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被謝敬豐套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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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文文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套在頭上的麻袋,底部的開口被人從後麵拉的緊緊地,勒著他的脖子,似乎要把他勒死罷休卻又留了餘地,真不會要了他的命,粗製濫造的麻袋磨著他脖頸間的皮肉,刺疼感在窒息中不被感知。他雙手被人反剪在背後,不容得他動彈,在看不見的地方,謝文文已經漲紅了一張臉,極力的伸著脖子卻隻能艱難的喘息。他能感受到壓著自己走的人不低於兩個,七手八腳的推著自己往前,踩在地上的腳步聲也很重,是一群練家子。
    被人套麻袋的事情他還是頭一回,眼前不算很黑,麻袋不知道是從哪裏的,不夠幹淨,可以聞到曾經裝過的什麽腐爛的味道,依稀可以從稀疏的縫隙裏看到外麵的光,眼前並非暗的一塌糊塗,可縱然如此,謝文文內心依舊十分慌張,他忍不住哆嗦,被推搡著前進的時候,撞了好些原本堆在狹窄的巷子裏的雜物,後邊的人又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不管不顧的把他往前推著,不管他撞了什麽還是碰了什麽,十幾步路的距離,身上早已經是青一塊紫一塊。
    直到停下的時候,謝文文也難以掩飾自己的恐慌。
    他雖然早就懷了必死之心,可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以這樣的下場結局。
    除卻上一次於震河暗算,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麽怕過了,這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讓他的整個世界徹底淪落為黑暗,由心底而生的惶然緊張的鼻尖都溢出了汗。
    “好歹是叫你落了單。”
    聽到那帶著桀驁不馴的少年猖狂的聲音,原本還害怕的謝文文先是一愣,陡然氣憤無比。
    不過一麵,可對方不管是麵容還是聲音都被謝文文深深地記在了腦海裏,聽到他的聲音,謝文文不知道是該輕鬆還是該擔心自己。
    “謝敬豐!你放開我!”
    謝文文望著前方,縱然什麽都看不見可他還是抬起了頭看著聲音的方向,麻袋之下的他雙目通紅的瞪著。
    他屬實沒想到,背後對自己套麻袋動手的人會是謝敬豐,他就是猜測王令嗣都沒有想到是他!
    他與他有何深仇大恨,以至於讓他蹲了自己幾日,就為了給他套麻袋嗎!
    謝敬豐穿著一身張揚而又絢爛的大紅色寬袖長袍,本就風流倜儻的模樣如今看著更加的明媚張揚,除卻他此刻要做的事情,讓人見了不外乎是覺得是誰家意氣風發的小兒郎。
    他抱著胳膊,看著被自己侍衛摁著的謝文文,像是看猴子一樣帶著玩味,臉上滿是譏誚。
    “你那日是怎麽對我的?你覺得我會放了你?你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身份,居然敢同我大吼大叫!”
    他謝敬豐就是個記仇的人,誰敢慢待了他,就不要怪他睚眥必報,他有睚眥必報的底氣,不要命的就來惹他!
    雖然謝文文看不見謝敬豐此刻那張狂的樣子,可他也不難猜出此時他恨不得要自己跪下去給他磕頭道歉吧。
    嗬,原來是他輕看了謝敬豐!沒想到他不僅被王府的人給養歪了,還不止是一個頑劣的性子,睚眥必報,究竟是從哪裏學來的!王府多年來,能養出一個傾世之才的謝敬捷,怎麽就養出來一個這樣不堪入目的謝敬豐!
    謝文文氣的簡直要背過氣去,小時候,謝敬豐如何的乖巧懂事,因著他的生母位份不高的緣故,從小就十分伶俐懂事,跟著他也不哭不鬧,自己不過一走十年,他便成了這麽個目中無人的模樣,王府是已經沒有人管得了他了嗎?這是在寧州!就敢帶人大庭廣眾之下當街抓人,簡直目無王法!要是給人參到遊京去,屆時,王府要何等的難堪!北境這麽多年來的努力都將因為他一人之過而毀之一旦!
    他見過遊京的紈絝子弟,一個個的恃寵而驕,仗著出身可以說是為所欲為,可在天子腳下,卻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拿著自己背後的倚仗為非作歹,至少,也懂得在什麽地方在什麽時候收斂!這一點,他謝敬豐永遠比不得。
    “謝敬豐!你的禮義廉恥被你讀進狗肚子裏了麽?如此睚眥必報!你要置王府於何地!”世人皆說謝敬捷如何的英勇無畏,可也是他一次次在戰場上拚死殺敵才換來的這樣的好名聲!都說北境上下忠肝義膽!那也是他們日複一日的鞠躬盡瘁得來的!可他做了什麽?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如此猖獗,置王府於何地?要讓世人的罵名都因為他一人而淹沒整個北境王府嗎?
    謝文文掙紮的要前去,被人從後麵死死的扯著,看著他恨不得要衝過來教訓他的樣子,謝敬豐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隻覺得吵得慌,看著人斯斯文文的,原本也以為是個知書達理的,沒成想鬧起來跟那些小家子氣的人有何區別。
    “行了,別對我吵吵了,我要不給你一點教訓,你可真就覺得自己能是一盤菜了?王令嗣幫你,可不代表他就能處處幫到你,在這北境,是我謝氏的天下,哦、對了,你也姓謝,可你沒有那個好命,你惹到了我算是碰到釘子了。”他說完就冷嗬了一聲,對他的輕蔑毫不掩飾。
    謝敬豐自認為背後站著的是整個北境,是北境王,是北境未來的王。自認為有北境王,有世子給他撐腰,便有恃無恐,便能在整個北境橫行霸道,這是從小他學來的道理。人這一輩子,命好才能注定一切,就像他,雖然跟著姓謝,可啥也不是,永永遠遠都隻能是現在這樣被他拿捏的螻蟻!
    聽著謝敬豐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謝敬豐居然慶幸這隻是在寧州,但凡不在北境,他如此跋扈,便是在一點點的消耗朝廷對北境的耐心。
    他依仗著北境而活,他也有這個自知之明,看來,他走這十年,王府對子嗣的教導已經鬆懈到如此地步,除卻教養出一個才華蓋世的謝敬捷,其餘人,已經是黔驢技窮了麽?
    “嗬,我以為你是多麽厭惡謝氏這個姓氏呢,才對我嗤之以鼻,看來你還是懂的仗勢欺人的。”
    仗勢欺人這個詞,如今是被謝敬豐玩的淋漓盡致,他這十多年,可沒少仗著王府的勢為所欲為。
    他盛氣淩人的瞅著謝文文,微抬的下巴,眼裏滿是倨傲。
    “你知道什麽?你別以為你姓了謝就以為能沾到我們王府的光了?我告訴你,除卻我家裏人,小爺我誰都看不上!”
    謝文文嗤笑一聲,他垂著頭無奈的搖了搖頭,“那你可得小心了,你今日所行我會全權告知王爺世子。”
    謝敬豐不是個會被嚇住的人,他敢把謝文文抓住來羞辱就說明他的囂張,這群侍衛都是他兄長的人,除卻殺人放火,他的命令無人敢違背,可也是在變相的保證,隻要他不做殺人放火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能夠被擺平。
    今日還是頭一次有人威脅他呢,居然說要把他的所作所為告知於他的父兄?嗬,真是夠可笑的。
    他的確害怕父兄的詰責,但他有恃無恐,一個外人,怎可輕易撼動父兄對他的喜愛!
    “你敢恐嚇我?你覺得,我的父王兄長會因為你一個外人的三言兩語就對我責備麽?”
    這種事情他可沒少做,但真正能讓父兄對他大發雷霆的還少之又少,父王雖然痛惡他頑劣不堪,可兄長卻對他向來包容,隻要他能讓兄長消氣,便不成問題,父王也無法反駁兄長的決定!
    由此可見,王府對謝敬豐的寵溺已經是在縱容他的蠻橫囂張,他不清楚為何自己幼時,父兄對他嚴加管教,雖然也從而激發了他叛逆的性格,但在他們雙重的管教之下,他除卻貪玩、頑劣了點,卻從不敢做這種欺男霸女、當街行凶、為非作歹的事情,可自己離開家後,家中對後輩的管教卻疏忽如此,不僅把他養成了仗勢欺人的性格,還能夠縱容包庇。謝文文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怒了,這哪裏還是他記憶中的王府,這裏的一切都讓他陌生,原本以為熟悉的人也變得陌生的可怕,心也冷的可怕。
    區別的對待,原本都隻針對他一人,所以說,當年會騙他上京,也屬實情有可原,可既然如此,為何自己在北境九年,他們也能日日做出對自己疼愛有加的模樣?那麽多年,他們日複一日的偽裝都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得以用上他嗎?能夠用到他幫他們驕傲的長子躲過一劫還是讓他成為盾在皇帝麵前替他們擋下一切猜忌?他們的長子,永遠都是他們的驕傲,有著叫世人稱讚的英明,被人頂禮膜拜,有著雄偉的功績,眾星拱月;唯獨自己,已經漸漸地被所有人忘記,如今還有誰記得他謝敬敏?怕是早已經被人遺忘。
    他拿了自己人生的十年,在遊京如履薄冰、受盡折辱,到頭來換取的是他人的耀眼奪目,而自己,泯然眾人矣。
    如果此刻他沒戴著麻袋,謝敬豐一定可以看到他眼裏的不甘與悲哀。
    當年之事,謝文文可以不與人計較,他算是認命了,可是,千不該萬不該的是謝敬豐的出現,不該是他如此張揚跋扈的出現!
    “王爺世子英明之人,他可以不信我,但是為了王府的清譽他們會信的。”
    謝敬豐皺眉,對方的態度讓他覺得他一定會這麽做的,也敢去王府向他們告狀的。
    他有點怯了,但是他的驕傲又不允許他露怯,他怒視著人,挑起的眉,依舊一副目中無人的姿態。
    “你少置喙我!”
    少置喙?嗬。
    謝文文笑了,他真謝敬捷父子悲哀。
    “世子謝敬捷為了謝氏一族,夙興夜寐,年少便四處征戰,所向披靡,隻為保住王府的榮耀!二子謝敬敏自幼為質子離家上京!也不過是為了叫遊京自以為有北境的把柄能夠牽製他們!而你,不僅不能為王府分憂解難,還恣意妄為,是要把王府折進去嗎?你是要世子為難,還是要那個做質子的人為難!”
    謝文文一聲聲的詰責,說的謝敬豐麵紅耳赤,他哆嗦的伸出食指指著謝文文,不知是他話中的那個點激得他一時間語塞,那些反駁的話如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能出口的隻有一字字的讓他閉嘴的詞。
    “閉嘴!閉嘴!閉嘴!”
    謝文文當真就閉嘴了。
    謝敬豐像是徹底被激怒一般,眼中冒著紅光。
    他從來都不屑於被人提及他那個珠玉在前的兄長,唯有他如何的至高無上,對他來說,那都是王府所有人的榮譽!可是,他最痛恨的是被人議論王府之事,被人提及那個曾經被推出去做質子的謝敬敏。
    那是他們王府每個人都心照不宣的忌諱。
    沒有人能夠提他!更不能有人議論對錯!
    “你憑什麽議論我王府之事?你又知道什麽?你不準提他、不準提!”
    他氣急敗壞的隻差在原地跺腳,他憤怒的漲價紅了臉,臉上再沒有了原本的有恃無恐。
    如今,就連自己都成為了一個不能提及的忌諱,謝文文總算是明白了為何當年自己要個真相時,王府再無回音了。
    他早就被放棄了。
    他謝敬敏,早在很多年前,就被王府的每一個人,舍棄。
    他是棄子。
    並非明珠。
    “你真的很讓他們失望。”謝文文滿麵哀戚的閉上了眼,霎那間,心如死灰。
    要給他個教訓的謝敬豐當然就不會這樣輕易的饒了他,特別是在他又一次的激怒自己後。
    巷子裏有口井,是這深巷裏吃水的來源。
    謝敬豐讓人把謝文文丟井裏去,侍衛為難、不從,畢竟,他們不能讓謝敬豐做殺人放火的事情,一旦謝敬豐手上沾了人命,這就觸怒了世子的底線。
    屆時,不管是謝敬豐要受到懲罰,就是他們這群跟著謝敬豐的侍衛,一個都不能幸免於難。
    軍紀向來嚴明,一旦觸犯,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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