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仇與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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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絲路女王!
    在枯藤糾纏的獸洞裏,克遒泰德利緩緩摘下麵具。
    低垂著眼瞼,注視著麵前星羅棋盤上的一個木雕錦盒,錦盒散發出幽幽磷火。
    克遒泰德利,眼裏滿是眼淚。
    他身旁趴著隻著獸皮的女人,女人的神情卻像高原的猞猁,不似人態。
    靈隼從洞外撲棱棱飛進,徑直飛到克遒泰德利的案前。
    這時候女人才收斂起妖氣,身上飄附起層層衣衫,似金朝妃子的裝扮。女人款款走下克遒泰德利的臥榻,起身轉至側麵的榻上半倚著。
    克遒泰德利繼續和女人說著“收起你的獸態,繼續說。”
    女人聳聳肩,似無骨狀調動起身迅速坐好,嬌嗔妖媚的說“他對我的寵愛,讓我幾乎心動了。可惜他愛的李師兒的靈魂早就被我吸附幹了。隻剩下李師兒這副軀體,我保存善好。而且他也已經信用了所有李氏外戚,並任用了經童出身的胥持國管理朝政。我和胥互相幫助,營利幹政,現在已經使章宗的政風下滑。加上目前的黃河泛濫與改道,又使金朝國勢開始衰退。金朝軍事雖然逐漸荒廢,隻是那北方蒙古諸部興起。金章宗很是煩惱,但卻不敢動彈。因為懼怕草原上的悍將鐵木真。聽說,就是那個轉世戰神……大法師,您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可是他滅了您的部落,又殺了老汗王啊。”
    錦盒的縫隙閃著磷火,克遒泰德利的眼底,倒映出一個可怕的畫麵那錦盒裏正是老汗王的頭顱。
    克遒泰德利的指甲掠過老汗王的頭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指甲輕抬,一陣陰風就將女人推至了洞外。
    靈隼跟隨飛出,那女人被打回猞猁原型栽倒在洞口。
    靈隼“汗王念你蠱惑金王有功,留你一命,繼續在金章宗身邊,推其派兵至蒙古減丁,並繼續下蠱出計,誘使他們互相殘殺。若再敢出言不遜,直接收回千魂,滾回山野繼續做獸去吧。”
    猞猁再次幻化為人形,連連叩首謝不殺之恩。
    靈隼與枯藤獸洞瞬間遁逆消失。
    畫麵鬥轉變幻。
    李師兒從一口枯井邊忽然醒來,嚇得大驚失色。似是而非夢中的一切,都過於駭人。但手邊卻明明留有一片隼羽,似是警告。
    李師兒作為金章宗的寵妃,一時權傾天下,但卻始終沒辦法擺脫這曆時數載的似夢非夢的恐怖指令,隻要心裏稍有反抗,就會發現自己在生死邊緣徘徊。
    而煙波浩渺的虛幻遁逆境裏,靈隼和克遒泰德利看著如夢方醒的李師兒,一步步在金章宗懷裏說著那些被安排的話,不敢有些許造次,放下心來。
    靈隼笑道“這軟弱的人心,隻造幾個夢境,就能嚇得為咱們效勞了。大法師您的功力都要浪費了。”
    克遒泰德利笑道“人心,軟弱,才善變。時刻不能放鬆,看著這女人。日後我的複仇大計裏,還有重用呢。”
    隻見克遒泰德利麵前的錦盒變化成為一個琉璃酒樽裏閃爍著一個人形。細看裏麵竟是一個如螢火般閃躍的少女,少女頭戴金簪,手握紅纓,雙眸緊閉。
    克遒泰德利看著少女,伸手撫摸著琉璃酒樽,像是隔世而撫。
    克遒泰德利說道,“金花公主,我終會為你報仇,有朝一日,我們定可以共享這天下。你先暫且在這琉璃淨樽裏安眠。我早已經為你尋好了肉身凡胎,隻等五日之後的血月星初上時,天地界涼徹,你即可通過那婆娑幽徑,進入那女子的靈肉之內,起死回生,還魂涅槃。我定會血洗鐵木真家族!”
    靈隼看著克遒泰德利血光充眼,暴躁狂虐,麵目猙獰。
    而克遒泰德利雙手朝天,霎時將遁逆境移境到了明慧的處地。
    在西大寺的舊佛塔裏,明慧和衣而眠。
    克遒泰德利攜靈隼由黑暗而至,明慧的邪魅頭顱煞麗立即顯現,一臉喜悅的看著塑造自己這個詛咒的大法師克遒泰德利。克遒泰德利嘴裏振振有詞,念出各陣咒語。
    煞麗邪惡的笑道“五日之後,血月星初上,就是明慧消亡之時。屆時,我將代替她了。”
    咒語似陣陣藍眼睜睜閉閉,而西大寺的舊佛像卻忽然開始掉落金漆。
    克遒泰德利的咒語之眼,紛紛消逝在佛祖的金光裏。
    萬馬奔騰的喊殺聲似邪魅狂狷朝克遒泰德利衝來,克遒泰德利瞬間被席卷在地。
    靈隼騰起克遒泰德利,勸說著“這戰神之女身上的靈力之威,不容小覷!她身上太多邪靈亡靈,大法師你竟不是她的對手。等五日後,咱們得借天地之力。把她一舉奪魂。”
    克遒泰德利儼然一副錯愕的表情,他不敢相信那個曾經他一手策劃的假死之案裏的小嬰兒,居然日漸強大。
    克遒泰德利和靈隼遁逆。
    這一切就又一如夢境,明慧渾然不自知。
    挫敗而歸的克逎泰德利躲回了遁逆境裏,他的眼裏忽然沒了囂張與狠毒,反而多了些傷感。他的眼前浮現了多年前的自己的記憶幻境。
    那時候他還隻是個塔塔兒部裏受人尊敬的王子,人們叫他無憂王子。他整天裝扮成魔術師給自己的老汗王表演各式各樣奇異的魔術,老汗王永遠微笑的縱容著他各種出格的玩笑。
    終有一日,無憂王子混入去金朝的商隊,假扮成了一名流浪的魔術師,一心想要去那遙遠的國度學習魔術幻術。然而無憂王子在到達金朝後,在金海湖盼表演幻術時,遇到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那姑娘手握紅纓,騎馬而來。當眾人都對無憂王子的魔術大失所望時,那姑娘卻一直拍手讚歎。
    “全世界隻有你信我的魔術!”
    就這樣他們因此一見鍾情了。陷入愛情的女子告知了無憂王子,自己的真實身份。她竟然是堂堂大金朝的金章宗之女,金花公主。
    但這樁真心相愛的良緣卻沒有得到金章宗的同意。金章宗三個兒子,都在三歲之前莫名夭折。隻有這金花公主順利長大,此時正值豆蔻年華,貌美如花。金章宗對金花公主的寵愛,近乎一種患得患失的病態。唯恐心愛的女兒會離自己遠去。
    當這個異族的少年站在金花公主身邊時,金章宗心裏早有不悅。但是女兒的一再誠懇哀求,讓金章宗沒辦法直言命令其斷緣。於是金章宗告訴這個塔塔爾王子,要想迎娶公主,需要最豐厚而昂貴的財力,並且要最盛大的儀式,穿過戈壁灘來娶親。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被無憂王子樂觀的當成了肯定。於是無憂王子和金花公主,私定盟約,隻待無憂公主回部落,帶著禮金再回來娶金花公主了。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金章宗卻私下通知克烈部王罕,截殺塔塔爾王子。心狠手辣的王罕假借這大國之勢,竟然命令鐵木真取下了塔塔爾部老汗王的頭顱。
    歸心似箭的塔塔爾的無憂王子,在趕回部落的路上聽聞了塔塔爾部老汗王被鐵木真殺掉的滅族之災。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草原,傳到了金朝。
    金花公主以為愛人也必死無疑,心灰意冷之下決定畫地為牢,終生不嫁,守在金海湖畔生死等待良人歸來。
    這一場曠世絕戀惹惱了金章宗,他命人打造了一處活人懸棺,將金華公主在金海湖畔軟禁了起來。懸棺周遭環水,名義上是防止野獸,實際是為了阻隔金花公主與外界的聯絡。就這樣將自己的女兒生死囚禁在了那裏。
    一時間,塔塔爾部的無憂王子,成了被血洗部落的流亡之子,愛人也被囚死。追尋鐵木真的戰士們更是日夜在追尋著他的蹤跡,讓他無處可歸。白骨塔燒了三天三夜。還沒有燒盡血液的腥氣。
    這個塔塔爾人無憂王子,在那白骨塔前,自毀容貌,從此決定以獸心,開始複仇之路。他要向鐵木真的整個家族複仇!
    從母親,到子女。
    他趕著疲憊的戰馬,朝鐵木真的老母親柯愕倫的營盤趕去。
    在那他將展開自己的第一次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