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景奉朔刺探吐蕃 田顯程投書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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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如果我不回京——陛下會怎樣做?”猶豫了許久之後,趙愚終於艱難地開了口。
    “我會先宣讀由你承襲曹國公爵位、冊封趙湘為世子,同時命你們奪情起複、繼續率軍征伐西夏的聖旨,而你們父子要上一道請求丁憂守製的折子,然後聖上會嚴旨斥責你,命你以大局為重,不得丁憂!再然後你名正言順繼續統兵,惡名由聖上替你擔了!”祁槐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子直兄,自古以來沒有帝王會為臣子擔惡名的,今上是第一個——也不枉他曾喊過你一聲‘舅舅’!”
    “殿下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還能說什麽?”趙愚抹了把眼淚,整理好心緒,站起身道,“趙湘,傳全體將官到帥帳聽旨!”
    “得令!”
    聖旨很快便在一片錯愕之中宣讀完畢,但無人恭賀趙愚襲爵,隻有陣陣“節哀”的勸慰。
    接下來的一切便如祁槐所說,君臣配合演了一出戲,趙愚依舊在西北指揮大軍作戰,而世子趙湘則回京代父守製。
    就在西北大軍有條不紊地攻城拔寨、一步步向夏城逼近之際,西夏之南那片最年輕的高原上,來了一群神秘的西夏客商。他們向窮苦的平民和奴隸兜售一種用羊毛製成的毛衣,既保暖又便宜,比他們身上的“牛衣”強多了。雖說現在天氣還暖,但誰也不介意在冬季到來之前提前備下一些過冬的衣物。因此,毛衣很受歡迎,大夥兒紛紛拿出家裏值錢的物件跟他們換毛衣。但盡管如此,還是有很多人換不起毛衣,因為他們實在太窮了!
    但是沒關係,那夥客商很是慷慨,他們願意送給貧苦人一件毛衣,隻需要招待他們在家裏住上一晚,給弄上一口吃食就行。
    於是,白淨的小夥子們紛紛被拉進各家各戶的木屋裏,淳樸的百姓拿出家裏最好的食物招待遠方的客人,熱情地陪著客人拉家常。小夥子們也很大方,紛紛解下腰間的酒囊,與主人一起分享從漢地買來的烈酒,於是便更加贏得了主人的好感。這些小夥子們都很健談,從山川風貌到此地民俗,無一不是他們感興趣的地方,而百姓們自然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絲毫沒有因為他們是異國人而產生什麽戒心。
    數日之後,賣完了貨物的客商離開了此地,卻沒有回到西夏,而是來到了百裏之外的一處山穀。根據他們此前從吐蕃百姓口中獲知的消息,這裏是一處廢棄的天葬場,平日裏沒有人會來這裏。
    “景司監,信鴿拿來了!”
    “嗯,放吧!”
    捧著鴿子的雙手鬆開,鴿子擺脫束縛衝入雲霄,帶著自己的使命去尋找目的地了。
    一個晝夜之後,鴿子攜帶的輿圖送到了年輕的將軍手上,隨後,一支神秘的隊伍便沿著輿圖所指引的方向向高原進軍。
    而在他們抵達目的地之前,一個人和一封信就先來到了京城楚王府。
    田式是第一次來大淵,好在新修的官道從興州直通京城,倒也不至於迷路。再加上外參司滕主事送給他的腰牌,這一路上可說是暢通無阻。但由於急於趕路,這一路上他隻睡了兩次,就連飯都吃的很少,恨不能背生雙翼立即飛到京城。
    想起那日在錦城城門下那驚天一炸,田式就忍不住鼻子泛酸。八名勇士自願赴死,隻為了將他這個曹元方弑君的見證人送到大淵!他必須活著來到京城,將這一切親口告知大淵皇帝,並送上那封由皇帝心腹親筆所寫的奏報,惟有如此,南唐田氏之仇才有得報的希望!
    打聽到楚王府的位置,田式強忍極度疲憊與饑餓所帶來的不適感,踉踉蹌蹌來到楚王府門口,亮出了那塊外參司腰牌。
    “是樞密院的兄弟呀!這是從哪兒回來的?怎麽如此狼狽呀?”王府的衛兵倒是很熱情,扶著他坐在了門檻上。
    “我......我有事,求見......楚王殿下!”田式虛弱地道。
    “兄弟,你在朝中任何職呀?”
    “我?沒有......”
    “那你可見不到楚王殿下!按規矩,你要是有公事稟報,隻能先見你們外參司的郎中,也就是忠勇伯李慶祖。對了,這位李郎中是新上任的,你還不認識吧?我跟你說......”
    “我有要緊事!特別要緊的!”麵對守衛的囉裏囉嗦,田式有些急了,聲音都高了三分。
    “誰的事不要緊啊!想求我家殿下辦的事就沒有不要緊的!再說了,殿下很忙的,也不是誰求見都能見......”守衛話音未落,突見一行人從王府中疾步而出,為首的那人正是祁樟。
    “嘿!要不說你運氣好呢,兄弟,楚王殿下來了!”守衛悄聲道。
    “殿下!”田式聞言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撲通”一聲跪在了祁樟麵前,驚了祁樟一大跳。
    “何人如此放肆?!”祁樟身後的護衛立刻上前將田式攔住。
    “殿下!我是從南唐來的,有要事稟報!外參司滕主事讓我必須向您麵稟!哦,還有一封奏折,韓都知的......”田式掙紮著說道。
    “什麽事也得等我回來再說,現在沒空理你!你是外參司的?奏折交給你上司!”祁樟說著便要走。
    田式見他要走,更急了,猛地推開護衛,上前大聲道:“不行!韓都知說了——讓我親手交給您,再由您轉呈皇帝陛下!事關......”
    “放肆!孤怎麽做事還要一個閹人安排不成?”祁樟有些怒了。
    “殿下,我不是那個意思......”田式本就不善言辭,此時越急越不知該如何表達,隻是攔在祁樟麵前不讓他走。
    “唉呀!你怎麽那麽囉嗦!”祁樟無奈地給手下護衛使了個眼色,“行行行,奏章拿來吧!”
    田式連忙答應了一聲,伸手就要從懷中取出奏章,卻冷不防被人從後麵敲了一記悶棍,頓時暈倒了過去。
    “哪兒來的毛頭小子!討厭!先找個地方關起來吧!”祁樟不耐煩地吩咐了一聲,便步履匆忙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