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夏北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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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返壯闊年代!
    開學首日是在兵荒馬亂中度過的。
    上午分發課本、打掃衛生,下午調整座位、任命班幹部。
    鄭道最終未能如願地和夏北坐在最後一排,他被班主任薑老師安排在了第五組右側靠牆的位置。
    而夏北坐在了第四組左邊靠過道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剛好和陳懷瑾是同桌。
    至少上一世,兩人沒有同桌過。
    而班幹部的任命有的是意料之中,比如陳懷瑾做了班長。
    她從小就是家長們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又有一個副校長的老媽,成績好、後台硬,做班長是應有之意。
    但夏北的音樂課代表和鄭道的體育課代表就值得耐人尋味了。
    一方麵這樣的任命像是薑老師籠絡班內不穩定分子的手段。
    另一方麵薑老師對兩位學校子弟的家庭有所了解,鄭道的工作正好和鄭老爹重合,以後12班如果需要用到體育器材或者協調場地,他的身份帶著先天優勢。
    而夏北的母親則是‘前’一中音樂老師。
    秉持著‘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的樸素觀念,薑老師也算知人善任。
    薑老師在講台上慷慨激昂地敘說著江陽縣一中的輝煌曆史,底下學生們不時配合著發出‘哇’的驚歎。
    但從小聽過八百遍了的夏北和陳懷瑾則倍感無聊。
    “喏,這個給你。”陳懷瑾悄悄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銀行卡推到了夏北麵前。
    “呃”夏北有些意外。
    早上跟陳懷瑾說起借錢,她不置可否,夏北已經準備另做打算了。
    畢竟在這個年齡張口問人借6000塊錢,實在很離譜。
    夏北不明白陳懷瑾為何早上沒表態,現在忽然想通了,但卻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我攢了七、八年的壓歲錢都在這裏了哦,密碼是我的生日。”陳懷瑾伏低身體趴在課桌上小聲道。
    夏北有樣學樣,也伏低了身體“謝謝了,可人。不過”
    夏北似乎還有什麽事,欲言又止。
    “怎麽了?”陳懷瑾抬起水汪汪的雙眼望著夏北。
    “呃沒事了。”
    正在講台激昂的薑老師瞄到下方有人竊竊私語。
    薑老師拿起板擦就準備擲過去,卻猛然發現和夏北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竟是自己剛剛任命的班長,也就是張校長的寶貝獨女。
    拿板擦的手在空中僵硬地畫了一道弧線,然後放在了講桌上。
    “咳,學校的曆史講完了,我再講一下咳,講一下男女同學之間該如何保持健康向上的關係”
    本來靜悄悄的教室忽然‘嗡’地一聲,無數小聲議論和竊笑響起,看來大家還是對這種話題比較感興趣。
    夏北和陳懷瑾這才後知後覺的抬起了頭,不明白教室為什麽忽然嘈雜起來
    下午五點半,白天的課時全部結束。
    晚上學校還有自習要上,所以大多數學生直接去了食堂。
    但夏北和鄭道卻跑去了操場。
    夏北中考時並沒有100考上一中的把握,作為學校前子弟也享受不到子弟們的分數減免。
    為了保險起見,鄭老爹給從小踢球的夏北,搞了一個足球特長生的名額。
    得了這份便宜,每天下午的訓練就是應盡的義務。
    “你想什麽呢?”在夏北第n次漏球後,鄭道終於忍不住湊了過來。
    “呃”鄭道走到麵前,夏北才從擰眉思索的狀態中解脫出來“道哥,你知不知道陳懷瑾的生日是哪天”
    “我他娘怎麽會知道,她又不是我的青梅竹馬”鄭道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著夏北。
    心神不屬的夏北直到回到家看見夏南後,才忽然靈光一現。
    “小南。”
    “嗯,怎麽了?”懵懂的夏南忽閃著無辜地大眼睛看著哥哥。
    “幫哥哥辦件事!”夏北從王猛留下的零錢裏摳出10塊錢。
    “好!”夏南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從哥哥手中搶過了鈔票。
    “你一會去小賣部買個音樂盒,等晚自習時送給可人姐姐。”夏北搓了搓手指,戀戀不舍地感受了一下鈔票的餘溫。
    “可以,但錢不夠!”
    “怎麽會不夠?音樂盒七八塊就夠了!”
    “還有跑腿費呢。”
    “好好好,i服了u,再給你10塊。”
    “嘿嘿,成交。”
    “對了,送她音樂盒的時候要說一聲生日快樂。”夏北又肉疼地掏出10塊。
    “生日快樂?”夏南疑惑道“可人姐姐今天生日麽?”
    “這你就別管了,記得一定要說生日快樂。”
    “知道了”
    晚自習放學,陳懷瑾走出教室意外地看到夏南抱著一個禮品盒站在門外。
    “可人姐姐”小丫頭舉著禮品盒跑到陳懷瑾身前。
    “咦,小南怎麽在這。”陳懷瑾一屈身,仍像小時候一樣一把抱起了夏南。
    卻不料小孩子長的快,對夏南體重的誤判讓陳懷瑾瞬間憋紅了臉。
    “咯咯,可人姐姐,生日快樂!”夏南笑著,像獻寶一樣把禮品盒舉到了陳懷瑾臉前。
    “唔你記錯了哦,姐姐生日是10月22日。”陳懷瑾把懷中的夏南往上顛了顛,吃力地說道“不過姐姐還是謝謝你。”
    “誒,我哥說”夏南下意識地回頭看夏北。
    早有防備的夏北已經把夏南從陳懷瑾懷中搶了過去,扛在肩頭快步走向了樓梯。
    “夏南!你可人姐姐對你那麽好,你怎麽能連姐姐的生日都記錯,真是的!”
    夏北批評妹妹的聲音很洪亮,還呆站在教室門口的陳懷瑾聽的一清二楚。
    “夏北!下午是你”夏南在夏北的肩膀上掙紮著,想要下來和姐姐解釋清楚。
    “你什麽你!你可人姐姐白疼你了”夏北的腳步越來越快。
    “夏北你不是好人”
    隨著兄妹倆越走越遠,爭吵的聲音漸不可聞。
    剩下陳懷瑾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禮品盒若有所思,隨即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事,白皙臉蛋上映出一絲惱怒的紅暈,緊跟著‘噗嗤’一聲又笑了出來,旋即一對小酒窩浮現。
    “好你個夏小北,帶著小南來套我的話!”
    資金全部到位,夏北寫了收迷彩服的海報貼在學校幾處顯眼地方。
    鄭道和來幫忙的王猛也深入宿舍上門收購。
    學生中和鄭道一樣嫌棄迷彩服的大有人在,短短三天,夏北家就囤積了900餘套。
    主動出售的學生依然源源不斷,但夏北卻沒錢了。
    三個男生湊了600多塊,再加陳懷瑾卡裏的8000多元全部換成了堆成小山似的迷彩服。
    王猛也開始聯係人出售,雖然斷斷續續一直有人買,但直到10天後9月中旬學校休大周末,也才賣出去200來套。
    剩下的700套衣服可壓著四人的全部身家,鄭道和王猛有點上火。就連夏南也跟著擔憂異想天開的哥哥會不會賠的血本無歸。
    唯有夏北好似沒事人一樣。
    周六這天上午甚至還有心情帶著妹妹去菜市場買白條雞改善生活。
    好久沒吃肉了的小丫頭一路上特別興奮,直到兄妹倆買完菜回去的時候,夏南剛好偶遇同學坐在媽媽自行車後座上,眼神中流露著羨慕的小丫頭,情緒一下低落下來。
    “我們班長還沒我成績好”
    “每次她媽媽給她買新衣服都要在我麵前晃悠”
    “媽媽說我g大調奏鳴曲練好要檢查的,我早就練好了”
    “現在也沒回來檢查”
    夏南一邊走路,一邊踢著個小石子嘟嘟囔囔。
    這一刻她不再像個小大人了,有了點孩子該有的模樣。
    不過臉上那點憂鬱還是讓夏北心疼。
    於是夏北忽然拉住妹妹,在她身邊蹲下道“想媽媽了?”
    腳下繼續扒拉著地上的小石子,夏南低著頭輕哼出一聲“嗯。”
    “哥哥帶你去找媽媽怎麽樣?”
    “什麽時候呀。”夏南驚喜地抬起頭。
    “現在!”
    中午12點,經過兩小時的顛簸,一輛裝滿迷彩服的雙排小貨車拐進了餘州二手交易市場。
    夏北突然決定來餘州也不止隻因為妹妹想念母親,迷彩服銷售不暢也是一個原因。
    縣城市場就那麽大,雖然夏北堅信最後能賣完,但卻需要一個口耳相傳的過程,畢竟很多需要迷彩服的人並不知道夏北這個渠道。
    但餘州就不一樣了,別說是700套,後邊再加個零也不愁銷路。
    和夏北預想的差不多,小貨車一進二手市場,馬上被一堆商家圍住了。
    9成新的迷彩服,在這個到處是工地的城市裏於他們而言簡直就是硬通貨。
    因為競爭激烈,商家們報出的價格還是比較公道的。
    最後夏北選了一個順眼的商戶,以22元一套的價格全部賣了出去。
    現在沒有微信轉賬,沒有手機銀行。過了兩遍點鈔機後,夏北用舊報紙把15000多的巨款包了幾層才放進小丫頭的書包裏。
    而夏南比哥哥還要緊張,緊緊抓著哥哥的手探頭探腦,看誰都像賊
    “哥,我們該坐幾路車呀?”夏南抱緊書包,還不忘警惕的東瞅西瞧。
    “還坐什麽公交,打的去!”有了錢,夏北也不心疼那幾十塊了。
    說話間,一輛出租車在夏北的招手下停在了兄妹倆身旁。
    “師傅,去江南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