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的第一場雪來得突然，一夜間滿世界雪白，等清晨醒來積雪已有膝蓋高，而雪落第二日，零上的溫度驟降至零下20c，給旅程中的商隊增添難題。
    雪日持續一星期，回晴，朦朦朧朧的紅日高懸積雪枯枝上，有些別樣美感，可晴日溫度比雪日寒上一些……
    “嗷嗚。”
    一夜暴風雪，山林獸嚎，清晨荒野滿目雪白，仔細看雪上隱隱“凸”出東西，陽光一照，雪消融點點，隱隱約約露出高高翹著的車頂上麵的璀璨晶石……
    四周裝載貨物的車眾星捧月一樣拱衛著奢華車輦，隔出距離，寓意車廂主人的貴不可攀。營地周圍有一棟棟雪屋，最外豎著雪牆和一些可拆卸的木板，抵禦黑暗野獸襲擊。
    守夜者警惕張望周圍事物，眼下塗抹有黑黑的木炭……
    “勇士”非一出生就待鬥獸場，騎士亦需磨礪晉升，長久遊曆裏一個個冒險家都有著不俗的野外生存經驗。長時間看雪易得雪盲症，而碾碎木炭，把木炭碎塗抹於眼睛下方能預防雪盲。
    下一刻，某兩位眼神恰恰撞上，他們不約而同偏開眼睛，非常不隱晦翻白眼。
    騎士：……野路子。
    勇士：……樣子貨！
    生活總有競爭，目前車隊裏麵有三幫人，一是詹姆帶領的騎士，二是曾經的鬥獸場勇士，三是處理西恩日常瑣事的健仆。後者隻用照顧西恩，日常十幾位擠一輛馬車睡覺，沒啥心思爭，而出自不同體係的前兩者簡直是——
    相看兩厭！
    隨著紅日慢慢升高，時間推移，營地裏的雪屋一間間開門，每間屋裏出來三四個人，爽朗聲音回蕩。
    “早！嘶嘶，真冷！”
    “昨日的雪下得真大，瞧瞧都到膝蓋了……晴日真不錯！”
    片刻，馬車和雪屋居住的人都醒了，各自忙自己的事，彪漢拍拍自己昨晚造的雪屋，眼裏情緒難言：“誰能想到雪也能造屋，而且雪屋裏麵比外麵暖。”
    “哈哈哈，領主第一日吩咐製作雪屋，你不是嚷嚷著領主想提前弄死咱們嗎？咋誇上了？”
    前者握拳：黑曆史別提！
    外麵聲音嘻嘻哈哈，詹姆早早醒來，伸伸懶腰，打著哈欠和副官揮手：“早啊，庫克斯。”
    庫克斯嗅到啥味麵色一變，匆匆退兩步：“別說話，嘴巴真臭。”
    “切。”
    詹姆隊長用眼神表示“兄弟你真矯情”，接著他哈口氣一嗅，麵色青了，眼睛東看看西看看裝著看風景。視野裏馬車裏麵的健仆醒了，有的撿柴，有的扒拉昨日熄滅的火堆，翻出尚未燃盡的炭和木，掏出鬆脂棉球、打火石。
    “呲啦。”
    “呲啦！”
    白煙間陡然出現一簇火，健仆眼裏一喜，慢慢添柴，等著小火作大火，隔壁傭人把裝滿雪的鍋架上。
    當然，點的火堆不止一個。
    詹姆隊長帶隊前往林間查探。阿諾德不甘示弱帶著一隊勇士前往山林，頃刻間雪上出現一行行腳印……
    不消片刻，“嗖嗖”的風若刀刃刮著幹燥的臉頰，原地有些人眼睫都墜上一些雪，雪屋暖和，而離開雪屋溫度能有零下30c，有的打一寒顫，健仆圍著圈擋風，不讓柴堆熄滅。
    幸而，風很快停。
    “咕嚕咕嚕。”
    鍋裏雪慢慢融作水，再沸騰，雪掩埋著聲音，不久兩支外出的隊伍扛著東西回來，騎士扛著鹿，而勇士組胳膊掛著粗的蟒蛇，營地留守者一個個雀躍吹口哨。
    “厲害！”
    “你們是特意搜刮蟒蛇的老家嗎？哈哈哈！”
    前者的鹿質量佳，後者的蟒蛇數量占優，兩者都覺得自己贏得漂亮。
    不久，獵來的東西給廚師。
    勇士和騎士都非常欣賞莊園的廚娘，隻可惜廚娘家住王都，因而未在前往埃蘭諾斯的名單上，他們遺憾，不曾想隨隊的瑪麗女士製作美食比前者更勝一籌。
    瞧著麵前帶著血腥氣的食物，瑪麗女士眼睛驟亮：“不錯不錯，弄個蛇羹，鹿肉湯……”
    “誰，幫個忙！”
    “我。”
    清理鱗片，內髒都是累活，營地熱熱鬧鬧，興奮於有熱騰騰的早點。車廂裏睡覺的老者驚醒，聽到聲音原打算下車看看能幫啥忙，結果踩到同車廂的阿桑。阿桑揉揉眼睛：“您上哪兒？”
    “剛剛有人喊幫忙。”
    “您眼睛看不見，能幫上啥忙呢，等著新領主召您吧，我下去看看能幫啥忙。”
    “不行。”
    瞧著老者麵色嚴肅非要出車廂看看，阿桑強不過，憋屈同意：“您等等，我尋炭畫眼睛。”
    “不用，我眼睛本來就看不見。”
    阿桑叉腰道：“貝克爺爺，完全看不見和能看見一點模糊的影子是不同的，您不要試圖混淆概念。”
    老者非天生眼盲，而是戰鬥期間眼睛受傷，看東西是一團團的。
    聞言，貝克不再阻止。
    照常理而言凜冬遠行最易減員，隻是劍士常年生死間磨礪，目前溫度不算啥，而仆從……路易管家提前照西恩吩咐給同行者添置整套獸皮裝束，絨帽、手套、雪地靴、襪子等等一應俱全。
    貴族良善，同行者常常能休息，一日三餐有熱食，而且隔三差五有肉湯喝，生活質量節節上升。若眼下的好日子都生病，他們覺得是自己沒有享福的命，其中，鬥獸場勇士最珍惜。
    “咳咳。”
    車廂裏麵隱隱約約傳出急促咳嗽聲，他們暗暗瞥一眼車廂，喜悅消退。下雪第四日，西恩病了，靠著阿蓮亞一個光明魔法壓製的病洶湧爆發。
    西恩日日咳嗽，一聲聲咳得同行者心驚膽顫，生怕他出啥問題。
    明明是晴日，可眾人眉宇罩著陰霾……
    半晌，最奢貴的車輦走出一位年輕女傭，她眉宇深深皺著，臉頰瘦削，眼睛裏犀利，帶著一壺剛剛燒開的水上車。
    一進車廂，溫度瞬間不同。車廂外是凜冬，車廂裏是春日。
    腳下鋪著層層絨毯，車璧同樣塞著獸毯防止漏一點風，四角璧置著一顆顆寶貴魔晶，暖意流淌……
    莉亞慢慢上二層。
    火紅暖晶照著車廂，車未開窗，可見度照樣高。金絲被褥間“凸”出一團，唯泄露一兩縷紅發。
    莉亞心驚膽顫聽著一聲聲劇烈咳嗽，生怕西恩一個用力咳死了。
    “咳咳。”
    半晌，咳嗽聲停止，唯剩若有似無的悶悶喘息，等聲音平和，莉亞再問：“西恩冕下，喝點熱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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