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公孫之女 董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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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馬義從的馬蹄踏過長安的青石板路,蹄鐵與路麵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在街巷間回蕩。這支曾在幽州草原上令異族聞風喪膽的精銳,此刻隊列齊整,白馬銀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連馬鬃都梳理得一絲不苟,透著股久曆沙場的沉凝氣度。
    不多時,隊伍便來到了涼王府外。這處昔日的皇城禁地,如今雖改稱涼王府,卻仍保留著當年的規製——外城開闊,設有廊柱與衛兵值守,朱漆大門上鑲嵌著銅製獸環,透著威嚴;穿過外城的廣場,才是內城的正門,那裏宮牆高聳,簷角飛翹,依稀可見當年皇家的氣派。
    守在外城門口的衛兵見白馬義從到來,早已依令列好儀仗,雖不及迎接馬超那般盛大,卻也站姿挺拔,禮數周全。領頭的女將勒住馬韁,白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清亮的嘶鳴,她翻身下馬,動作利落幹脆,銀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目光掃過眼前的王府外城,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這處曾居住過的皇城,如今竟成了西涼的府邸,世事變遷,真是令人唏噓。
    宮門守將高明,正是前年與袁譚潼關大戰中立下戰功,被李儒提拔為皇城守將,此刻他身著甲胄,立於內城門前,神色肅穆卻不失禮數。見公孫柔等人行至近前,他拱手行禮,聲音沉穩:“公孫將軍遠道而來,府中已備下款待。隻是府內規矩,外臣親衛需在外城等候,還請將軍見諒。”
    公孫柔聞言,臉上並無半分不悅,反倒嘴角微揚,露出一抹颯爽的笑意。她抬手擺了擺,對身後的白馬義從朗聲道:“你們在此待命,不得擅動。”說罷,隻點了身旁十餘名女衛——個個皆是勁裝束發,腰間佩刀,眼神銳利如鷹——“隨我來。”
    話音落,她率先邁步,銀甲在宮牆的陰影裏反射出冷光,步伐沉穩而堅定。那十餘名女衛緊隨其後,腳步聲整齊劃一,與周遭朱牆琉璃瓦的靜謐形成鮮明對比,卻又奇異地透著一股協調的銳氣。
    內城門前,文武官員早已依序列成兩列,青袍與甲胄交錯,透著肅穆的氣度。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宮道盡頭,待見著走來的一行人,不少人都悄悄睜大了眼,忍不住低下頭竊竊私語。
    那為首的公孫柔一身銀甲自不必說,身後跟著的十餘名護衛,雖也穿著利落的勁裝,腰佩短刀,可那身形、步態,分明都是年輕女子。甲胄在她們身上少了幾分粗礪,多了幾分別樣的英挺,卻也讓見慣了糙漢武將的文武們暗自納罕——公孫家竟派了支女衛來?
    李儒站在馬騰身側,本是一臉從容,眼角餘光掃過公孫柔那張英氣的臉時,卻猛地心頭一沉,暗自叫苦:怎麽是這小姑奶奶?在並州時,他與公孫家打過交道,為了拴牢公孫家綁上西涼的戰船,甚至明裏暗裏對這小姑娘暗示過許多。他下意識想往後縮,腳步剛動,就被身旁的馬騰拽住了。
    “先生,公孫家的人到了,咱們迎上去。”馬騰渾然不覺,臉上帶著笑意,拉著李儒便往前邁步。
    文武官員們見狀,也紛紛整了整衣袍,跟著迎上前去。一時間,原本竊竊私語的內城門口安靜下來,隻剩下靴底踏過石板的聲響。李儒被馬騰拽著,心裏直打鼓,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跟上,隻盼著這位小姑奶奶此行是來道賀,而非來添麻煩的。
    公孫柔見眾人相迎,停下腳步,微微頷首,聲音清亮:“小女公孫柔,聽說涼王在草原凱旋而歸,不日便要返回長安,特來拜見馬老將軍與涼王府諸位。”
    馬騰拱手笑道:“公孫姑娘遠道而來,一路辛苦,快請進。”說著便側身相讓,眼角的皺紋裏滿是熱忱,全然沒察覺身旁李儒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馬騰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文武百官,朗聲道:“既是女眷到訪,諸位公務繁忙,先各自回去吧,有事再另行傳召。”
    眾人聞言,紛紛拱手告退,臨走時還忍不住往公孫柔一行人的方向多瞥了幾眼,顯然對這支女衛隊伍仍存好奇。
    待官員們散去,馬騰才對一旁的馬休道:“去把你母親請來,讓她陪著公孫姑娘說說話。對了,再去請你白兒嫂嫂過來,她性子活絡,能陪著解悶。”
    馬休應聲而去,腳步輕快地往後院走。
    這邊公孫柔目光一轉,落在馬騰身旁的李儒身上,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她不動聲色地往前湊了半步,壓低聲音道:“李儒先生,別來無恙?”
    李儒正琢磨著怎麽躲開這小姑奶奶,冷不防被點名,隻能硬著頭皮拱手:“公孫姑娘客氣。”
    “客氣就不必了。”公孫柔聲音更輕,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涼王不日便要歸來,你先前在並州說的事,我這邊已按約來了。如今人就在這兒,還指望先生你從中說和。”
    李儒手一抖,揪著胡須的力道都重了幾分,心裏直歎“怕什麽來什麽”。當年為了拉攏公孫家,他確實在並州提過公孫柔與馬超,誰知這姑娘竟如此當真,還選在這時候找上門來。他偷眼瞧了瞧馬騰,見老將軍正望著內院方向,似在盼著家眷出來,並未留意這邊的私語,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卻更覺頭大如鬥,嗨,這叫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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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隻能含糊應道:“姑娘放心,既說了,自然會辦。隻是此事需從長計議,先請入內奉茶吧。”
    公孫柔挑眉一笑,似是看穿了他的窘迫,卻也不再緊逼,隻道:“那便有勞先生了。”
    說話間,馬騰的夫人已帶著侍女匆匆趕來,見了公孫柔,滿臉熱忱地迎上來:“這位便是公孫姑娘吧?一路辛苦,快隨我進來暖和暖和。”
    公孫柔斂了鋒芒,笑著與馬夫人見禮,一行人轉身往內廳走去。李儒跟在後麵,隻覺得腳下的路比當年在戰場上闖槍林箭雨還要難走,手裏的胡須都快被揪掉半縷。
    馬休快步來到內院,見董白正與蔡文姬、張琪英等人圍坐在暖爐旁說話,忙走上前道:“嫂嫂,父親讓您過去一趟,公孫家是公孫姑娘來了,讓您陪著說說話。”
    董白聞言,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臉上閃過一絲狐疑。她對公孫柔的名號並不陌生——早幾年曾入宮為妃,後來西涼軍攻破長安先帝突然崩逝,還是馬超安排人將他送回公孫家,如今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涼王府?
    “公孫家的人?還是位姑娘?”張琪瑛眼睛一亮。
    “咱們也去瞧瞧吧?”張符寶也按捺不住好奇,“這突然前來,聽著其中是有故事。”
    蔡文姬卻微微蹙眉,沉吟片刻,悄悄湊到董白耳邊,聲音輕得像羽毛:“姐姐,我瞧著這事怕是不簡單。公孫家與咱們西涼雖有往來,但是這一直也沒見她來過,大王馬上便要回來,她這時候前來,恐怕是為私事。”
    董白柳眉一挑:“私事?她與咱們涼王府能有什麽私事?”話雖如此,心裏的疑團卻更重了。她忽然想起公孫柔那“先帝皇妃”的身份,眸光一動,心裏漸漸有了計較。
    “馬休,”她放下茶盞,語氣沉靜下來,“你去盧府一趟,請盧婉姐姐也過來。就說有遠客到訪,請她過來幫著陪陪。”
    馬休愣了愣:“請盧婉姐姐?”
    “嗯。”董白點頭,眼底閃過一絲銳利,“那公孫柔曾是先帝皇妃,盧婉姐姐昔日是先帝皇後,論起身份,總要周全些。你去吧,我們隨後就到。”
    馬休雖不明就裏,卻還是應聲去了。
    張琪瑛不解道:“為何要請盧婉姐姐?”
    董白理了理衣袖,淡淡道:“剛才文姬妹妹說的不錯,公孫柔此時前來,恐怕是奔著超哥來的,她既是先帝舊人,讓盧婉姐姐出麵,更合適敘舊。”她沒說出口的是,盧婉身為前皇後,氣度沉穩,身份上壓著公孫柔,有她在,想必公孫柔輕易不好開口。
    蔡文姬何等聰慧,瞬間明白了董白的用意,輕輕點頭:“姐姐考慮得是。”
    幾人不再多言,各自整理了衣飾,隨著引路的侍女往正廳方向走去。董白走在最前,步履從容,心裏卻暗自思忖——這公孫柔突然到訪,還偏選在馬超歸來前夕,若真是為私事,那所謂的“私事”,恐怕與她們最牽掛的那個人,脫不了幹係。
    馬休到了盧府,見了盧婉,把董白的意思一說。盧婉聞言,眉頭微蹙,心裏暗自犯難。她與公孫柔同為先帝身邊的舊人,一個曾是皇後,一個曾是皇妃,如今在這西涼王府相見,總免不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本不想去摻和這些。
    可轉念一想,董白既是開口相請,她又不好駁了麵子。董白如今在馬家的地位明明白白,是眾人認可的兒媳,行事也向來周全。自己與馬超之間的情分,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麵對董白時,氣勢上難免先弱了幾分。
    “我知道了。”盧婉定了定神,對馬休道,“你稍等片刻,我換件衣裳便隨你去。”
    她回到內室,對著銅鏡理了理鬢發,選了件素雅的湖藍色衣裙,既不失身份,又不顯得張揚。整理好心緒,她才走出房門,對馬休道:“走吧。”
    一路往涼王府去,盧綰望著街旁的紅燈籠,心裏卻在琢磨——公孫柔突然到訪,董白又特意請自己過去,想必不隻是為了應付場麵那麽簡單。隻是不知這位昔日的皇妃,今日前來,究竟藏著什麽心事。
    到了涼王府內院,董白等人已在廊下等候。盧婉走上前,與董白相視一笑,輕聲道:“聽說來了遠客?”
    董白握住她的手,語氣溫和卻帶著篤定:“有姐姐在,我心裏便踏實了。”
    幾人一同往正廳走去,腳步輕快,雖然說說笑笑,但總有些刀光劍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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