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馮氏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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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瑤被陸見的舉動嚇得一激靈,在她的印象中,極少看到陸見發怒。但方才陸見拍幾案那一聲動靜,在翹瑤聽來卻不啻驚雷。
翹瑤趕忙上前,打陸見手中接過賬簿,細細翻看一番,卻是一臉疑惑。
“陸醫監,這賬簿怎麽了?”翹瑤並未看出端倪,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陸見。
“本監剛剛上任的時候,曾經查看過賬簿,至德元年的這一本賬簿,分明陳舊已極,況年代久遠,許多字跡已有些模糊。可是你看這一本,雖然看似陳舊,卻分明是做舊的!”
翹瑤定睛一看,果然如同陸見所言,這本賬簿看似陳舊,但細看之下,顯然是做舊的。
“醫監恕罪,是奴家看管不力……請醫監責罰……”翹瑤一時間慌了神,連忙低頭認錯,試圖獲得陸見的寬宥。
陸見思慮片刻,伸手放下賬簿:“這也怪不得你,定是有人尋機將賬簿調了包,且待本監查問一番,再做定奪。”
言罷,陸見起身,將賬簿歸攏,又命醫工找來一隻木箱,將這些賬簿單據一齊放入,隨後貼上封條。
隨後,陸見趕著車,帶著這隻木箱直奔州府。
如若賬簿出現問題,對馮既白等人的核查與定罪,便會遭遇波折。陸見實在有些厭倦了同馮既白這號人打交道,心中早已萌生念頭,要趁著這件事,將馮既白徹底擊垮。
因而,陸見首先想到的,便是前往州府,將此事告知江時修與沈元。此事若是坐實,馮既白等人決然逃不開幹係。
幾乎同時,在州府堂上,江時修正拿著若幹封寫在草紙上的信件,厲聲責問著馮既白。
“牢中囚犯早有書信,狀告你徇私枉法!馮既白,你有什麽可說的?”
“使君明鑒,大牢中的囚犯,都是些趨炎附勢,雞鳴狗盜之徒。隻因老朽平素對他們極為嚴厲,他們便在此時以檢舉之名,行誣告之實!還望使君明鑒,切勿為小人所蒙蔽……”
江時修眼看馮既白神色,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發笑。但麵上仍是波瀾不驚,他右手拿起驚堂木重重一拍:“那倒賣官藥之事,總是證據確鑿,無從抵賴!”
馮既白聞言,額頭冷汗直冒,但仍強裝鎮定,道:“此事……小人實在是不知,定然是孫正陽與署內醫官勾結,私自做下這等貪贓枉法之事……”
江時修聞言,冷笑道:“本府倒想知道,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又如何能不通過你馮醫監,將官藥盜出再低價售賣?馮既白,你老實交代吧,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貪墨之事,本府見你年事已高,不忍加以皮肉之苦,你若頑抗到底,便休怪本府不講情麵!”
馮既白不敢直視江時修的雙眼,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思慮著能讓自己脫罪的說辭。而堂上的江時修眼見馮既白神色,便失去耐心,招手喚一旁的衙役將人帶上來。
不多時,兩名衙役一左一右,將徐天臨押了上來。馮既白一看到徐天臨,麵色登時變得煞白。
自打徐天臨當上醫正之後,便在馮既白的拉攏之下,與馮既白同氣連枝,欺上瞞下。不想事敗的一天,狼狽為奸的兩人竟在公堂上相見,一時間氣氛降至冰點。
馮既白看了看畏畏縮縮的徐天臨,心知徐天臨為求自保,一定會將罪責全部推到自己身上,不由得長歎一聲。
“江使君,老朽已近古稀之年,不想正待急流勇退之時,卻攤上這樣的事。老朽無力自證清白,隻能請使君會同主簿,一同審查醫署這些年的賬目,或可還老朽一個清白……”
馮既白心知此時,再多的辯白也是無濟於事。隻得將為自己脫罪的這張王牌打了出來。他在醫署中經營日久,根深蒂固。自信賬麵早就做得滴水不漏。
江時修聽馮既白所言,一臉狐疑地望了望馮既白,隨後眉頭舒展,道:“既是如此,我便命人去將賬簿提來,若果真如你所言,沒有任何問題,本府自當放你歸家。”
江時修喚過一名衙役,命其將沈元找來。不多會,沈元卻帶著兩名捕快,抬著一隻木箱,來到了堂上,卻正是陸見剛剛封存的醫署賬目!
沈元見江時修驚訝非常,便連忙上前,同江時修講明了事情原委。江時修也沒想到,自己的號令還未發出,這些賬目便被陸見送了來。想必通過這些賬目,能令此事真相大白。
江時修命衙役將木箱啟封,而後將賬簿拿出,全數堆到了自己麵前的幾案上。這些賬目從至德年間,馮既白就任醫署之時,直至今日,足足有將近十年。
江時修拿出幾案上道府發來的公文,那裏是曆年來道府發往安州的藥材批次、數量等等信息。他將兩邊攤開,在賬簿中找到了相關條目,而後逐一核對起來。
堂上的馮既白,眼見沈元搬來了賬簿給江時修核對,一時間也放下心來。這些賬目,他早就自信自己做得滴水不漏,隻要能過了江時修這關,把自己從這攤爛事裏擇出去,下來的事無疑就要簡單許多。
馮既白心神稍定,斜眼看了看一旁的徐天臨。徐天臨此時,也一臉忐忑不安地望著江時修。他不知道江時修手中的賬簿,究竟是免罪券,還是催命符。
徐天臨至今為止,什麽罪名都不曾招認。因而當他看到馮既白一臉盡在掌握的表情,便也隨之鬆了口氣。
時至今日,徐天臨對於馮既白還是抱有幾分幻想。他自認為兩人算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馮既白想要保全自己,就一定要保全他。
但徐天臨不知,馮既白心中,早就生出想要將他舍棄的心理,隻不過礙於自己如今也深陷泥沼,不曾表現出來罷了。
兩人就這樣神色各異地站在堂上,不時抬眼看著江時修,等待他的發落。約莫有半個時辰光景,江時修突然抬頭看了看馮既白,馮既白心下正待鬆口氣之時,江時修卻猛地將賬簿從上首摔到了馮既白麵前。
“賬簿中寫得明明白白,每年的官藥那麽多缺額,都去了哪?”江時修起身望向馮既白,厲聲喝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