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大江阻路 馬超借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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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聚的時光總如指間沙,攥得再緊也留不住。第四日天剛蒙蒙亮,馬超便帶著親衛收拾行裝,決意辭行,繼續南下前往江東吳郡。
    曹操雖頭風未愈,仍強撐著身子親到譙郡城外送行。他望著馬超一身利落的行裝,身後親衛甲胄鮮明,忍不住歎道:“涼王此去江東,路途遙遠,還望保重。若有需曹某之處,盡管差人傳信。”
    馬超拱手道:“孟德公安心養病,後會有期。”
    曹昂、馬雲祿與魏延更是執意送出十裏。官道旁的柳樹抽出新綠,被晨風吹得依依搖曳,像極了離人的不舍。馬超勒住馬韁,回頭笑道:“送到這裏便夠了,再送下去,怕是要到江東地界了。”
    馬雲祿望著兄長,眼圈早已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自馬超年少時離家求學,兄妹倆聚少離多,此次相聚不過三日,剛暖熱了心,又要麵臨分別。這三日裏,馬超雖與她聊過家常,卻終究因她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家,多了幾分顧忌,反倒是她與董白等人相處時更顯自在。
    “哥……”馬雲祿哽咽著,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化作一句,“你路上小心。”
    馬超翻身下馬,走到她麵前,抬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溫聲道:“傻丫頭,年底便能再見了。好好跟著子修,別總任性。”
    曹昂在旁道:“涼王放心,我定會照看好雲祿。”
    魏延亦抱拳道:“末將靜候涼王佳音,年底定準時歸隊。”
    馬超點點頭,重新上馬,又與眾人作別,目光最後落在張鬆身上。張鬆此番將依計前往袁紹處,表麵上履行劉璋所托的使命,實則暗藏著更深的籌謀。
    “永年先生,”馬超勒住馬韁,語氣鄭重,“此去凶險,萬事以自身為重。記住,無論事成與否,都要保全性命。”他握緊張鬆的手,目光懇切,“我馬超寧可不要益州,也不願先生以身犯險。”
    張鬆聞言,喉頭一哽,猛地跪伏於地,涕淚橫流:“涼王待屬下如此,鬆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請涼王放心,鬆定不辱使命!”
    馬超連忙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調轉馬頭,揚聲道:“出發!”
    親衛們齊聲應和,馬蹄聲踏碎晨露,卷起一路煙塵。馬超勒馬回望,見曹昂、馬雲祿等人仍立在原地揮手,身影漸漸縮小,最終消失在路的盡頭。
    隊伍在荒野紮了營,營帳支在坡下,篝火劈啪作響。董白讓人尋來馬超,引著他往女眷住的營帳走去。剛掀簾進去,便見甄宓、張福寶、公孫柔圍坐在鋪著粗布的木箱旁,麵前擺著幾包幹糧和野果,氣氛卻不像尋常休憩時那般輕鬆。
    馬超挑簾而入,見她們神色鄭重,不禁笑道:“這是怎麽了?白兒特意把我叫來,倒像是有要事商議。”
    董白起身相迎,臉上不見往日的柔婉笑意,隻端端正正地坐下,聲音裏帶著幾分沉鬱:“郎君,方才我與雲祿聊起許多舊事,她特意說起在江東見過越兒,還說那孩子從小沒了娘,見到她這個姑姑那種戀戀不舍……”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袖口,“聽著聽著,我這心裏就像壓了塊石頭。”
    馬超在她身旁的木箱上坐下,拿起個野果擦了擦,笑道:“雲祿也跟我提過,說那小子跟她親近,倒比我這當爹的還早見著麵。算算年紀,如今該有五歲多了吧?也不知長多高了,是不是還像小時候那樣,見了誰都瞪圓了眼睛。”他說得輕鬆,仿佛隻是在聊一件尋常家事。
    “郎君!”董白卻加重了語氣,抬眼望著他,眼中已泛起水光,“你怎能如此輕慢?那孩子打出生起,便沒怎麽見過你。母親走得早,他在江東無依無靠,雖有公瑾他們照拂,可終究不是親爹娘在身邊。五六歲的孩子,正是黏人認生的時候,他連你這父親的模樣都記不清,你讓他如何肯跟我們走?”
    張符寶在旁抽了抽鼻子,用手絹擦著眼角:“是啊,馬超哥哥,那孩子多可憐啊……想想他要是見了我們,怕是要嚇得躲起來呢。”
    甄宓也點頭附和,聲音輕柔卻帶著懇切:“夫君,白姐姐說得是。孩子自小沒在身邊,生疏是難免的。咱們總得好好想想,到了江東該如何與他相處,別再讓他受委屈了。”
    公孫柔雖未多言,卻也望著馬超,眼中滿是認同。
    馬超見她們都紅了眼眶,這才放下手中的野果,臉上的輕鬆淡了幾分,卻仍帶著幾分篤定:“你們呀,就是心太軟。”他往帳外望了望,遠處的衛兵正沿著營帳巡邏,“那邊有公瑾照拂,還有他親娘舅沙摩柯護著,都是靠得住的人,還能讓他受委屈?再說了,此次咱們去接他回西涼,往後有我這個爹,有你們這些娘,他便是西涼的少主,誰敢慢待?”
    董白卻搖頭,淚水終是忍不住滑落:“郎君隻知護他周全,卻不知孩子要的是親近。他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會認你這個父親?咱們得慢慢哄著,讓他知道,咱們都是真心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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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超看著她淚汪汪的模樣,又看了看甄宓三人關切的眼神,心中那點不以為意漸漸淡去。他抬手替董白拭去淚痕,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臉頰,語氣軟了些:“好了,別哭了。你們說得是,是我想得簡單了。到了江東,我少說話,多看著你們怎麽做,總成吧?”
    董白這才破涕為笑,嗔道:“這才像個當爹的樣子。”
    甄宓與張符寶也鬆了口氣,營帳裏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帳外篝火的光透過布簾映進來,忽明忽暗,卻添了幾分暖意。
    隊伍一路南下,曉行夜宿,直到抵達大江北岸,眼前橫亙的滔滔江水才讓馬超犯了難。
    西涼鐵騎皆是陸地猛虎,慣於在戈壁草原上縱馬馳騁,可麵對這望不到邊際的江麵,一個個都麵露難色。更要緊的是,他們一行連像樣的船隻都沒有,想要渡江,無異於登天。
    “涼王,”徐庶站在江邊,望著對岸朦朧的影子,眉頭緊鎖,“按原計劃走陸路繞行雖可行,但需多耗月餘。且江東孫權態度不明,我等帶一萬兵馬入境,本就容易引人猜忌。江南水路縱橫,若真起衝突,我軍騎兵難以施展,便是有萬餘眾,怕也討不到好。”
    馬超聞言,沉默著走到臨時鋪開的地圖前,手指在江麵上劃了個弧線。地圖上標注的渡口星羅棋布,可大多掌握在江東或荊州手中。他指尖重重一點,落在夏口:“無船,便去借。”
    “借?”身旁的徐晃愣了愣,“向誰借?孫權那邊怕是……”
    “不向他借。”馬超抬眼,目光銳利如刀,“去尋劉表。夏口是荊州地界,他劉表坐擁荊襄水師,船隻無數。”
    徐庶眼中一動:“劉表性子多疑,未必肯輕易借船。”
    “他若不肯,”馬超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手掌在地圖上的陸地狠狠一拍,“水上咱們奈何不了他,可到了陸地,我馬超還沒怕過誰。去夏口,就說西涼馬超借船渡江,若他識趣,便痛痛快快給船;若敢推諉,我便在夏口城外演武三日,讓他看看西涼鐵騎的厲害!”
    這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悍勇。眾將聽了,先前的猶豫一掃而空,齊聲應道:“遵涼王令!”
    當下不再遲疑,隊伍調轉方向,沿著江岸一路向西,朝著荊州夏口奔去。江風獵獵,吹得旗幟作響,馬蹄踏在江畔的泥地上,濺起點點水花,仿佛連江水都能感受到這支隊伍的決心——縱有天塹阻隔,也要踏出一條通路來。
    夏口城頭的守軍望見遠處塵煙滾滾,探馬飛報進城時,黃射正擺弄著新得的一張弓,聽聞“西涼涼王馬超率萬餘兵馬至城下”,手裏的弓“哐當”掉在地上,驚得下巴都快合不攏。
    “快!快報給父親!”黃射手忙腳亂地喊道,他雖在江夏橫行慣了,卻也早聽聞馬超踏破鮮卑、威震西涼的威名,萬沒想到這位煞星會突然殺到夏口。
    不過半日,黃祖便親率江夏主力趕來,一路跑得甲胄歪斜,到了夏口城下,連口氣都沒喘勻,先登上城樓觀望。見西涼軍營寨紮得嚴整,旌旗上的“馬”字在風中獵獵作響,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黃祖的腿肚子都有些打顫。
    馬超已在城下勒馬等候,見城樓上有人影晃動,朗聲道:“黃太守,馬某路過夏口,特來借船渡江,還望行個方便。”
    黃祖在城樓上探出半個身子,聲音發顫:“涼……涼王大駕光臨,江夏有失遠迎……隻是……借船一事,容黃某……容黃某斟酌一二……”
    “不必斟酌。”馬超打斷他,語氣幹脆,“不光要船,還需你派熟悉水性的將士協助掌舵——我麾下皆是西涼健兒,不慣水上行船。此事辦妥,馬某即刻啟程,絕不多擾。”
    黃祖在城樓上犯了難,額頭直冒冷汗。身旁的黃射卻湊近低聲道:“父親,這可是天賜良機!他們要船,還要咱們的人掌舵,不如趁他們行至江心,派水軍從兩側夾擊!西涼人不識水性,必定手足無措,萬餘兵馬插翅難飛,到時候……”
    “混賬!”黃祖猛地一巴掌拍在兒子後腦勺上,壓低聲音怒斥,“你懂個屁!那是馬超!是殺得鮮卑百萬膽寒的主兒!他若在江夏地界少了一根頭發,別說你我父子,整個黃家、整個江夏,都得被他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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