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賢哥有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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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曉東其實也挺尷尬,知道不?這左手夾著包帶,換成右手,右手又倒回左手,那肯定是挺不得勁兒的,一勁在這搓著包帶,在凳子上轉悠。
    “哎,賢哥,”
    他清了清嗓子,“咱哥倆,這麽多年的交情了,我跟你真的,我就有啥說啥了。旭東你也知道,我這個弟弟吧,真的,哪兒都好,講義氣、夠哥們兒。但是有的時候他腦瓜子一上來那股勁兒,就容易他媽昏頭昏腦的,反應不過來這個輕重緩急。而且咱說跟我一天長大的,我不撒謊,我倆也經常拌嘴,我倆也磨牙。何況跟你呢,賢哥,你說這跟你倆……”
    他頓了頓,歎口氣,“我是他親哥,你說他這個脾氣……”
    這話一倒完了,賢哥這邊把泡好的茶往他麵前一遞:“來,喝茶,東子。”
    梁曉東趕緊兩手接住茶杯,賢哥往後一靠,看著他:“曉東你看,我就想說這一個事兒,如果說你不了解我,你也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孫世賢,我他媽是靠啥,能做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你琢磨琢磨,我他媽是啥性格,我是啥脾氣,是能讓人隨便騎在脖子上拉屎的主不?”
    這話一嘮完,梁曉東當時就懵了。
    是啊,你琢磨琢磨,小賢能成長春的一把大哥,那可不是吹的——咱說那是仁義大哥不假,但更是真刀真槍幹出來的刀槍炮子,不是靠嘴皮子耍語言的炮子,那是實打實能鎮住場子的主兒。
    橫空出世憑的是拳腳,可不是靠誰捧出來的。
    就孫世賢這性格,能爬到這位置,脾氣指定也相當爆,隻是平時不外露罷了。
    梁曉東瞅著小賢,趕緊說:“賢呐,旭東那事兒,別人的事兒我不管,但這是我弟弟,啥也不說了。就這一回,能不能給我曉東這個麵子?我回去指定跟旭東嘮明白,就這一次。他要是下回再跟你倆呲牙,再整這些沒用的,你別說跟旭東翻臉,連我梁曉東都一起幹,我絕無二話,這話我撂這!”
    小賢一擺手,接話道:“你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沒啥說的。要是我現在還咬著這事兒不放,跟旭東沒完沒了,說大點的話,那是以大欺小;往小了說,是我沒格局,也沒把你梁曉東當朋友,是不是?所以這事兒,拉倒。既然你說了,話也撂這了,你回去跟旭東咋嘮,我不管。但有句話,你必須給梁旭東帶到——錢,我指定要。旭東也得知道,我小賢對兄弟隨和,但對敵人,一點不手軟。千萬千萬,別讓旭東逼得我認定他是敵人,那他肯定得難受。”
    賢哥說話向來點到為止,說到這兒就停了。
    梁曉東趕緊接話:“行,明白!賢呐,啥也不說了,這都中午了,吃口飯唄?喝點酒,咱嘮點別的,不說這些不開心的。”
    小賢搖搖頭:“不了,我這邊還有事,下午還得去一趟那邊。曉東啊,改天你來,我請你。但我剛才說的話,千萬千萬給旭東帶到了,聽見沒?”
    “妥了妥了,必須帶到!”
    梁曉東從屋裏出來,心裏頭明鏡似的——賢哥做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不管咋說,梁曉東是梁曉東,梁旭東是梁旭東,人家小賢一直把他送到門口,車開走的時候,賢哥還在那兒擺手呢。做人做到這份上,夠意思了。
    這事兒就算是平息了,明擺著賢哥完勝,揚彪那邊連他媽邊都沒摸著。
    那你說這塊地最後讓誰拿走了?直接讓四哥拿下了。
    史連發一舉牌,那真是沒對手——你跟人家比財力?人家出五千萬,你敢叫六千萬,他直接給你喊到一個億,你舉不舉?你剛喊一億一千萬,他直接不跟了,你接得住嗎?
    再說了,史連發那時候在長春,黑白兩道都好使,白道有米大巴掌,黑道呢?孫世賢在長春,誰能比他還硬?跟人家掰手腕?那是真掰不過。
    史連發就這麽順順當當地把這塊地拿到手了。
    沒成想幾年以後,中東大市場就在這地界上拔地而起,他靠這買賣賺得盆滿缽滿,也足見人家那戰略眼光真是牛逼到家了。
    到現在這地兒都嘎嘎火,你看遠東、黑嘴子那邊都不行了,可中東大市場一到周六周日,停車場都找不著地兒,人擠人推不開搡不動的。
    再說說梁旭東這邊。
    梁曉東回去後跟他語重心長地嘮了大半天,哥倆邊喝酒邊掰扯這事兒。
    梁旭東也覺得他哥說得在理,畢竟梁曉東說話他聽。
    那陣子他就跟手下兄弟交代:“都給我聽好了,盡量別跟小賢他們發生摩擦,也少往人家跟前湊合。”
    梁旭東心裏有譜,腦瓜子也夠用——雖說賢哥大度,不跟他計較了,但賢哥身邊那幫兄弟瞅見他們,保準眼睛都冒綠光,指不定啥時候就來找茬。
    尤其是老七、陳海,最重要的是大偉。
    梁曉東還特意叮囑:“我告訴你們,這陣子誰也不許上賢哥那邊晃悠,聽見沒?要是出事兒了,我可不管你們!”
    梁旭東把這話傳給兄弟們,大夥兒也都收斂了不少。
    等這事兒過去差不多三個月,張紅岩接到個電話。
    當時小岩剛從梁旭東辦公室出來,電話就響了:“哎,大哥!”
    “紅岩啊,你在哪兒呢?”
    “我在吉利亞辦公室呢,剛從旭東這兒出來。”
    “紅岩,大哥有點事兒,你看方便不?”
    打電話的是建飛集團老板劉剛。
    他在哈爾濱有道外永明建築集團的一筆賬——給人家幹活,1200多萬的項目,押了200萬保證金。
    這質保期一年早就過了,錢卻拖了快兩年都沒給。
    劉剛之前去了趟哈爾濱,堵著永明集團的孫總、鄭總說:“工程都驗收完了,甲方賬也結了,你看我這保證金啥時候能拿回來?我跟你不一樣,你大業大,這200萬對我來說就是命啊!”
    對方卻說:“劉總,這錢可能還得等段時間。”
    劉剛一聽就來氣:“我不跟你扯別的,為這事兒我一個月跑哈爾濱快十趟了,今兒可算堵著你了!就200萬,你今天咋也得給我辦了!”
    對方又找借口:“劉總你這麽嘮就沒意思了,這是保證金。我看牆體好多地方都開裂了,肯定不行。這樣吧,明年開春你帶人來把活兒收拾利索,沒啥問題我就結賬。”
    劉剛一聽這話當場就急了,搓著手裏的煙卷兒說:“大哥,你要這麽嘮的話,能不能先給我結一半?你給我拿100萬,剩下100萬咱說咋維修都夠用了,我肯定得來弄,不可能讓這錢打水漂!你看眼瞅著快過年了,我這在外頭領著工人幹大清朝的活,手底下那幫弟兄到年底還等著分錢,大哥你就給我拿100萬,行不行?”
    對麵的孫總把茶杯往桌上一蹾:“咋的,我說話你聽不懂啊?我沒說明年開春嗎?你把外牆那些裂縫啥的給我整明白,包括室內樓梯、踏步都得修好,完事兒錢一分不帶差你的!趕緊回去吧,我下午還有個會。”
    劉剛一看這架勢,直接把合同拍桌上了:“孫總,咱按合同辦行不行?質保期就一年,夏天我來驗過,這工程一點毛病都沒有!你要說想把這錢耗下不給我,那肯定不好使!我就不懂了,200萬而已,你至於嗎?”
    孫總當場就拍了桌子:“劉剛,你他媽跟我倆在這玩臭無賴呐?”
    劉剛脖子一梗:“大哥,你要說我臭無賴,那我就臭無賴了!200萬,你說啥都行,隻要你給我錢!”
    “我操!”孫總一拍大腿,“在哈爾濱道外還沒人敢這麽跟我嘮嗑呢!我給你個機會,現在走,聽不聽?”
    劉剛往沙發上一坐:“錢不給我,我指定走不了!”
    孫總氣得臉通紅,抄起電話就撥給宋廣平:“哎!廣平,你帶著兄弟趕緊到我公司來一趟!”
    “咋的了大哥?”
    “他媽有個逼養的到我這來要尾款,我說明年開春結,他在我這賴著不走了,你趕緊來給我把人整走!”
    “行,我現在就過去!”
    這宋廣平外號“宋順子”,在道外那是響當當的流氓頭子,跟孫總關係嘎嘎鐵。
    他撂了電話,點了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兄弟,全穿著大皮簍子、大空皮襖,開著輛破麵包車就往永明建築來了。
    等宋順子一進辦公室,那派頭直接拉滿了——身上的羊皮襖敞著懷,腰裏別著個bp機,身後跟著的兄弟個個五大三粗,有的還戴著貂皮帽子。“大哥,咋回事?”宋順子往孫總身邊一站,手指著劉剛。
    “就他,非說今天要結款!”
    劉剛一看這陣仗,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哥們,我到這來也不躲也不鬧,就是來結工程款的,你們別跟我整沒用的……”
    “整沒用的?”
    宋順子吐了口煙圈,朝手下一揮手,“你媽的給我揍他!”
    旁邊倆兄弟上去就薅住劉剛頭發,“啪”一個大耳刮子扇在臉上,接著抬起大皮鞋“哐哐”照臉踹。
    劉剛哪兒見過這場麵?他就是個做買賣的,被打得暈頭轉向,鼻口竄血,前槽牙都給踢活動了,疼得直叫喚:“哎哎哎!別打了孫總!別打了!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孫永明瞅著劉剛鼻青臉腫的樣兒,冷笑一聲:“等會等會,錢不要了?”
    劉剛趕緊點頭:“聽你的大哥,聽你的!明年開春再說!”
    “你說你圖個雞巴毛?”
    孫永明從桌上拽了幾張餐巾紙甩過去,“趴那擦擦!回去吧!啥時候需要維修我給你打電話,我不打你別再來了,聽見沒?再來別說把你腿整折了!傻逼玩意兒,滾蛋!”
    劉剛挨了頓揍,錢沒要著,灰頭土臉從哈爾濱回了長春。
    換誰誰能咽下這口氣?別說200萬工程款要不回來,這頓打也得找補回來!他在長春做買賣這些年,哪能不認識幾個混社會?
    拿起電話就打給張紅岩:“紅岩,哥跟你說個事兒……”
    他把在哈爾濱挨打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越說越氣:“你說這不是欺負人嗎?咱一年到頭風餐露宿,撇家舍業的,媳婦在家獨守空房,我連她有沒有外遇都不知道,頂著多大壓力在外邊掙倆錢?200萬說不給就不給了,還把我打成這樣!”
    劉剛頓了頓,接著說:“紅岩,欠條合同咱都有,咱不是無理取鬧。你看這事兒能不能幫哥辦了?要是把200萬拿回來,咱倆一家一半!或者你拿大頭,哥隻要口氣順了就行!”
    張紅岩在那頭一拍胸脯:“大哥,多大點事兒?這活我接了!錢拿回來咱就一家一半,說啥我也不能拿大頭!”
    “那哥等你信兒!你啥時候去哈爾濱,我組織人手跟你一起去!”
    “放心吧大哥,你今晚把欠條合同送我家,我不在,就扔建軍大酒店前台就行。”
    電話一撂,一場風波眼看就要從長春刮到哈爾濱了。
    張紅岩掛了電話猛地一轉身,張濤瞅著他那架勢趕緊問:“咋的了這是?跟屁股後邊攆鬼呢?”
    “來活了!正經來活了!”
    張紅岩拽著張濤往屋裏走,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得邦邦響,“走,進屋細說!”
    他腦子透亮著,知道哈爾濱那地界兒水深——“刀槍炮子”的名號就是從黑龍江傳出來的,就憑他跟張濤這幾個人去,妥妥得讓人當餃子餡捏。
    巧了,他剛從梁旭東辦公室出來,這會兒又折回去,推開偏門的時候,梁旭東正叼著煙看賬本呢,抬眼瞅他:“咋又回來了?尿黃沒抖幹淨啊?”
    “旭東,跟你說個正事兒!”
    張紅岩把建飛集團劉剛的事兒掰扯清楚了,從哈爾濱要賬被揍,到劉剛求他辦事兒,末了搓著手說:“他說錢要回來一家一半,旭東,你看你這邊給我撥拉點兄弟,我帶幾個人過趟哈爾濱,把這事兒辦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