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身份限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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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朱由榔心中充滿了紛擾的思緒,輾轉反側,難以成眠。他點燃油燈,微弱的火光在夜的寂靜中搖曳,他強打精神,繼續沉浸在蒸汽機的奧秘之中。
昏黃的燈光映照著他的麵容,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朦朧而遙遠。在微弱的光線下,他仿佛穿越了時空,看到了大明帝國的輝煌景象:蒸汽戰車轟鳴著,以不可阻擋之勢,將那些曾經威風凜凜的韃子鐵騎一一碾碎,化為塵埃。
雞鳴三聲,預示著新的一天的開始。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欞,東方的天際漸漸泛白,如同魚肚般柔和,山頭上的紅光如同畫家的筆觸,緩緩鋪展開來。
終於,一輪紅日從山腰緩緩升起,宛如一顆璀璨的寶石,將光芒灑向大地。朱由榔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書桌上度過了整個夜晚。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心中暗自思忖,下次真不能在桌子上睡了。
朱由榔的動作打破了屋內的靜謐,王少姬的耳朵捕捉到了這細微的波動。她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扉,手中捧著一盆清澈見底的清水,步履輕盈地踏入了房間。
朱由榔的目光在瞬間被她的身影吸引,他急忙站起身來,雙手接過那盆水。
“你怎能還親自端這麽重的東西?”朱由榔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嗔怪,眼神中卻滿是溫柔的關切。
王少姬隻是輕輕一笑,那笑容中蘊含著無盡的幸福和滿足。自從安龍府的風波過後,朱由榔對她的關懷日益加深,讓她的心中充滿了被珍視的感覺,仿佛她就是他心中的整個宇宙。
朱由榔細心地扶她坐下,然後迅速地開始洗漱。水花濺起,映照著他急促的動作。
“陛下,刷牙不可急躁,否則難以清潔徹底。”王少姬的目光落在朱由榔那匆忙的身影上,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卻又充滿了寵溺。
兩人簡單吃過早餐,朱由榔便陪著王少姬在花園裏散步。晨光熹微,露珠在花瓣上閃爍,空氣中彌漫著清新的泥土氣息。朱由榔的目光卻顯得有些沉重。
“夫君是有什麽心事嗎?”王少姬輕聲問道,她的目光中帶著關切。
朱由榔輕輕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憂慮:“昨夜和郭侍衛交談得知,我大明百姓識字者不足兩成,朕這心裏有些著急。”
王少姬眉頭微蹙,她不解地問:“聖人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百姓不識字才能更好地統治,何需著急?”
朱由榔歎了口氣,他知道王少姬的想法受到了這個時代的局限。他斟酌著用詞,緩緩解釋道:“百姓是國家的基礎,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唐明相魏征有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是此理。朕欲強國富民,若百姓皆為文盲,何來國家強盛,人民富足?”
王少姬還是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她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陛下實行仁政,任用賢臣,自然能夠國富民強。”
朱由榔覺得她的想法過於天真,隻好苦口婆心地解釋:“大明現僅餘西南一隅,地不過一千裏,民不過三百萬,若要驅除韃虜,必行非常之計。朕所言之蒸汽機,能抵萬千人及牲畜勞力,然其結構精巧,不識字無以快速掌握也。”
他接著說道:“我朝之教育,重儒而輕術,此乃弊端。文人若不知曉農、商、工等事,即便為官,亦無法治理地方。農、工、商等若不習文學術,便隻能囿於成見,難成大器!”
王少姬聽後,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她終於理解了朱由榔的深謀遠慮。她輕聲說:“夫君之誌,妾身明白了。但自太祖以來,百姓之身份便已固定,即使農人、商人、匠人習得文章術算,也不能轉做他業,習之無用,故而識字之人便少了。”
朱由榔聞言,心中一震,沒想到明朝百姓還有這麽嚴格的身份劃分,而且還不能轉變身份。他快速回憶,終於在這具身體中找到了相關信息。
原來,朱元璋時期起,就推行職業劃分,種田的永遠種田,商人永遠是商人,工匠永遠是工匠,軍戶永遠是軍戶。
讀書人多是耕讀之家,因為職業限製無法向工商業方向流動,隻能在本土紮根,耕讀傳家。
讀書人太多,而又無法流動,朱元璋怕這些讀書人鬧事,於是給予底層讀書人政治特權,比如不用交賦稅、服差役、見官不拜等,士紳階層由此速度龐大起來。
看來這一切還都是由老朱家自己造成的。
朱由榔沉吟片刻,然後對王少姬說:“此乃舊製,朕欲變之。身份劃分固然有其成因,但如今大明之形勢,已非昔日可比。朕欲打破身份限製,讓百姓有更多選擇,有更多機會。”
王少姬驚訝地看著朱由榔,她沒想到朱由榔竟有如此大膽的想法。她問:“夫君,此乃何等大事,豈能輕易改變?”
朱由榔的目光堅定,如同晨光中逐漸升起的朝陽。他緩緩說道:“朕知此事不易,但朕必須為之。舊製已不合時宜,若不改革,大明將難以為繼。朕欲推行新政,讓百姓自由選擇職業,不再受身份束縛。”
他頓了頓,稍微沉思了一會之後,繼續開口說道:“朕打算推行掃盲運動,讓我大明王朝的所有子民都知曉天下之廣博,知曉華夏之輝煌。”
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他非常迫切地需要大量能夠迅速掌握工作技能並投入生產的技術工人。畢竟,隻有當這些普通百姓具備了一定的知識和技能水平後,整個國家的工業和經濟發展才能真正實現騰飛。
然而,即使是眼前這個被他視為思想極為開明且富有遠見卓識的王少姬,竟然也無法認同他的觀點,足見這種傳統觀念的影響之大。
要想改變這些根深蒂固的陳舊觀念談何容易?
送走王少姬後,朱由榔心中也在沉思。
聖人都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自己非要在這個時代推行全民教育,是不是有點不自量力啊?
他將這句話寫在紙上,反複琢磨。
會不會是斷句的問題?因為國人一直以來都沒有使用標點的習慣,斷句全靠個人理解。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對於老百姓,如果他們守法善良,讓他們自主行為,不要過多約束;如果他們愚昧暴戾,就要懲戒教導,使他們知曉過錯。
這樣就能說通了。
聖人教化天下,周遊各國,收了那麽多弟子門生,怎麽可能是個推行愚民政策的人呢?
相反,這句的意思是要統治者好好教導臣民,讓他們知法守禮。
這就對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