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之後，傑克終於忍不住了。
    “這家夥真的是記者？”
    傑克指著電腦屏幕之中的男子，轉向搭檔，一臉“你是不是在玩我”的表情。
    作為一個新聞從業者，不說說話的真實性。
    基本的遣詞造句都不行，算得上是前言不搭後語，更別說語言邏輯了，那根本就是不存在。
    “你聽聽他到底在說什麽屁話，走在路上差點被車撞了是因為被詛咒，喝水被嗆著了差是因為被詛咒……”
    “他媽的是不是便秘了還要怪詛咒對地球引力做了手腳？”
    聽著搭檔的吐槽，格斯臉上也是有些過不去，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到電腦裏麵再次傳來了奧利弗的聲音。
    【從昨天到現在我都沒有上過廁所，我懷疑……】
    格斯眼疾手快趕緊將視頻關掉，而後繼續了之前的談話。
    “我主要就是想說，這次我們請來的，極有可能是一位真正的驅魔師。”
    “那不過是一個瘋子的自言自語，難道你想當成論據？”
    “就當這是瘋子的話吧，但能將一個正常的記者嚇成這樣，他總是有異於常人的地方的。
    傑克，不要做蠢事。”
    格斯看著眼前這位共事了六年多的搭檔，言語之中滿是真摯。
    傑克沉默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知道了，伱繼續準備節目吧，待會我去和製作人談一談。”
    得到答案之後的傑克和搭檔簡單告別，朝著後台走去。
    陰影之中，男人停下了腳步，凝視著近在咫尺的演播室，良久之後，準備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邁步。
    也就在此時，他的耳邊突然浮現出了一道聲音。
    “你怎麽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傑克……”
    他猛然扭頭，卻沒有見到任何影子。
    ……
    梵蒂岡的清晨。
    一道身著白色見習修女服飾的女子，正在行走。
    尚未完全天明的街道幾乎看不到多少人行走，女子環顧四周，最後走入了街道上的電話亭內。
    她一如既往地撥通了大洋彼岸那對驅魔夫婦的電話。
    很快，聽筒之中就傳來了羅琳的問候。
    “早上好，特蕾西婭。”
    “早上好，羅琳女士。”
    打電話的修女，正是特蕾西婭。
    在離開美國之前，羅琳將自己的電話交給了她，表示歡迎來電，同時贈予了一些錢財，用作是通話費。
    羅琳此舉可以說是相當貼心。
    修女在修道院之中是沒有自己的私人財產的，勞動所得都會被收上去用作是日常的運轉或者上供教會教廷。
    日常生活根本沒有可以攢錢的渠道。
    有了如此幫助，特蕾西婭也會趁著每周輪到自己采物資的時候，偷偷打個電話，從羅琳那裏獲得一些消息，談談心。
    但是這一次通話之後，特蕾西婭的心情卻沒有之前那麽輕鬆愉快。
    因為，羅琳告訴了特蕾西婭一個特殊的消息。
    蘇凡受邀參加了一檔奇怪的靈異訪談類節目。
    聽聞這個消息的特蕾西婭有些詫異，但很快便明白了羅琳話中的深意。
    那個人除了驅魔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古董店裏麵呆著。
    能讓他參加的節目，必然有蹊蹺。
    “可能有些多此一舉，但特蕾西婭，我希望你可以留意下教廷那邊的消息。”
    聽筒之中的羅琳如此懇求。
    “節目全程直播，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惡魔造成的恐慌將會迅速蔓延。”
    “那會極強的增長它們的力量，造成不可估量的可怕後果。”
    “我知道了。”
    特蕾西婭急促回複，隨後掛斷了電話。
    她電話亭之中走出，走路步伐急促，朝著修道院的方向而去。
    跨過建築的陰影，陽光落在了那張美麗的麵容上，上麵滿是擔憂和難以置信。
    僅僅相隔不到兩個月，竟然又有惡魔出現了。
    而且還是在美利堅。
    那片土地上到底有什麽魔力，招致惡魔們接二連三地選在那裏降臨？
    而且為什麽，教廷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麽消息。
    難道是派遣了其他的神職人員前去驅魔了嗎？
    必須要打探清楚才可以。
    隨著腳步不斷邁動，位於村鎮外側不遠處的修道院，在特蕾西婭的眼前出現。
    “特蕾西婭。”
    剛到門口，特蕾西婭便見到了負責教導的年邁修女。
    慈祥的老婆婆帶著微笑走上前來，應該是在此等候多時。
    “這一次也辛苦你了。”
    “應該的。”
    特蕾西婭並沒有多少寒暄的心思，將手中的籃子遞給對方之後，便立即開始詢問起了相關事宜。
    “阿伊莎修女，請問最近有教廷的信件嗎？”
    “沒有。”
    阿伊莎疑惑，但還是照常回答。
    “那相關人員呢？就像是上一次造訪的神父……”
    “也沒有。最近教廷似乎正在舉行什麽會議，大部分神職人員都在，沒有往外調遣的情況。”
    老人的回答，令特蕾西婭陷入了沉默。
    教廷並沒有傳來消息，也沒有任何的人員調動。
    依舊和之前一樣，什麽反應都沒有。
    教廷是真的一無所知嗎？
    與蘇凡一同驅魔之後的特蕾西婭，思想不再如之前一般簡單。
    她的內心浮現出了些許慌張，卻又不得不往那個最不應該產生猜測上聯想。
    為了防止被看出異樣，她匆忙與對方告別，就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將門關上。
    ——————————
    時間眨眼之間便來到了周末。
    今天是說好的節目直播日期。
    古董店的外麵，已經圍起來了相當數量的記者。
    為了獲得有關於蘇凡的第一手消息，他們早早地便來到了這裏開始等候。
    不僅僅是一般的群眾，他們這群人也想看看，最近一段時間的風雲人物，到底是什麽樣子。
    但卻沒有一人敢進入店門半徑五米以內。
    興奮歸興奮，在場的可沒有笨蛋。
    他們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精神失常的奧利弗，已經傳到了不少人的耳朵裏麵。
    在場的不少記者以及撰稿人，利用這一點又發布了不少的黑稿。
    什麽正義記者剛正不阿進行報道，遭受邪惡東方巫師蓄意報複。
    什麽某古董店長在店內舉行邪惡儀式恰巧被撞破，遂降下詛咒妄圖殺人滅口。
    怎麽反智怎麽來，怎麽勁爆怎麽寫。
    一時間甚至傳出蘇凡是魔鬼代理人的說法。
    或許是看不慣這種子虛烏有的消息甚囂塵上，許多沒有參與進來的媒體從業者也參與進來。
    他們猛烈的抨擊這群完全沒有職業道德，為博人眼球毫無下限的敗類，並進行辟謠。
    然而，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仗義執言的新加入勢力，也開始分裂。
    有些人認為造謠的媒體是敗類，古董店老板故弄玄虛，招搖撞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應該一起被口誅筆伐。
    又有些人支持蘇凡的做法，覺得就應該給這群敗壞業界名聲的人渣一點顏色看看。
    圍繞蘇凡的討論愈發聲勢浩大了起來，甚至已經開始吸引一些頭部報社撰寫文章進行報道。
    別用有心的黑記，自以為清醒的“判官”，看不慣黑記的業界人士，試圖拉架的理中客，還有唯恐天下不亂而不斷添油加醋造謠的樂子人……
    輿論場可以說是亂成了一鍋粥，看得諸多吃瓜群眾不亦樂乎。
    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到不可預測的危險狀態。
    熱度不斷攀升，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位於風暴中心的蘇凡，正身處何等危險的境地。
    安妮以及斯嘉麗，前後打來電話，詢問蘇凡是否需要公關團隊的幫助，降下這瘋狂的熱度。
    對此，蘇凡一一進行婉拒。
    “現在這種時候，事情走向已經無法按照某一方的意誌產生偏移了，你是擔心她們牽扯進來，身陷囹圄是嗎？”
    愛麗絲單手撐著自己的麵頰，對著下方依舊在搖椅上晃蕩的蘇凡詢問道。
    “或許吧。”
    蘇凡含糊不清道。
    “你說，這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目前這個局麵誰受益，就是誰在後麵做推手。”
    蘇凡翻了下書。
    “你是說電視台？”
    聽了蘇凡的回答，愛麗絲有些詫異。
    “不會吧？他們不是想要讓你上節目表演嗎？這麽針對你，就不擔心你生氣罷工嗎？”
    “按照尋常人的思維邏輯，遭受到不白之冤或者非議，第一時間都是要進行發聲，進行澄清。
    在他們眼裏，我一個沒有多少傳媒背景的普通人，能利用的就隻有這次上節目的機會。
    這種情況下，會有人放棄這個機會，看著自己的名聲爛透嗎？”
    “真惡心。”
    愛麗絲聞言，麵色浮現出了憤怒和嫌惡之色。
    “這群做傳媒體的，真是一點臉麵都不要。”
    “他們就是吃這口飯的，要臉麵的人沒法靠著傳媒賺到錢。”
    蘇凡語氣平靜，顯得見怪不怪。
    靠著真人秀出名的卡戴珊家族，就是靠著無底線的炒作以及毫無羞恥的表演，一炮而紅，乘著傳媒以及網絡時代的風口，成為億萬富翁。
    “你放他們鴿子吧。”
    愛麗絲有些氣不過，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
    “不去就是做賊心虛，他們會叫的更大聲。”
    蘇凡放下了書本，活動了一下筋骨。
    “無論怎麽選，他們都不會有什麽損失。隻有小贏，中贏，和大贏。”
    “難道就放任他們這麽喋喋不休，為所欲為？”
    愛麗絲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氣呼呼反問道。
    “蒼蠅們之所以嗡嗡叫，是因為它們覺得製裁的鐵拳砸不到自己的身上。”
    “但拳頭從來都不是用來砸蒼蠅的，而是用來教訓飼養蒼蠅的傻逼的。”
    蘇凡起身，將桌子上那一遝厚厚的符籙帶上，直接朝著門外走去。
    “你好好看店，我去直播了。”
    “不準備換一身行頭嗎？”
    身後傳來了愛麗絲的詢問。
    “他們還不配。”
    丟下這麽一句話後，蘇凡直接打開了古董店的大門。
    門外，期待已久的眾多記者就想要立即按下快門，記錄這一瞬間。
    同時，最前方的幾個人，也準備將自己醞釀許久的惡毒提問吐出。
    詭異的是，在正麵麵對蘇凡的刹那，所有人都仿佛忘記了自己的剛才想要說什麽，話語梗在了喉嚨裏。
    可通過鏡頭看見青年的雙眼之時，手指卻僵住不動。
    真正麵對麵對峙的時候，他們才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所散發的奇特氣質。
    奇怪。
    他們明明聚在一起，摩肩擦踵，數量是壓倒性的優勢，卻不敢在對方區區一人眼前輕舉妄動。
    好像他們麵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某種更加高級的，不可冒犯的特殊存在。
    群體忌憚個體，這種事情聞所未聞。
    還沒有等到他們緩過神來，從古董店出來的青年，便徑直朝著前方走去，對堵在麵前的記者們視若無睹。
    在其邁動腳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黑壓壓的人群中形成了一片真空區域，蘇凡周圍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所有人阻隔在外。
    “真他媽的精彩……”
    高處不少好事圍觀者，看見這一幕，心中升起震撼。
    星光大道從來不缺乏明星，居住在這裏的人不止一次見到那些明星，被記者圍追堵截的狼狽模樣。
    在一般人的眼中明星是明星，可在記者的眼中，明星就是他們的一塊肉。
    先前還氣勢洶洶，仿佛禿鷲一般的記者們，在青年出來之後，沒有一個按動照相機，低眉順目地讓開擋路，目送青年離去。
    這場麵可以說顛覆了他們心中，采訪者與被采訪者之間的立場，令見者永生難忘。
    待蘇凡行至人群盡頭，見到了那等候多時的電視台專車。
    他拉開後車座車門，坐了進去，對著前麵駕駛座上還有些發愣的司機開口。
    “去電視台，再晚就趕不上直播了。”
    “啊……好的。”
    聽到蘇凡的聲音，司機這才如夢初醒，發動引擎。
    而前者，則是在眾人的注視之中，將手伸出了車窗，對著眾多文娛記者，比出了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古董店內，愛麗絲遠遠看見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與愛麗絲不同，眾多文記見此，怒火中燒，肺都要氣炸了。
    太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