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探天食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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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家i!
    約莫一刻鍾的功夫,兩人從巷子裏繞到了天食居的後廚門口,一陣弄堂風裹挾著鍋爐氣和腥味鑽進鼻尖。
    “喏,就是這,自已進去吧,別呆太久,別影響到廚子做事。”
    大娘微微昂首,用鼻孔和眼神示意千棠從麵前掉漆的木門進去。
    千棠上前推門,臉上掛著迫不及待的神情,似乎不疑有他。
    就門關上的一瞬間,那個賣簪花的大娘忽然動作一滯,保持著那個仰頭的動作從上而下化成了一灘無色的水,順著青石板的縫隙蔓開來,隱隱冒著白色的熱氣。
    門內是一方空地,長竹竿從左屋簷架到右屋簷,上麵吊掛著密密麻麻奇形怪狀的肉塊,地上擺的竹簸箕裏滿滿當當地曬著佐料一類的物什。
    正前方的後廚裏隱隱透出燒火和切剁的聲音;腳下長廊的左右兩頭各有一扇完全相同門。
    正當千棠躊躇選擇哪扇門時,右邊的門突然毫無征兆地被推開,之前那個被在正門前灌泔水的鵝精小乞兒一步一瘸地走了出來。
    他的眼睛灰得幾近透明,顯然是看不見的,但是他懷中抱著一個臉上還有鯉魚胡須的嬰兒卻在別過頭來看到千棠的一瞬間厲聲尖叫起來。
    右邊門裏傳來男人的唾罵,鵝精乞兒似乎也覺察出不對,伸手探著往前走來。
    千棠來不及反應,飛速拉開左邊的門鑽了進去,合上門,心似乎還跳動得很快。
    平複下心底的慌張,千棠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院子,從院角堆放的把式確定這就是那個大娘說的戲班子住的地方。
    正對麵的廂門半掩著,旁邊掛著個寫著“舞”字的木牌,裏頭傳出女子悠揚的小調聲和搖鈴聲。
    “不周山上好風光~
    山上的神仙不好當~
    共工撞得地緯絕~
    祭司祭得天理缺~”
    身後門外那隻小鯉魚精的尖聽仍然不停,千棠有些頭疼,撕碎手中方才來不及用的隱身符,隱匿身形,快步閃進那扇門裏。
    她輕手輕腳地藏到屏風後,側麵是一排異域才有的高腳櫃,櫃子上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從淺藍色到深藍色的無數本賬冊。
    若不是屏風上三個曼妙的身影扭動著練習歌舞千棠定要認為自己闖錯了廂房,因為就是能看到的來說,這兒布置得不像一個女子的房間。
    “一般蛇精……應該比人更喜歡那些花裏胡哨的裝飾才對啊……”
    千棠暗自嘀咕著,挪出屏風,剛挪到堪堪能見蛇尾的位置,卻不小心碰掉了搭在櫃邊緣的賬本,那邊女子專心致誌的歌聲和搖鈴聲嘎然而止,似乎察覺到有人擅闖閨房。
    空氣凝固了半刻,那邊三頭蛇精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千棠緊張的防備有些鬆懈下來。
    綰綰姐姐畫的隱身符,怎麽可能這麽容易被發現。
    “叮呤,簌簌。”搖鈴忽然又響了一下,兩支花簪猝然破空朝千棠的喉嚨和眼睛刺來。
    千棠側身躲避,刺向喉嚨的一支花簪落了空釘在牆上,刺向眼睛的那支花簪卻在身後包鐵邊的窗台上一撞,又彈飛了回來,險些劃到千棠眼珠子裏。
    簪花塗了毒她,隻覺眼前一糊,一隻堪稱蒼白的手握住了簪花尾端,然後又攥緊她的手腕往外一拉,手心冰涼的溫度貼著手腕上對溫度最敏感的皮膚,似乎能讓她心中緊張緩解下來。
    千棠看不清手的主人是何樣貌,隻能從手指的骨節分辨出這是位年紀不大的公子,衣袍上有著近似於寺院常有的佛香,讓人心安。
    完了完了,她該不會是壞了哪位金主嫖客的好事吧?
    她心下一片漿糊,卻也知曉這不大可能。
    “別怕。”這公子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千棠恍恍惚惚地被他牽著走回了街上,已經漸有頹勢的太陽光照在臉上,眼前的一切重新輪廓分明。
    她果然猜得沒錯,牽著自己手的人是個麵容清雋卻意外熟悉的少年,他一襲白衣,銀冠束發,身形修長,五官雖稍顯青澀,卻已可以用翩若驚鴻來形容形容。
    “乞……哥哥!”千棠還想說什麽,卻看到少年對她做了一個“止言”的動作,“阿棠,非禮勿言。”
    他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倒不似那日前來討藥時的焦急。
    兩人走到方才那大娘賣簪花的攤子前,簪花都還在,可人卻不見。
    少年隨手拿起了一個鑲著白瓷海棠的銀簪,歪頭看了看身邊牽著的千棠,淩空筆畫了一下。
    千棠看懂了他寫的是兩個字司韶。
    “你的名字?”千棠小聲問。
    司韶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一抹不難察覺的笑意。
    兩人就這麽在那攤前站著,都沒說是要做什麽,心照不宣。
    沒過一會兒,那賣簪花的大娘提著一籃子菜從不遠處走過來,見自家攤子前麵站著一對挑選飾物的少男女,很是殷勤的招待道“小公子給妹妹買首飾?哎呦,您這眼光可真不錯,這白瓷海棠可是滄瀾國雲都那邊流出來的款式,絕對配得上您身邊這位妹妹。”
    話落,她瞟了一眼同司韶千棠牽著的手,隱隱覺察出有哪不對。
    千棠也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覺得這人同方才似乎有什麽不同。
    “老板娘,這簪花要多少銀子?”
    “一個下品聚靈石。”
    “?”
    司韶拿荷包的手頓了頓,漂亮的眸子裏的無措一閃而過。
    “小公子,不會是從蓮渡來的……”
    大娘看著這幅情形,心下詫異又心疼,想不到這兩個衣著不凡的娃娃竟是從戰亂地方來的。
    千棠看著司韶這表情,頓時覺得心疼的不得了,生得這麽好看的司韶哥哥怎麽能在這種地方掉麵子呢?
    可是她是出來賣鬼蓮燈的,也沒帶聚靈石呀!
    千棠正替司韶捉急,忽然他如沐春風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
    “老板娘,這簪子是用上品聚靈石做的,您看如何?”
    少年將發冠上的簪子拔下,遞上前,束起的長發卻沒有散。
    千棠頓時鬆了口氣,驀然又覺得有點失望,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失望些什麽。
    大娘拿過簪子,往杆秤上一放,玄石所製的稱砣掛在最右邊,杆秤卻直往左邊傾斜。
    千棠看傻了眼,這簪子戴在頭上得多重啊?司韶哥哥會不會得頸椎病啊?
    大娘大約也是做生意以來頭一次見到這種狀況,拿下稱砣,顫巍著手把自己比巴掌還大的錢袋掛到了杆秤右邊,才勉強使杆秤左右平衡。
    錢袋裏裝的都是中品聚靈石,按照幾百年前天都定都時天下統一的市價,聚靈石從下到上都是十進製,於是她又拿出個錢匣,數了十倍的中品聚靈石,再拿出一塊,剩下的乒呤乓啷裝了一隻行囊似的布袋子遞到司韶手上,引得攤邊行人紛紛側目。
    “小公子,這簪子合七百二十塊中品聚靈石,去掉簪花一塊,還您七百十九塊。”
    七百十九塊中品聚靈石,合七千一百九十塊下品聚靈石,也就是七萬一千九百兩銀子!想不到這小公子是個有錢人呐,大娘有些懊惱自己竟然妄自揣測他是從蓮渡來的。
    “阿棠,你有空間容器嗎?我這拿著不太方便。”
    司韶轉頭看向千棠,卻是將另一隻手裏的白瓷海棠簪花也一並裝錢的布袋遞了過來。
    “這個,是買給我的嗎?”千棠將布袋子收進了腰間的儲物玉佩,拿著尚留少年手心餘溫的簪花,有些呆愣。
    “是啊,我可就你這一個妹妹,不然還能買給誰?阿棠,你將攤收一收,大哥喊我們回去了。”
    少年輕笑,寵溺地壓了壓千棠的頭頂。
    “小姑娘,這是你哥哥吧?大熱天下午的太陽太曬了,當心曬黑了,你趕緊跟他回去吧。”大娘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將司韶的簪子拿布裹了幾層收好,餘光又瞥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兩眼,心下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千棠有些淩亂,與自己僅僅隻有一麵之緣的司韶哥哥怎麽就變成她親哥了?
    還有他口中的大哥
    “千弈哥讓你喊我回去?”
    那日司韶哥哥前來討藥的時候並未與千弈哥撞見,難不成他們私下裏認識?
    “對。”但見司韶回答了一個字,朝千棠看攤子一揮手,上百盞專為中元節所製的鬼蓮燈便進了千棠的儲物玉佩。
    “走罷。”未等千棠回過勁來,司韶便隔著袖子拉起她的手往出鎮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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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在女主角和女主角她親哥台詞裏的男主角終於出場啦ψ`ー′ψ
    論情哥哥和親哥哥的一百種稱呼!
    乞丐哥哥司韶哥哥
    哥哥千弈哥
    情哥哥ko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