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你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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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侍郎此刻心裏把正熙帝和趙皇後娘娘都怨了個遍。
    真是亂了規矩!宗室封號何等金貴,竟能隨意賞給溫以緹這樣的外姓人,簡直是壞了祖宗定下的章法!
    他越想越氣,暗自咬牙。等這案子了結,他定要聯合朝中那些守規矩的官員,聯名上書,無論如何都要把溫以緹這個鄉君封號給擼下來,絕不能讓這丫頭憑著個不合規矩的封號,再這般折辱朝廷官員!
    溫以緹全然無視身側林侍郎投來的幽怨目光,目光直直看向林文彥:“林公子,此前你遞呈卷宗裏,有一份稱是裴姑娘自盡前寫下的絕筆血書。
    血書上字字泣血,說她早已不堪街坊間的流言蜚語,纏得她喘不過氣。又說你二人即將成婚,但裴家卻半分不肯為你們的婚事向你家爭取,反倒以清淨己身為由,把她強送進家廟,讓她日日與青燈古佛為伴?”
    林文彥沉默半晌後才鄭重頷首,聲音裏裹著化不開的沉鬱:“玉衡她…是心如死灰…那些不過是捕風捉影的傳言,裴家本可拿出證據為她洗刷汙名,偏偏將女兒送進家廟受苦?”
    說到此處,他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渾濁的眼底泛起紅意:“這事說到底,也都怪我林家。若不是族裏聽風是雨,急著派人去裴家退婚,裴家也不會為了顏麵,對玉衡那般絕情。這些年,我午夜夢回,總覺得對不住她。”
    “胡說!”林侍郎的聲音陡然炸響,他雙目圓睜,額角青筋突突直跳,語氣裏滿是不容置喙的強硬:“分明是那裴氏不守婦道,與人眉來眼去時被人撞破,流言才會傳得沸沸揚揚,這與我林家何幹?”
    他刻意抬眼看向一旁的溫以緹,又轉向林文彥,字字如冰:“我林家世代書香門第,最看重規矩與禮製,絕不可能讓這樣失德的女子進門敗壞門風!你這逆子,若再敢在朝堂上胡言亂語,休怪我依族裏的意思,將你逐出宗族。免得你留在家中,整日攪得家風不寧!”
    林侍郎胸腔裏像是堵著團燒得半旺的炭火,又氣又悔
    早知如此,當初說什麽也不該教幼子學那所謂的“清正”!
    這孩子一根筋的耿直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從前多好啊,他猶記幼子捧著書卷在燈下苦讀的模樣,眉眼間滿是澄澈的光,連大儒都曾都讚他在讀書一道上天賦異稟,說假以時日必能金榜題名,進那一甲之列光宗耀祖。
    他原以為林家總算要出個有大成就的後輩,心裏早已規劃好了孩子的錦繡前程。
    可誰能想到,不過是給他定了一樁婚事,竟把好好一個人給毀了。
    昔日眼裏有光的青年才俊,如今卻成了這般頹喪模樣,連科舉的心思都淡了。甚至快三十了,連家都沒成!
    林侍郎越想心越沉,隻覺得喉間發苦,這般落差,這般遺憾,擱在天底下任何一位做父親的身上,又怎能不悔恨交加呢?
    空氣裏的凝重忽然被一聲輕笑劃破,溫以緹垂著眼,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聲輕飄飄的,落在人耳裏,竟讓人覺得刺骨的涼。
    林侍郎本就壓著怒火,此刻聽見這笑聲,頓時像被點燃的炮仗,猛地抬眼怒視她,目光裏滿是厲色。
    溫以緹卻渾不在意,慢悠悠直起身,語氣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打量:“林侍郎在朝堂上打滾多年,如今貴為禮部侍郎,這位置怕是許多官員熬一輩子都夠不著。可今日一見,在下倒覺得,林侍郎的行事,反倒有些孩子氣了。”
    說罷,她抬手捂著唇,又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裏的戲謔越發明顯。
    林侍郎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眼前這丫頭,論年紀都能當他孫女,竟敢如此當眾嘲笑自己!
    他強壓著怒意,咬牙道:“溫大人還是莫要隻逞口舌之快!”
    先前便有同僚私下議論,說這姓溫的丫頭性子古怪得很。不管是誰,隻要同她對上,哪怕是平日裏最沉穩好性子的人,也會被她三言兩語逼得心頭冒火,半點冷靜都剩不下。
    林侍郎這才真正領教到同僚的話絕非誇大。
    “不,”溫以緹緩緩搖頭,笑意從眼底褪去,隻剩一片清冷,“我是真的在笑林侍郎。方才您說的那些話,在下都一一記下來了。日後若是在公堂之上,定會原封不動地將這些話列舉出來,讓諸位都聽聽。”
    “你什麽意思?”林侍郎臉色驟變,眉頭死死擰在一起,心底忽然升起一絲不安。
    溫以緹抬眸看向他,一字一句緩緩道:“林侍郎忘了?裴家先前在朝堂之上,可是正兒八經地指控過林家始亂終棄、擅自悔婚。”
    溫以緹向前半步,目光如炬地盯著林侍郎,字字擲地有聲,“而您今日這番話,不正是親手證實了裴家的指控?是林家的步步緊逼,才害死了那個正值芳華的姑娘!”
    “你休要含血噴人!”林侍郎猛地從椅上彈起,手掌重重拍在案幾上,隻瞪著溫以緹,眼底滿是怒色。
    溫以緹卻依舊平靜,甚至微微偏頭,語氣帶著幾分明知故問的涼薄:“方才林侍郎自己也認了,是林家先上門退的婚。那敢問,林家為何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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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那裴氏不守婦道,名聲早已敗壞!”林侍郎幾乎是脫口而出,仿佛這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哦?”溫以緹忽然輕笑一聲,那笑意裏的嘲諷像細針,輕輕紮在林侍郎心上,“那你們可有證據?”
    林侍郎的話音陡然頓住,臉上的怒容僵了一瞬,眼神不自覺地飄了飄。
    溫以緹沒給他緩衝的機會,繼續道:“證據分人證和物證。林家若是真能拿出確鑿的人證,或是裴姑娘失德的物證,今日也不必在此爭辯。
    可此事本就是捕風捉影的謠言,林家連半點查實都未曾,便急匆匆上門退婚、硬生生將一個大好年華的姑娘逼得香消玉殞,裴家又怎能不恨?”
    “怎……怎沒有證據?我們先前……”一旁的林侍郎終於忍不住開口,語氣裏卻帶著幾分底氣不足。
    “不,你那不是證據,那些人隻是聽說。”溫以緹毫不留情地打斷他,聲音冷了幾分,“你們所謂的人證,不過是些道聽途說的街坊。所謂的物證,連裴姑娘與那傳言男子的半件信物都沒有,反倒拿得出一封能證裴姑娘冤屈的血書,這哪是證她失德的物證?分明是指證林家始亂終棄的鐵證!”
    她目光掃過林侍郎,見他臉上的怒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亂,便又添了把火,語氣裏的嘲諷更甚:“林侍郎還是好好冷靜冷靜吧,有錯便認,總好過自欺欺人。”
    她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直指核心:“當年您剛升任禮部侍郎,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又突然看不上裴家了。您心裏打的主意,不過是想為林公子另尋一門更高的親事。畢竟林公子少年才俊,您料定他日後前途比您更甚,自然不甘心讓他娶一個非最頂尖世家之女,耽誤了前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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