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1章 建言稱帝 石破驚天

字數:4544   加入書籤

A+A-


    馬超抬手示意李儒入座,又親自為他斟了杯熱茶,笑道:“文優先生運籌帷幄,這杯茶當敬你。”待李儒謝過落座,他轉向廳中眾人,目光如炬:“如今中原局勢已明,諸位都說說,我西涼下一步該落子何處?”
    徐庶一襲青衫,率先起身拱手:“主公,袁紹坐擁幽、冀、青、兗四州,帶甲數十萬,實乃天下第一強敵。其勢大而根基深,若不趁早遏製,待其內部紛爭平息,必成我西涼心腹大患。依屬下之見,當趁其諸子爭權、軍心不穩之際,出潼關、控洛陽,以洛陽為根基,直取兗州——此乃斷袁紹左臂,扼住中原咽喉之策。”
    他話音剛落,魯肅便搖著羽扇起身:“元直之言雖有理,卻失之過急。袁紹雖強,卻一時難撼,反倒是呂布與曹操在許都、汝南一線殺得難解難分,正是可乘之機。我軍若出潼關占洛陽,再以精銳奇襲呂布後路,一舉拿下許都與汝南,既能奪得天子這麵旗幟,又能斷曹操東歸之路,豈不更妙?呂布勇而無謀,麾下雖有張遼舊部,卻軍心未穩,此時動手,勝算更大。”
    “二位所言,皆有偏頗。”賈詡撫著胡須,慢悠悠開口,“中原混戰,正是鷸蚌相爭之時,我軍何必急著入局?依我之看,不如調轉槍頭,以鐵騎奔襲益州。劉璋懦弱,已被張任將軍嚇得喪膽,我軍若出漢中直搗成都,三月之內必能平定益州。益州沃野千裏,有都江堰灌溉,千畝良田可作糧倉;又有劍閣天險,易守難攻。拿下益州,便可與西涼、漢中連成一片,進退有據,屆時再揮師中原,方是萬全之策——何況,益州本是漢高祖龍興之地,占此寶地,更合天意人心。”
    三人話音落定,議事廳內頓時靜了下來。眾將或蹙眉沉思,或目光灼灼,皆在權衡三策的利弊:徐庶的“擊袁”之策,直擊最強之敵,卻恐陷入持久戰;魯肅的“襲呂”之策,看似輕巧,卻要直麵曹操、呂布兩股勢力的反撲;賈詡的“取益”之策,穩紮穩打,卻似與中原主戰場隔了一層,恐失先機。
    馬超指尖在案幾上輕輕敲擊,目光掃過輿圖上的洛陽、許都、成都三地,沉默不語。
    許久,馬超目光轉向一直默坐的李儒,溫聲道:“文優先生素有定見,方才眾人各執一詞,不知您心中有何高見?”
    李儒緩緩起身,目光掃過廳中諸人,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以屬下之見,不若請大王直接稱帝。”
    “轟”的一聲,議事廳內仿佛炸開了鍋。
    賈詡正撚著胡須的手指猛地一頓,兩根須髯竟被生生揪斷,他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料到李儒會拋出如此石破天驚的話;徐庶手中的茶盞一晃,茶水濺濕了衣袖也渾然不覺,眉頭擰成了死結;魯肅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的從容蕩然無存。
    武將們的反應卻截然不同——張遼猛地一拍案幾,甲胄碰撞發出鏗鏘之聲;龐德霍然起身,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徐晃更是攥緊了拳頭,呼吸都粗重了幾分,個個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儒,仿佛這兩個字點燃了他們心中埋藏已久的火焰。
    馬超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眉頭緊鎖,沉聲道:“文優先生,你我相交多年,何故說出這般戲言?”他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怒意,“如今天下未定,百姓尚在水火,我若貿然稱帝,與那些竊據名號的亂臣賊子有何區別?更何況,此舉豈非要將我西涼置於天下諸侯的對立麵?”
    李儒卻神色不變,躬身道:“主公息怒。屬下所言,並非戲言,而是審時度勢後的謀劃。”他抬眼看向馬超,目光懇切,“主公試想,如今袁紹割據河北,曹操窺伺中原,呂布挾天子以令諸侯,個個皆有不臣之心。主公平定草原,收複河西,百姓歸心,將士用命,威望早已遠超各路諸侯。此時稱帝,並非貪圖名號,而是要豎起一麵大旗——讓天下人知道,有一個真正能安定天下的新主,而非困守許都的傀儡天子。”
    “再者,”他話鋒一轉,“稱帝之後,主公便可名正言順地封官授爵,凝聚人心。麾下將士征戰多年,所求者不過功名利祿,主公若能許他們一個從龍之功,其效遠勝千言萬語。至於劉氏天下……自劉辯崩逝起,漢室早已名存實亡,百姓盼的是安定,而非一個空有廟號的姓氏。”
    這番話擲地有聲,廳內的騷動漸漸平息。武將們眼中的光芒更盛,謀士們卻依舊眉頭緊鎖,顯然還在權衡其中的利弊。
    馬超沉默良久,指尖重重按在案上的“長安”二字上,聲音低沉如淵:“此事太過重大,容我三思。文優,你今日這話,休要再對旁人提起。”
    李儒躬身應道:“屬下遵命。”
    議事廳內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凝滯,方才爭論戰略的熱烈蕩然無存,隻剩下李儒那句“稱帝”的餘音,在眾人心中盤旋不去。
    議事廳內的燭火明明滅滅,將馬超的身影投在牆壁上,忽長忽短。他指尖在案幾上懸著,既沒落在袁紹盤踞的河北,也沒點向呂布占據的許都,就那樣靜靜懸著,仿佛在掂量千斤重的決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廳內靜得能聽見燭花爆開的輕響。徐庶端著茶盞的手微微發緊,茶水早已涼透;魯肅盯著地圖暗自出神;賈詡閉著眼,似在養神,眼角的皺紋卻比往日更深。
    幾個武將卻按捺不住。張遼與徐晃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按捺不住的躁動——方才李儒那句“稱帝”,像一顆火星落進了幹柴堆,燒得他們心頭滾燙。龐德悄悄挺了挺脊梁,手不自覺地按在腰間的刀柄上,指節微微發白,那是憋著一股勁的模樣。他們跟著馬超在草原上拚殺兩年,在中原浴血奮戰,圖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跟著主公成就一番大業?若真能走到那一步,便是死也值了。
    張繡坐在末位,眼簾低垂,嘴角卻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當年隨董卓入京,廝殺多年,也深知“名號”二字的分量。主公若真能邁出那一步,西涼這杆大旗,才算真正立住了。
    馬超忽然抬起眼,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李儒身上。李儒迎著他的視線,神色平靜,仿佛方才那句石破天驚的話不過是尋常建言。
    馬超一聲長歎,那聲息裏裹著重重憂慮,像一塊石頭投入靜水,廳內眾人瞬間斂了心神,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你可知,”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徹夜未眠的沙啞,目光掃過案上攤開的輿圖,仿佛能透過那些墨跡看到即將燃起的烽火,“貿然稱帝,便是將我西涼架在火上烤。天下諸侯,無論真心匡扶漢室的,還是覬覦神器的,都會打著‘討逆’的旗號撲過來——袁紹、曹操、呂布,甚至遠在江東的孫權,都會暫時放下恩怨,先將矛頭對準我們。到那時,西涼將四麵楚歌,多少將士要埋骨沙場?多少百姓要再遭兵燹?”
    李儒躬身垂首,脊背挺得筆直,聲音卻愈發堅定:“主公所言,屬下豈能不知?可亂世之中,成大事者,從來少不了破釜沉舟的勇氣。”他抬眼望向馬超,目光灼灼,“主公若隻想做一方諸侯,守著西涼這片基業,自可按部就班,或聯此抗彼,或靜觀其變,安穩度日並非不能。”
    “但主公心中,當真隻有西涼嗎?”李儒的聲音陡然拔高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激昂,“當年長安之下,主公浴血奮戰,為的是報仇,更是為了讓西涼子弟不再受欺淩;北征草原,揚我漢家聲威,為的是讓邊疆百姓不再遭擄掠。這般胸襟,豈是‘一方諸侯’能容下的?”
    他上前一步,語氣懇切:“若想問鼎天下,讓四海歸一,讓萬民安枕,有些步子,遲早要邁。稱帝,看似引火燒身,實則是豎起一麵大旗——讓天下渴望安定的人看到希望,讓麾下將士明白為何而戰。縱有千難萬險,闖過去,便是朗朗乾坤!”
    馬超沉默著,指尖在“長安”二字上反複摩挲,指腹的厚繭蹭過粗糙的紙麵,發出沙沙輕響。
    馬超的聲音愈發嘶啞,像是被風沙磨過的刀刃,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重量:“諸位想著建功立業,我又何嚐不想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他抬手按在案幾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掃過廳中諸人,最終落回輿圖上西涼的地界,聲音裏浸著痛惜:“別處不說,單說咱西涼一地。自從董公帶兵入洛陽,到如今不到十年光景,你們算算,西涼戰死了多少好兒郎?”
    “西涼本就地處邊境,土地貧瘠,人煙稀少。”他頓了頓,喉間像是堵著什麽,“這些年,潼關之戰、渭水之戰、北征草原……多少次大戰?外人隻看到西涼鐵騎的赫赫威名,卻看不見咱西涼境內,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的白幡。每次出征回來,城門口等著的,不是凱旋的歡宴,是多少母親哭斷了腸,多少妻子守成了寡。”
    議事廳內靜得可怕,連燭火燃燒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武將們臉上的興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們都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主公說的這些,是他們親眼所見,親身所曆。
    “這次從草原得勝而回,”馬超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疲憊,“我夜裏常想,至少要歇個三五年。讓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兒郎們,能回家抱抱娃,陪爹娘說說話;讓西涼的土地能喘口氣,讓莊稼長得再旺些,讓牛羊能多繁衍幾群……我想看著西涼重新煥發生機,而不是一次次把骨頭埋在他鄉。”
    他抬手抹了把臉,像是要抹去什麽,再抬頭時,眼中已沒了方才的激動,隻剩下沉甸甸的責任:“稱帝也好,爭霸也罷,若要以西涼子弟的血為代價,這樣的‘大業’,我寧可不取。”
    喜歡東漢不三國請大家收藏:()東漢不三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