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途經汝南 路遇張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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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底的風卷著最後一絲寒意,掠過麥田的新綠,給這支東行的隊伍鍍上了層薄霜。馬超勒住馬韁,望著遠處汝南郡的界碑,碑石上的“汝南”二字被雨水浸得發黑,倒像是浸了墨的毛筆字。
    隊伍裏跟著幾位女眷,行軍自然不能像尋常大軍那般肅殺。馬超特意做了安排:前方有探路的先鋒營開路,後方留著接應的隊伍壓陣,身邊隻帶了馬超、徐晃、張繡、龐德、典韋這幾位能以一當十的猛將。一萬軍士遠遠跟著,既不耽誤護衛,又免得人多勢眾擾了女眷們難得的輕鬆。
    馬超心裏清楚,這些年四處征戰,對身邊的姑娘們虧欠太多,難得有機會像這樣帶著她們走走停停,倒真有了幾分遊玩的意思。
    “再有十裏,就出汝南了。”龐德打馬過來,手裏把玩著枚剛摘的野梅,花瓣上還沾著露水,“這一路走得倒是順,除了幾個不長眼的毛賊,連場正經仗都沒打。”
    馬超嘴角勾了勾,目光掃過身後——隊伍裏的車駕慢悠悠跟著,簾幕偶爾掀開,露出幾張笑語盈盈的臉。董白正憑欄看著路邊的垂柳,一身素色衣裙襯得她氣質沉靜,抬手拂過垂落的發絲時,眉宇間自有主母的端莊氣度;張符寶挎著箭囊,正追著隻驚飛的野雞,銀鈴般的笑聲灑了一路,跑起來裙擺飛揚,嬌俏得像隻春日裏的小鹿;甄宓低頭翻看著手中的書卷,偶爾抬頭望向窗外,目光落在田埂上的野花時,會忍不住彎起眼睛,端莊裏透著幾分藏不住的活潑;公孫柔則挨著車壁坐著,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看張符寶追野雞時眼裏閃過一絲羨慕,卻隻是抿著唇沒動,指尖悄悄攥緊了腰間的短刀。
    “急什麽。”馬超抬手接住片飄落的柳絲,“這二月底的光景,中原正好瞧,過了三月,桃花一開,路就更難走了。”
    張符寶騎馬奔回來,手裏拎著隻肥碩的野雞,鼻尖沾著泥點:“郎君你看!今晚有野味兒吃了!”她身後跟著的侍女連忙遞上帕子,她卻擺擺手,徑直跑到董白身邊,獻寶似的把野雞遞過去,“白姐姐,你看這雞,夠咱們燉一鍋了吧?”
    張符寶迷上了射箭,自打馬超教了她基本姿勢,便整日背著那把小巧的弓晃悠。這業績自然不是她射中的,但是也背不住下麵的人討她開心,就偏說是她射中的,她還不知道沾沾自喜。
    董白心中自然明了,笑著接過野雞,轉手遞給隨從,又從袖中摸出顆蜜餞,塞到張符寶嘴裏:“剛在鎮上買的,甜絲絲的,去去土腥味。仔細弄髒了衣裳。”
    甄宓已翻開書卷裏夾著的花箋,輕聲念道:“‘汝南三月桃始華’,前麵鎮上說不定有桃花釀呢。”她抬眼看向馬超,眼尾帶著笑意,端莊中透著靈動。
    公孫柔悄悄抬眼,見馬超望過來,又連忙低下頭,手指在短刀柄上輕輕蹭了蹭,像是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出聲。
    馬超坐在主位,看著眼前的熱鬧,端起酒杯抿了口桃花釀。酒液清甜,帶著花香,順著喉嚨滑下去,暖得人心裏發酥。自打馬超橫掃草原,又定下要與民休息的策略以後,這趟出來著實輕鬆了許多,一路走下來,倒像是把使命走成了閑遊。
    龐德捧著個瓦罐走進來,臉上帶著笑:“老板說這是汝南的糟魚,用酒糟醃了半月,配酒正好。”
    張符寶湊過來聞了聞,皺皺鼻子:“一股子酒味兒,能好吃嗎?”
    甄宓拿起筷子夾了塊,嚐了嚐,眼睛一亮:“不腥,帶著點甜,挺特別的。”她夾了塊遞到馬超嘴邊,“你嚐嚐?”
    馬超張口接住,酒糟的香混著魚的鮮,果然不錯。他剛要說話,遠處忽然傳來爭吵聲,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脆響。
    張符寶立刻摸向腰間的箭囊:“怎麽回事?”
    典韋邁著大步回來,手裏像拎著隻小雞似的提著個儒生,那儒生的衣袍被攥得皺巴巴,雙腳離地亂蹬,嘴裏不停嚷嚷:“粗魯!放肆!有辱斯文!吾乃益州名士,爾等怎敢如此無禮!”
    到了近前,典韋“咚”地把人往地上一放,那儒生踉蹌著站穩,剛要捋袖理論,張符寶已湊上前,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打量片刻,忍不住咋舌:“哇,郎君你看,這人長得真醜!”
    馬超嗔怪地看了張符寶一眼,示意她莫要失了分寸,目光卻也落在那儒生身上——隻見他五短身材,腦袋像個縮脖子的烏龜,一雙小眼睛滴溜溜亂轉,透著股狡黠;酒糟鼻紅通通的,幾乎要占去半張臉,八字胡稀疏發黃,鼻孔還往外掀著,露出兩撮黑毛,配上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樣,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你……你們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擄掠名士,就不怕王法嗎?”那儒生見眾人都盯著他看,越發惱羞成怒,梗著脖子喊道。
    典韋甕聲甕氣地哼了一聲,粗聲說道:“主公,這廝鬼鬼祟祟在暗處探頭,一個勁往咱們這邊張望。您身旁帶著女眷,這廝長得就透著股猥瑣相,還敢這般窺視,俺瞧著不對勁,才將他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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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文士被典韋拎著後領,憋得滿臉通紅,掙紮著喊道:“誰窺視你家女眷?還有你說誰醜?你自己長得像惡鬼夜叉,倒有臉說別人!我不過是聞到這邊飄來的酒肉香味,才探頭看一眼,卻被你不分青紅皂白抓來,真真是有辱斯文!”
    馬超打量著他,見這人雖麵容醜陋,眼神卻透著幾分銳利,麵對典韋這等凶神惡煞的模樣,竟還能麵不改色地爭辯,倒不像尋常人。他抬手示意典韋鬆手,拱手道:“這位兄台,觀你衣著談吐,應是非等閑之輩,不知兄台姓甚名誰?”
    張鬆還被典韋提溜著,聞言掙紮得更凶:“你這仆從好生無禮,定是缺乏管教!還不快放我下來!”
    “快放這位兄台下來。”馬超擺擺手,又對張鬆道,“兄台若是不介意,且坐下來飲一杯這汝南名酒桃花釀,權當賠罪。”
    典韋依言將張鬆放下,他踉蹌著站穩,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袍,這才收起怒容,鄭重拱手:“在下也非山野狂人,乃益州別駕張鬆,字永年。既然郎君相邀,那便討擾了。”
    說著,他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桌邊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的酒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打量。
    張鬆介紹完也,與馬超飲了一杯說道:“這位公子年紀輕輕,身邊這仆從可非尋常人。但別的不說,就你這一惡仆,竟打倒我隨行這麽多人,足見閣下亦非凡人,卻不知……”馬超哈哈一笑:“原來是益州別駕呀,果然氣度非常,非凡人也。在下曹昂,字子修。今日春暖花開,特帶家眷前來踏青。”
    張鬆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眼睛倏地亮了,目光在馬超臉上轉了兩圈,又掃過旁邊幾個站姿挺拔、氣勢凜然的“家將”,捋著胡須笑道:“原來是曹公子,失敬失敬!久聞司空大人有位公子,文武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馬超朗聲笑起來,舉杯與他碰了一下:“張別駕過譽了,不過是隨家父學了些皮毛罷了。”他餘光瞥見典韋幾人按捺著笑意,忙岔開話頭,“張別駕怎會在此處?瞧你行裝,像是要遠行嗎?”
    張鬆飲盡杯中酒,歎了口氣:“說來慚愧,奉主公之命出使,誰知途中遇著些小麻煩,耽擱了行程。剛巧聞著這邊酒香,便想著討杯酒暖暖身子,沒成想驚擾了曹公子。”
    “這有何難?”馬超抬手示意侍從添酒,“張別駕若不嫌棄,不妨在此歇歇腳,讓我的人幫你處理些麻煩?”
    張鬆眼睛更亮了,他此行本就為了結交曹操勢力,這可是送上門的機會。他連忙起身拱手:“那便多謝曹公子了!說起來,公子身邊這些‘家將’,個個身手不凡啊,方才那位壯士,僅憑一人便製住我隨行數人,真是好身手!”
    典韋在旁邊聽著,梗著脖子沒吭聲,臉上卻悄悄泛起點得意的紅。徐晃在後麵低笑,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聽見沒?誇你呢。”
    典韋悶哼一聲,算是應了。
    張鬆目光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越看越覺得這些“家將”氣度非凡,絕非普通護衛。他試探著問:“曹公子這些護衛,看著倒像是軍中精銳?”
    馬超笑了笑,半真半假道:“都是跟著家父在軍中曆練過的,粗手粗腳的,讓張別駕見笑了。”
    張鬆連忙擺手:“哪裏哪裏!這般好手,可是千金難尋啊!”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起來,我此次出使,這一站正是想與司空大人見麵,不知曹公子……”
    馬超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晃著,打斷他的話:“家父對張別駕早有耳聞,若有合作之意,不妨隨我同去譙郡?正好我也要返程,路上也好有個伴。”
    張鬆眼睛猛地一亮,忙道:“那敢情好!有曹公子同行,可是張某的榮幸!”
    這邊相談甚歡,那邊徐庶悄悄湊到馬超身邊,低聲道:“主公,真要帶上這廝?”
    馬超瞥了他一眼,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沒聽他說是益州來的,先套套話,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徐庶一副了然的樣子,沒再追問,隻是看張鬆的眼神裏,多了幾分“這人要被算計了”的了然。
    酒過三巡,張鬆已然放開了些,說起益州風土人情,滔滔不絕。馬超偶爾應和幾句,目光卻落在遠處正和侍女說笑的女眷們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至少,此刻的陽光正好,酒香微醺,連帶著身邊這些吵吵嚷嚷的人,都順眼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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