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宇的指尖剛觸到月寂的肩膀，就摸到一手粘稠的血。此刻他輕得像個空殼，將他半拖半抱地帶下樓梯。每一步都讓樓梯間落下更多水泥碎塊，整棟建築在風暴中發出垂死的呻吟。
    轟隆隆！！
    發動機的轟鳴被風聲吞沒。秦昊宇猛踩油門的瞬間，後視鏡裏映出房屋坍塌的慢鏡頭——屋頂像紙片般被掀起，牆體如同融化的蠟像層層剝落。月寂癱在副駕駛上，向後遙望著後窗那通天徹地的龍卷。
    那不是自然該有的形態。
    風柱表麵流動著血管般的紫光，底部吞噬的地麵物質在千米高空重組，形成某種類似神經網絡的恐怖結構。更可怕的是它的移動方式——不是隨風飄移，而是像有意識般朝著他們蜿蜒追來。
    “抓緊！”
    秦昊宇將油門踩到底。輪胎在濕滑路麵打滑的刹那，一道閃電劈在遠處的加油站，爆炸的氣浪推著車子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
    路途上，秦昊宇始終保持高度集中，他很想問月寂為什麽不變成奧特曼撤離，但一想到後方颶風的不對勁，他也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月寂顯然注意到了秦昊宇的情緒，他隨即說道。
    “不太像是異生獸的做法，更像是怪獸，你隻需要向前開就行了。”
    “那你不選擇變成奧特曼嗎？這樣我們豈不是生還率高一點！”
    你猜它為什麽追我們？” 月寂打斷他，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秦昊宇的話卡在喉嚨裏。
    是啊，為什麽？這道風柱分明是衝著他們來的。如果月寂此刻變身，豈不是等於在風暴裏點亮了燈塔？他猛地踩下刹車，卡車在濕滑路麵滑出長長的弧線，gps 屏幕上的路線清晰地指向蘇京市。
    身後的颶風速度似乎緩和了些，不再是之前那種窮追猛打的緊迫，但那道連接天地的黑色風柱依舊懸在天際，像一柄隨時會落下的巨斧。秦昊宇透過後視鏡望去，心髒突然漏跳一拍。
    風暴中央，隱約有個龐大的輪廓在紫光中若隱若現。
    那不是自然現象能解釋的形態。百米高的軀體在風柱中舒展，輪廓被閃電照亮的瞬間，能看到覆蓋著角質層的巨肢，它就藏在颶風裏，像個操縱風暴的獵手，不急不緩地跟在後方，等待著最佳的捕獵時機。
    秦昊宇再次啟動卡車，隨即問道，“奧特曼不是都有摧毀恒星甚至宇宙的能力嗎？為什麽在對戰這些僅僅地球上肆虐的怪獸都這麽困難？還有你這種奈克瑟斯，普通的激光武器也能對你造成傷害。”
    “奧特曼確實有著高梯隊的戰力。”
    月寂很快回複，他眺望著窗外，“人類與奧特曼融合，和奧特曼自己在宇宙之外是完全不一樣的。
    和人類融合隻是更好地在地球上行動，哪怕滅燈也有機會再度變身，就像是一整個電池被規劃好了一塊一塊的區域。
    奈克斯特裏就提過，完全融合會要了適能者的命，可能會隨著奧特曼的離開一同死去，但同樣，徹底和奧特曼融合後，實力也會和以往完全不同。”
    秦昊宇聽著是一頭霧水，“所以……完全體的奧特曼可以輕易打敗這些本土怪獸，對吧？”
    “那就要看情況了……畢竟奧與奧之間是不同的，可能老一輩的奧特曼類似初代賽文佐菲就有摧毀恒星或者宇宙的能力，所以在分配給人間體的時候，區域會被劃分很大一塊，合並起來的力量也會出奇的大。
    但另一方麵，蓋亞阿古茹什麽的可能就要另談，奈克瑟斯也是。”
    “所以你已經完全融合了？”
    “嗯。”
    月寂如實回答，“當我不得不徹底融合保全性命時，我和諾亞最後的意識達成了協議。
    正常情況下，徹底融合後的我會和奈克瑟斯徹底綁定，熄燈也代表著死亡，也就不存在滅燈還能站起來的情況了。
    滅燈再戰，是能源完全消失，靠人類意誌去作戰出現的極端情況。但在徹底綁定後，滅燈除非光之國或者特殊能源進行醫治，否則就死了。
    簡單的就是銀河格鬥中的利布特，以及舞台劇中的特利迦。但是在徹底融合或者一體過後，那就代表我徹底死亡，不存在一方靠能量和意誌扳回另一方的情況。
    當然，這也有好處，那就是實力大幅度的提高，可能在我初始形態下就有著摧毀多次低維宇宙的能力。
    但是……”
    “但是徹底融合隻是為了保全你的性命……你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常人無法理解的死亡高壓。
    所以，哪怕完全融合之後，你也隻是剛好活著，剛好行走著。”
    “嗯……”
    秦昊宇的補充很迅速，而月寂也認同了這樣的觀點。
    他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那就是因為自己成為了無數分散的純粹之光中，唯一融合到本體之人。
    諾亞，為了抵抗多元宇宙的威脅，將遺跡和夢境分散到各個宇宙中，適能者相互迭代，在最頂層的瞬間化身為諾亞之時，本體便會降臨並擊敗強敵。
    所以按照月寂所想象的空間來說，諾亞就像是一個很忙的上班族了，每時每刻在另一個地點上號並代打。
    但唯獨自己，唯獨自己消耗了諾亞全部的能量，隻是為了保全自己，身後不知道有多少人作出了犧牲。
    隻是為了讓無數世界的人們再接著存活那麽幾年，那麽幾秒。
    龐大的颶風籠罩天空，暴雨則覆蓋在車前窗上，電閃雷鳴之際，秦昊宇不禁問道。
    “那既然你和諾亞有著同樣的權限……為什麽，不能拯救這個世界？”
    沉默了許久，月寂說道，“哪怕我再強，我依舊是個人，哪怕我再強，我也不能改變人類的本性，哪怕真的有更高維度的東西在推進這一切，我也隻想完成心中的事物。
    到現在為止，我沒有在想過保護人類什麽的，對比我見過的死亡來說，地球上的生命實在太少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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