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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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寂之歌!
    當麋鹿被獵豹撕咬時,綿羊們正在幹什麽呢?
    當白鴿被老鷹抓走之後,夜鶯們停止了啼叫。
    隻有單爪的狼欺負著年幼的梅花鹿,老鼠鑽進了大象的鼻子裏大快朵頤。
    吱呀,吱呀。年老的商人在剝削著年輕的生命。他數著懷中的金幣,視覺逐漸昏暗無比。
    新的瞎子誕生了,年輕人卻已經失去了四肢。
    奇怪的歌聲從耳邊傳來……
    隻要處於隻身一人的環境之中,就不得不受到各種各樣的攪擾。魔鬼擅長蠱惑人心,因此人們學會了彼此依偎取暖。要想獨走的快的話,可以一個人前進。但想走的遠的話,必須結伴前行。
    對伊洛蒂來說,那是她羨慕了許久的東西。人與人之間的那份溫暖,肌膚與肌膚相貼許久的溫度。如果不是有人將它玷汙了的話,這份幻想還能足夠她自娛自樂很久。
    早晨的日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即便是清晨的日光仍然帶來了十足的溫度。雖然十分刺眼,但伊洛蒂卻依然不願合上自己的雙眼。看著這樣耀眼的光也許能讓她回憶起許多事,無論她有多在意它們;與她們相處的記憶終究還是隨著時間逐漸地變的模糊了。
    不想忘卻,不願忘記那些溫暖記憶。即使如此掙紮著,卻什麽也沒辦法留住。
    清晨的溫暖喚醒了囚禁於宅邸中的人們,使女們歡笑的聲音一如即往的繚繞在戴爾曼的庭院中。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麽,無論之後會遭遇什麽;大概她們仍舊會秉持著那令人討厭的歡笑聲繼續生活在此。
    惡魔期望的,是這樣永遠的循環。不會改變,不會滋生;不會感到痛苦,也無法為此欣喜。
    “咚、咚、咚。”
    在房門的外邊傳來了俏皮的聲音,那聲音令伊洛蒂驚訝。說起來在與她第一次見麵時,她也是那樣閑情逸致地逗留在宅邸內正大光明的地方。
    “你是完全放棄了嗎?整天在這裏亂晃…”
    即使知道她就是那樣的人,伊洛蒂不由得還是帶著苦澀的心意挖苦著說道。
    “猜錯了~猜錯了,是殿下要找你哦。”
    女孩的聲音從門縫間傳來,她帶來的消息卻無法讓伊洛蒂保持著平靜。
    “你…不是說他已經把你忘記了嗎?”
    “怎麽可能阿,隻是我是這麽覺得的吧~”
    她輕輕鬆鬆的就將這個重要的問題敷衍了過去,隨後自顧自的闖了進來。
    “門沒鎖,我進來了喔。”
    她就像是好不容易竄進來的老鼠一樣,一進入房間中變東碰一碰西瞅一瞅。將這個東西舉起來,將那件物品諾了個位置。
    “看不出來,你的房間還蠻亂的嘛。”
    她停下了不停折騰著東西的雙手,隨後訝異地說道。
    “是你痛恨的殿下搞的鬼,本來我的房間可是有好好整理的。”
    伊洛蒂白了她一眼,照著鏡子進行了基本的梳妝。
    “阿啊阿!”
    那個仍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女孩急匆匆地跑到了她的旁邊,隨後將梳子與梳妝盒都搶了過去。
    “你幹嘛…”
    伊洛蒂在戴爾曼之外還從未遭受那麽無禮的對待,這不由得讓她有些溫怒地盯向了她。
    “別介意嘛,我以前也經常這麽幹的。”
    她對伊洛蒂不滿的眼神視若無睹似的,上前將伊洛蒂腦袋扭到了正前方。
    “我早就想這麽做了!這可是個好機會。”
    她沒心沒肺的笑著,隨後幫伊洛蒂梳起了發梢。她熟練的舉動不像是不經常做這種事的人,這讓伊洛蒂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她時的種種猜測。
    “你以前,也是一個奴隸嗎?”
    她原本隻是想試探著去問一問,但沒想到女孩卻滿心自豪的應答了下來。
    “嗯!而且可不是一般的奴隸哦,我以前也曾為某一個殿下效勞過的!”
    ………
    伊洛蒂對她滿臉欣喜的神色感到不解,於是她猜測著問道。
    “看你的表情,似乎以前那位主子還算不錯?”
    “馬馬虎虎吧!不過我在那裏認識了很多的人,不僅如此…在這裏也是。”
    她談起那些回憶時,就好像整個人的神氣都被點燃了一般。伊洛蒂看到那種癡癡呆呆的樣子從她的談吐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充滿了甜蜜的神色。
    “她們中也曾有過像你那樣的孩子,出身於富貴的人家中。老是感到不開心似的緊繃著一張臉。說起來,芙羅拉她也和你蠻像的…!”
    “看不出來,其實你與她很熟悉麽?”
    “算不上啦,那孩子不怎麽親近我的。不過…在以前有些孩子還沒有離開的時候,我們也曾經一同在那庭院的後邊喝過茶。那時候呀,有著能帶領著大家的孩子。她將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然後我們彼此都能相處融洽。就連戴爾曼那樣的人,以前也曾癡迷於她過一段時間…”
    她滔滔不絕的講述著那些回憶,好像除了那些以外她就沒有其他可剩下的一樣。
    “不是我吹噓自己,我可是很擅長與其他人相處的哦?即使沒有那孩子,她們中的大多數我也……”
    啪噠,啪噠,啪噠。
    不用去看伊洛蒂也知道,她躲藏在自己身後哭泣的表情。明明知道那是已經找不回來的記憶,但是她卻仍然死死拉著那些不放,直到將自身逼瘋為止。
    如果是米迦列的話,估計此時就能夠回過頭來去安慰她吧。但是那並不是自己能做到的事,伊洛蒂此時能做到的最多是不去打擾她的自憐自艾而已。
    ………………………
    “女士們,你們的動作可真慢。”
    在長長的黑檀木餐桌的最右方,戴爾曼以散漫的姿勢趴在了桌子的盡頭。本以為他在芙羅拉離開了之後至少會傷心一段時間的,沒想到他卻壓根沒有將那件事放在了心上。
    戴爾曼看上去像是剛經過毫無節製的暴食的一樣,在他的身邊雜亂地堆著許多翻倒的酒杯和餐盤。
    —他該不會連餐具都沒有使用,直接上手去吃完了早餐吧。
    伊洛蒂看著長桌角落那些被整齊擺放好的餐具們,不由得心中覺得有些惡心。
    “當然了,讓她等待難道不是你的榮幸麽?”
    也不知道她是已經與戴爾曼很熟悉了還是覺得幹什麽都無所謂了,伊洛蒂看到那個女孩直接將臉湊到了戴爾曼麵前,隨後說出了這番肆無忌憚的話。如果不是她在這麽做的話,伊洛蒂也許都能想象到戴爾曼將酒杯砸像她那副美麗臉頰的模樣了。
    “別這樣,我可沒太多功夫對著一尊雕像大動幹戈。”
    戴爾曼厭煩似的將她的臉推到了一邊去,他深吸了口氣;接下來他的表情就像是將早晨的陰霾都一掃而空的一樣,很快地綻放出了活躍的氣息。
    “斯蕾姆小姐,今天我們要出發去個新地兒。由於我很不喜歡那裏,所以很不幸的是你被我選定為在路上的伴侶。至少讓我們在這次旅行期間,相處融洽吧。如何?”
    戴爾曼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糾結,伊洛蒂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會和別人商量。
    雖然對露出軟弱的他感到驚訝,不過對於已經經曆過這個人過去的伊洛蒂來說,似乎也在意料的範圍內。
    這讓伊洛蒂比起虔誠的信徒,似乎更接近了一個宿命論者。哪怕是戴爾曼,變成這幅模樣的成因好似也不在於他自身一樣。
    如果對他的存在感到絕對的厭惡的話,就不得不思考是否全人類都是這般德性了。
    “好啊,反正我又不能說不。請您帶路吧,殿下。”
    她不由得再歎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再去看戴爾曼那張猙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