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照片？”孫景濤捏著下巴，若有所思，“你能光憑照片就看出不是自殺？”

    張小凡擺擺頭，笑道：“這不是超能力，隻是經驗使然。幹咱們這行，天天和案子打交道，看多了自然心裏有數，不稀奇。”

    孫景濤在包間裏踱來踱去，眉頭緊鎖，思考了好一會兒，轉頭問胡野：“這小子可靠嗎？”

    胡野連忙打包票：“絕對可靠，這是我一老友的孫子，破案高手。”

    孫景濤斟酌片刻，揮手示意，讓包間裏的其他人撤到外麵候著，除了那兩個角落裏跪著的家夥。

    人一走光，孫景濤上前就是一人一腳，踢得那倆人一愣。“行了！都露餡了還裝呢！”

    那兩人相視苦笑，站起身。胡野一頭霧水，上前追問：“孫老板，你這唱的是哪一出？”

    孫景濤愁眉苦臉：“胡律師，我也是被逼無奈啊，這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隨後，他請他們坐下，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弄得張小凡和胡野都有點懵。

    “孫老板，到底是怎麽回事？”張小凡追問道。

    孫景濤苦惱地揉著太陽穴：“胡律師，這裏麵的水深著呢，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他說話間，張小凡抬頭瞥了一眼旁邊的兩個小弟，他們頭垂得低低的，一副做錯事的模樣。看來，孫景濤口中說的麻煩，恐怕和這兩人，或者說和那些曾經去李揚家搬過東西的人脫不了幹係。

    孫景濤狠狠瞪了那兩個手下，轉向張小凡解釋：“事情是這樣的，之前我和李揚打了一場官司，法院判他賠我三十萬。實話告訴你，李揚那小子口袋裏有的是錢，他靠不正當手段搶了我的生意，賺的遠不止這個數。”

    張小凡打斷他：“孫老板，我說過，合作破案得坦誠相見。網上的風向可都是說胡野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贏得訴訟，你怎麽看？”

    孫景濤搓著大腿，一臉無奈：“小兄弟，你可能不清楚，李揚的舅舅是稅務局的頭兒，在這裏勢力大得很。外頭的人那樣說，多半是覺得我混黑道，名聲不好。但你想想，我明知道他有這層背景，要是沒被逼急了，我會那麽拚命要贏這場官司嗎？”

    張小凡低頭沉吟，孫景濤的話不無道理，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他犯不著給自己找麻煩。

    孫景濤接著說：“小兄弟，我也不怕你知道，我和胡野確實用了些手段，但法院隻判了三十萬，實際上我為此付出的遠不止這些。可我們這行有我們的苦衷，吃虧了也得憋著，哪怕賠錢，也不能讓人騎到頭上來。”

    如果真如孫景濤所述，這官司確實沒那麽簡單，李揚或許真動了他的奶酪。

    張小凡點點頭，示意他繼續：“李揚賴賬不還，我也沒轍，他有舅舅撐腰，走法律程序我可能還得倒貼。於是我就找了八個兄弟，讓他們天天圍著李揚家轉，給他家添堵。”

    孫景濤提到的這八個人，應該就是那幾個死者加上失蹤的鮑慶軍，以及麵前這二位，數目正好對上。

    胡野追問：“李揚怎麽會自殺？真是被你們逼的？”

    孫景濤皺眉：“就李揚那德行，又有他舅舅罩著，能被我們逼到跳河？他的死，我們真沒責任。”

    張小凡反問：“真的沒責任？”

    他瞥了一眼那兩個手下，他們低下頭。孫景濤想了想，改口：“也不能說完全沒關係，不然我也不會這麽頭疼。”

    張小凡追問：“到底怎麽回事？”

    這時，一個手下搶著說：“還是我來講吧，我了解得多一點。那天我們照常去李揚家搗亂，門居然沒鎖，防盜門敞開，裏麵的木門也隻是虛掩。我們推門進去，結果發現李揚一家三口，都已經去世了！”

    胡野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死在自己家裏？”

    看得出來，胡野之前對李揚一家的死因沒太在意，但他心裏應該也明白，自殺的說法站不住腳，說不定還私下猜測過孫景濤的嫌疑。

    那手下一個勁兒點頭，急著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一進門，就被那情景給嚇傻了，誰能想到他們會那樣躺在那兒。”

    張小凡沉吟片刻，接著追問：“詳細說說，李揚他們三人屍體的具體位置，還有，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東西，或者聞到什麽怪味兒？”

    他努力回憶著，一點點描繪：“一推門，就見他們仨橫躺在客廳沙發，臉對著門，臉色蒼白，眼圈烏青，嘴角還泛著白沫，茶幾上擺滿了小針管，三個人都穿著睡衣。”

    “針管？有多大？”張小凡追問。

    他想了想，比劃道：“比手指細點兒，針頭都還在。”

    張小凡閉眼想象著那個畫麵，在腦海裏反複推演，睜開眼，篤定地說：“李揚一家，應該是吸藥過量致死。”

    孫景濤瞪大了眼，驚歎：“小兄弟，你真行，怎麽猜出來的？”

    孫景濤這反應，顯然對內情有所了解。胡野見狀，反問道：“孫老板，你對李揚家的事知情？”

    孫景濤氣得直指那兩個手下：“要不是這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我哪會攤上這破事！”

    張小凡轉向那兩個小弟：“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他們倆低著頭，支支吾吾：“我們發現他們沒了，就商量該怎麽辦。本來想告訴孫哥，可有人怕惹麻煩，說萬一警察查上門，還以為是我們下的手，說不清。所以我們合計，幹脆把屍體處理掉，反正不是我們幹的，警察找到屍體也賴不到我們頭上。哪知道，還是捅了婁子。”

    孫景濤火大是有道理的，這幾個手下真是沒頭腦，要是早點報警，哪會有這麽多是非。

    可張小凡轉念一想，不對勁：“你們為啥不直接報警呢？”

    那小弟回答：“我們也想報警的，可有人膽小怕事，攔著不讓，結果我們就私下處理了。”

    這事兒挺蹊蹺，按理說怕警察找上門能理解，但報警明明更靠譜些吧。

    張小凡就問：“是誰出的餿主意，說不報警，自己處理屍體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