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9章 冒名誆鬆 套出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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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數巡,張鬆臉頰酡紅,舌頭已有些發飄,先前的拘謹早拋到了腦後。馬超端著酒杯,看似隨意地問起益州近況,徐庶在旁敲邊鼓,魯肅則不動聲色地添酒,三人一唱一和,沒多時便讓張鬆把此行的來龍去脈倒了個幹淨。
“不瞞曹公子……”張鬆打了個酒嗝,手指在桌上胡亂點著,“益州這攤子,早就不穩了!去年李儒那廝攛掇張任從漢中出兵,劉璋夜裏都能嚇醒,整日抱著他那方印璽唉聲歎氣。”
他灌了口酒,聲音陡然拔高:“更別提去歲末,馬超那煞星在草原殺了百萬鮮卑人!消息傳到成都,劉璋當場就癱在地上了,連新年都沒過安穩,天天拉著我們問‘怎麽辦’。一群人吵來吵去,說馬超勢大,得找盟友牽製,這不就把我派出來了?”
馬超眼底掠過一絲銳光,徐庶適時接話:“張別駕覺得,中原諸侯裏,誰能當此大任?”
“別提了!”張鬆猛地拍了下桌子,酒壺都晃了晃,“我先去襄陽見劉表,那老頭被劉備圍在城裏,自身難保,哪還有心思管益州?去找劉備吧,他帳下那個龐統,長得比我還醜,偏偏嘴毒得很,上來就嘲諷我‘貌醜心狹,難堪大任’!”
說到這兒,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我能忍?當場就頂了回去!誰知龐統在劉備那兒紅得發紫,張飛那莽夫二話不說,拎著矛就把我轟出來了!”
魯肅端過酒壺,給他續上酒,笑道:“那張別駕這是要去見曹公?”
“可不是!”張鬆灌下酒,眼裏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明,“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好歹是個能成大事的。我這趟出來,也不是光為了給劉璋跑腿……”他壓低聲音,湊近了些,“實不相瞞,我早把西川地形圖繪好了。誰能成氣候,我就把圖給誰,總好過跟著劉璋那蠢貨等死!”
馬超端杯的手頓了頓,與徐庶、魯肅交換了個眼神——這張鬆,竟真把底牌亮出來了。
“張別駕倒是爽快。”馬超嘴角噙著笑,語氣卻沉了幾分,“隻是不知,曹公在你眼裏,算不算‘識貨’的?”
張鬆打了個酒嗝,拍著胸脯道:“曹操若識貨,我這圖便能換個前程!若是不識……”他眯起眼,目光掃過帳外的西涼鐵騎,“天下之大,總有識貨的英雄。”
馬超沒再接話,隻是舉杯示意。酒液入喉,帶著桃花釀的甜,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浪——劉璋的惶恐,張鬆的野心,還有那張藏在暗處的西川地形圖,竟都在這酒桌上,清清楚楚地鋪在了眼前。
帳外的風還帶著寒意,帳內的酒卻越喝越熱。張鬆已然醉倒在桌上,呼嚕聲打得震天響,渾然不知自己掏心掏肺說的話,早已讓對麵三人看透了益州的虛實。
徐庶低聲道:“主公,這張鬆和他手裏的圖,倒是意外之喜。”
魯肅點頭:“劉璋昏聵,張鬆懷二心,益州亂象已顯,正是……”
“先按兵不動。”馬超打斷他,指尖叩著桌麵,“張鬆既想去見曹操,便讓他去。咱們且看看,這位‘識貨’的曹公,會如何待他。”
他望向帳外,陽光正透過簾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此刻西川的局勢——看似平靜,底下卻早已暗流洶湧。而那張鬆,便是攪動這潭水的石子,接下來會激起怎樣的浪,誰也說不準。
但至少此刻,馬超心裏清楚,拿下益州的棋盤上,又多了一枚關鍵的棋子。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帳內的燭火還沒熄透,張鬆猛地從榻上彈坐起來,腦袋裏像塞了團亂麻,疼得他齜牙咧嘴。“壞了壞了!”他低呼一聲,酒意全消,手忙腳亂地扯開衣襟,指尖在貼身的內襯裏胡亂摸索。
摸到那片被針線密密縫住的硬紙時,他才鬆了口氣,指尖捏了捏,確認地形圖安然無恙,這才拍著胸口暗叫“還好”。整理好衣袍走出帳外,正見馬超一行人在收拾行裝,鞍馬備好,輜重捆紮整齊,顯然是要繼續趕路。
“曹公子,恕張某失禮!”張鬆快步上前,臉上帶著幾分赧然,“昨日飲得酩酊大醉,怕是說了不少胡話,讓公子見笑了。”
馬超正彎腰查看馬鞍的係帶,聞言直起身,手裏端著一碗剛煮好的米粥,遞了過去:“張別駕客氣了,出門在外,偶然盡興也無妨。”他笑了笑,語氣誠懇,“倒是我該謝罪才是——昨日冒用了曹昂公子的名諱,實在抱歉。”
張鬆一愣,接過米粥的手頓在半空:“公子這是……”
“實不相瞞,”馬超道,“我並非什麽曹昂我乃甄甲,字不實,家中做些商賈營生。此番帶家眷出行,怕路上惹來麻煩,才冒用了曹公子的名號,還望張別駕莫怪。”
張鬆眼睛一亮,往前湊了半步:“莫非是河北甄氏?就是當年被長安那邊脅迫,舉家遷去長安的那個甄家?”
馬超笑了笑:“正是。先生果然博聞強記。不過甄家是大家族,我隻是旁支子弟,算不得什麽要緊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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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鬆卻有些狐疑,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女眷們,咂咂嘴:“可昨日見你那幾位女眷,個個容顏出眾,簡直傾國傾城……這恐怕……”
馬超接過話頭,語氣平淡:“這正是我甄家從各地張羅的美人,準備獻於涼王的。”
張鬆先是“嘿”了一聲,帶著點調侃:“這涼王老小子倒挺會享受,這般美人都能湊齊。”話剛出口,又覺得不妥,忙拍了拍馬超的胳膊,換了副語氣,“哎,不實,你這差事……其實也算是美差了吧?能跟著這般人物同行,也算福氣了。”
張鬆眨了眨眼,心中恍然大悟,他捧著溫熱的米粥,心裏那塊因“冒犯貴胄”而起的疙瘩瞬間散了,隻覺得眼前這甄甲雖非官身,卻氣度不凡,倒比昨日那“曹昂”更顯親和。
“既如此,”張鬆喝了口米粥,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淌,“不知甄郎君接下來要往何處去?我還要去譙郡,若是順路,倒想再叨擾幾日。”
馬超將最後一個行囊甩上馬車,拍了拍手:“巧了,我們也要往東去,正好與張別駕同路。路上有個伴,倒也熱鬧。”
張鬆眉峰又挑了挑,帶著幾分探究追問:“既說是為涼王搜尋美人,怎麽反倒往譙郡,那邊的可是曹操的地盤?這路線不對啊。”
馬超伸手一把攬過張鬆的肩膀,語氣熟稔起來:“永年兄難道不知?我家涼王有位胞妹,便是馬家大小姐馬雲祿,如今正與曹昂公子在西涼一處。前些日子曹操戰事吃緊,曹公子回中原,大小姐帶著西涼鐵騎前去相助。”
張鬆恍然大悟,連拍大腿:“哦!是了是了!早聽聞這涼王之妹性子烈,與曹大公子情投意合。嘖嘖,要說這馬小姐也真是……”他咂了咂嘴,帶著點老派儒生的不以為然,“還沒成婚便跟著未來夫婿出入軍營,拋頭露麵的,終究是有些……”
話沒說完,他忽然察覺馬超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緊了緊,抬頭正對上馬超似笑非笑的眼,那眼神裏藏著點說不清的意味,倒讓他把後半句“不知羞恥”咽了回去。
馬超心裏早已火起,恨不得把這口無遮攔的家夥按在地上摩擦,可轉念一想,對方壓根不知道自己就是涼王,更不知道馬雲祿是親妹妹,這通胡說八道倒顯得有些滑稽。他壓下火氣,反倒覺得好笑,臉上便帶了幾分真真切切的笑意:“永年兄說笑了。正是因此,我們才敢冒用曹大公子的名號——畢竟沾著這層關係,路上也少些盤問。”
他鬆開手,理了理衣襟,繼續道:“再說以我這身份,哪能直接見到涼王?自然要先去見涼王之妹,讓她代為進獻這些美人。如此一來,既了了我甄家的差事,又能攀上涼王之妹這層關係,豈不兩全其美?”
張鬆聽得連連點頭,臉上露出了然的壞笑,伸手點了點馬超:“你這小子,別看出身商賈,滿腦子倒是精明算計!怪不得人說‘十商九奸’,果然沒說錯。”
馬超也不惱,隻是回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兩人相視一眼,竟都露出幾分心照不宣的神色,仿佛真成了同路的“投機者”。
隊伍行至一處山坳,馬超勒住馬,望著遠處起伏的丘陵,看似隨意地問張鬆:“永年兄既想另尋明主,為何不考慮投奔涼王?他如今勢力正盛,草原、關中盡在掌握,正是用人之際。”
張鬆聞言,像是被燙到一般縮了縮脖子,連連擺手:“算了算了,那涼王可不敢沾。”他壓低聲音,語氣裏帶著幾分忌憚,“都說他是西涼蠻夷出身,殺氣重得很!殺人不眨眼都是輕的,傳聞他連人肉都吃,誰要是敢在他麵前說句不敬的話,當場就被生吞活剝了!我這小命還想多留幾年,可不敢去招惹他。”
馬超聽得心頭暗笑,沒想到益州那邊竟把自己傳得如此妖魔化,活脫脫成了個食人惡魔。他強忍著笑意,淡淡道:“永年兄怕是聽了訛傳。我們西涼軍中,張任將軍、法正先生都是益州人,如今在軍中地位尊崇,涼王待他們可是不薄。”
張鬆心中暗道不好,自己昨日究竟喝了多少酒?竟將自己此行另有目的都說了出去,而對方又提起張任、法正,顯然也認識他們。他腦子飛轉說道:“哼,這二人我早年也打過交道,真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迷魂湯,竟一心向著西涼,反倒幫助外人打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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