戰友們而言,行軍紮營絕非隨意而為。為了防止敵人趁其不備發動偷襲,他們必須精心挑選地勢較好的位置。既要視野開闊,便於觀察四周動靜,又要易守難攻,能夠在遭遇攻擊時迅速組織防禦。
    不僅如此,整個行軍計劃嚴謹有序,每支隊伍每天要抵達的據點都是提前固定好的。從地圖上看,這些據點連接起來,始終保持著一條從南到北的直線。這條直線就像是一條無形的戰略脈絡,貫穿整個行軍路線,指引著部隊穩步推進。
    由於前期行軍速度較快,截至目前,耿青所在的隊伍已經順利經過了五個據點。
    此次行動,新城可謂是孤注一擲,下了十足的血本。在這支隊伍裏,武器裝備的配備堪稱豪華。每位士兵都配備了一把手槍,握在手中,那冰冷的觸感仿佛賦予了他們無盡的力量。不僅如此,每支隊伍還額外配備了三門大炮,這些大炮猶如戰場上的巨獸,靜靜佇立,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懾力。
    為了保障行動順利,新城甚至動用輪船,直接將大車和摩托運輸到了作戰區域。這些現代化的交通工具,大大提升了部隊的機動性,使得他們能夠在複雜多變的地形中迅速轉移、靈活作戰。更讓人驚歎的是,手雷、地雷這類對於當地勢力來說從未見過的先進利器,也是一箱一箱地被拿了出來,堆積如山,仿佛不要錢一般。
    如此強大的裝備支撐,讓耿青信心滿滿。他心中暗自思忖,哪怕麵對數十倍於己的敵人,憑借著這些精良的武器和己方嚴密的部署,敵人也休想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
    對於此次大掃蕩行動,耿青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他深知,自己如今所擁有的安穩生活,皆是新城給予的。新城對他而言,不僅是一個庇護所,更是改變他命運的地方。所以,隻要是上麵下達的命令,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全心全意地為新城效力。
    在耿青眼中,女真部落與此前遭遇的殘元勢力並無本質區別。他們在過往的行徑中,都有著打家劫舍的惡行,給百姓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災難。因此,每當麵對這些勢力,耿青的心中都不會泛起一絲憐憫。在他看來,這些人就如同強盜一般,不值得同情,對他們的打擊,是正義之舉。
    飽餐一頓後,耿青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他利索地走出營帳。視野當中,隨處可見騎著摩托在山間穿梭的新城士兵。這些士兵身姿矯健,駕駛著摩托在山林間風馳電掣,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山穀間回蕩。
    此地的山勢不算太高,對於摩托車的行駛較為有利,士兵們能夠靈活地在其間馳騁,執行著巡邏、偵察等各項任務。然而,一旦遇到地勢過高、地形太過複雜的山巒,士兵們便會采取另一種策略。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朝著山裏開上幾炮,借助炮彈爆炸產生的威力和聲響,來探查山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