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又見京口北固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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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還能夠相逢,就已經說明,此行不虛了吧?
    不管怎樣說,這一次,還能夠找見徐海韜,也是蠻不錯的了。
    此外,以後的日子裏,如果小玲子能夠與那牟煜明變得情投意合起來,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海韜,要不要另外找個地方呢?”趙昭婷這樣問道。
    徐海韜體會到,那幾個盜賊盡管已經退走了。不過,對於趙昭婷來說,依然還是不太踏實,甚至是心有餘悸的。畢竟,那幾個家夥不時抬出那“巡撫大人”來,應該就是官府中人了。所謂“民不與官鬥”,說的應該就是,對於那些有官府背景的人,最好離得遠一點。
    “哦,昭婷,你說說看,要到哪裏去呢?”徐海韜這樣問道。
    凝神片刻之後,趙昭婷這樣說道:“既然此地不可久留,就到京口一帶走走,去看一下那北固亭……”
    徐海韜點了點頭:“嗯,這個主意好!”
    接下來,他們找到小玲子和牟煜明,將這個計劃,說了出來。
    這兩人一聽,稍一遲疑,也就同意了。
    拿定主意之後,一行四人,取道前往京口。
    這一天,京口在望之時,趙昭婷的心裏,早已是感慨不已:在這幾天的時間裏,一行四人,在路上,就這樣漫不經心地行走著。對於那幾個盜賊,如果不能夠聚而殲之,暫時躲開一下,又何嚐不可呢?
    而且,對於徐海韜他們來說,要成就一番大事業,隻有血氣之勇,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而對於我和小玲子來說,目前還隻能夠算是他們的跟隨者。於是,我就想著,借此機會,四處走馬觀花一番。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我想起了京口北固亭: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大概是由於有《三國演義》這部書的緣故吧,對於孫仲謀孫權),人們還是比較熟悉的。相比之下,對於這“寄奴”劉裕),也顯得陌生了許多。其實,當年,孫權繼承了父兄打下的基業,起點是相當高的了。而劉裕呢,一介草民,來自於“尋常巷陌”,和孫權相比,其根基之淺,真可謂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了。然而,也就是這樣一個草根階層,在東晉王朝執掌兵權之際,力主北伐,“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隻是,令人遺憾的是,劉裕最終也沒能夠完成北伐大業:在沒當皇帝之前,有人掣肘,沒能一門心思隻考慮北伐。當了皇帝之後,卻已經到了遲暮之年,北伐大業,最終成空。
    有人說,這北伐要成功,甚是艱難。想想也是,除了大明王朝初年的北定中原,我還真的想不起,還有哪一次北伐成功的先例。
    這徐海韜與牟煜明,他們所做的這些事情,目前也隻是局限於南方吧?然而,有朝一日,如果能夠在南方站穩腳跟,那麽,也會進行北伐嗎?按照常理,應該會有這樣的一回事,畢竟,他們所想的,並不局限於大江南北。隻不過,到目前為止,對於如何才能夠到達目的,依然難見端倪,依然是誰也說不準。
    一條長長的路,對於行走於其上的人來說,既不知曉有多少裏長,終點在哪裏,甚至,能不能抵達目的地,也還是另一回事。或許,作為一個旁觀者,你會這樣說,停下來吧,何必去做這樣的“苦行僧”呢?然而,那些“苦行者”,他們未必就是這樣想的吧?他們滿懷信心地行走在“朝聖之旅”上,他們意誌很堅定,不為世俗的目光所左右,一往無前,而且,還能夠很樂觀地麵對這一切。
    和他們相比,那些凡夫俗子,更多的,是不是隻顯出井底之蛙的那一麵呢?“人各有誌”,人與人之間,要說起不同之處,還是蠻多的……
    “看,北固亭,到了!”隻聽徐海韜這樣說道。
    從沉思之中蘇醒過來之後,趙昭婷抬頭看著這北固亭之時,不由得這樣想到:要說這北固亭,單論“長相”,其實,與昭亭也沒有什麽大的不同。或許,這世上的亭子,都是大同小異的。要說有什麽不同,多半就是,曆史沿革、文化典故方麵的不同了。是啊,對於沒有讀過《京口北固亭懷古》的遊客來說,千裏迢迢,就這樣去看一個江邊亭子,確實也沒多大意思。由此看來,多看幾本書,多識得幾個字,多了解幾個人文故事,還是很有必要的。
    “海韜啊,”趙昭婷這樣說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你會不會為這北固亭,也寫上幾行字呢?”
    徐海韜淡淡一笑:“這寫詩作詞,也不是你想寫就能寫的吧?”
    趙昭婷暗自尋思道:徐海韜的這句話,倒是難以辯駁的了。確實,有些名勝古跡,一向為文人墨客所青睞,甚至可以說是趨之若鶩,然而,如果有其中的一首詩或一首詞,卓然不群之後,相應的題詠,反而會變得更少。或者說,就算相類似的作品不少,不過,已然翻不起多少風浪了。被遺忘,“泯然眾人”,就成為這一類作品的宿命。這其中的奧秘,究竟何在,確實發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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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倒也是,若不是心有所感,非要一吐為快不可,未必就能寫出什麽好作品。”趙昭婷這樣說道。
    在亭子裏休息片刻之後,小玲子這樣說道:“以後,以後的日子裏,我們又要做點什麽呢?”
    沉吟片刻之後,徐海韜這樣說道:“事情嘛,主要有這幾個方麵。一是發展會眾,平時就要多與各界接觸,將那些誌同道合者,發展成為我們的會員,以壯大我們的勢力。另外一件事情呢,主要就是籌集錢款。想想也是,很多事情,如果沒有相應的錢款打底,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趙昭婷暗自尋思道:至此,對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徐海韜基本上也就說清楚了。而對於我們來說,接下來要做什麽,也算是有個譜兒了。要說誌同道合者,也不是想想就能夠知曉的。最起碼,你要多接觸外界,對三教九流都要有所了解,才能發展出幾個會員來。
    說起來,以前的日子裏,我深居簡出慣了,對於外界的了解,還是很不夠的。如此看來,這些天,跟著徐大哥在外麵奔走,別的且不說,見識倒是長了不少……
    至此,生活中新的一頁,也就此揭開了?
    當初,離開敬亭山,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逃出敵手的追蹤,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去。於是,我就想起了這京口北固亭。要說原因嘛,唯一說得出口的原因,似乎就是,我讀過那一首《京口北固亭懷古》,而且,對於這首詞的作者辛棄疾,也是頗為激賞的。
    仔細想來,好幾百年前,當辛棄疾站在那亭子裏,憑欄遠眺,望著大江好好東去,自然是感慨橫生的了。或許,標題中的“懷古”,也隻是一種習慣的說法吧?前人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與你何幹呢?你再怎麽回憶,憑吊,也不能改變什麽吧?由此也不難想象,這“懷古”倒像是個由頭,作者最想說的,其實還是自己!說得更為確切一點,是有古人,聯想到自己,是想著要撫今追昔一番。至少,他們會從古人的事跡之中,找到某種共鳴之處。不然的話,那些名勝古跡,就沒那麽引人入勝了。
    當然,這世上不乏喜歡看風景的人。隻是,由於缺少文化積澱,再加上自身閱曆有限,格局太小,就算是到了這些古跡旁邊,也看不出什麽味兒來。在這方麵,他們所缺少的,似乎就是某種共鳴同理共情之心了。既然心頭一片空白,在他們的眼裏,景就是景,於己無關的景,幾塊石頭堆砌而成的景……這樣一來,又有什麽好看的呢?
    是啊,心中少了那樣的一根弦,對於他們來說,看與不看,甚至都是一樣的。畢竟,就算看過這些名勝古跡之後,一年半載之間,他們也不會得到什麽觸手可及的好處或利益。
    那麽,對於我們這一行四人來說,到這兒走了這一趟,又意味著什麽呢?從目前的情形來看,徐海韜徐大哥,是我們這一行人的頭領了吧?這一路上,他自然也會想起了不少事情,也會對未來有所設想、安排。於是,就在幾分鍾之前,他就把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提綱挈領,作了一些布置。他所說的那些事情,做不做得到,甚至都不是很重要的了。重要的是,我們有了方向,有了目標,就像夜行之人有了指南針,行動起來,就不至於像那沒頭的蒼蠅了。
    那幾個家夥,自然是回去複命的了。大致算了一下,他們也應該回到金陵城了吧?那麽,在巡撫那兒,那個頭領,會說些什麽呢?如果直接說自身實力有限,讓要犯逃走了。那麽,巡撫大人一怒之下,除了罵一句“飯桶”,多半還要打幾下嘴巴的吧?那個頭領沒那麽傻的,他自然會說起,要犯人多勢眾,我們寡不敵眾,苦戰數十分鍾,以兩名兄弟受傷的代價,將要犯們擊退。這巡撫呢,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不過,那兩個小嘍囉的傷情,倒是肉眼可見的。於是,這巡撫也就假惺惺地安慰幾句,接著拿出一些賞銀來,褒獎一番之後,要自己的手下,再繼續幹。
    那個頭領賞銀到手,千恩萬謝幾句之後,就開溜了。走出官衙之際,少不了要洋洋自得一番:看,巡撫大人不僅不追究我們的失職,反而賞了我們酒錢。由此看來,出門在外,也要動點腦子,不要隻想著對上司有交差。更為重要的,是對自己有交差。現如今,這些賞銀,就是最好的交差了。巡撫大人公務繁忙,自然不可能事事都知悉,因此,隱瞞與欺騙,在適當的時候,也是可以考慮一下的吧?
    當然,對於這夥盜賊,我也不算非常熟悉。這些,也隻是我的一點猜測。既有這種可能,那就是,這個盜賊的首領,考慮到回去之後不好交差,就先在路上閑遊幾天,等到那兩個小嘍囉傷勢好轉之後,再想著如何回去複命?反正,出門由路,既然已經在外麵了,早幾天晚幾天回去,也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且,那巡撫大人,對手下,也不必過於苛責。
    這一刻,敵手怎樣,其實,我們真的不太清楚。不過,我們要做點什麽,倒是要心知肚明啊!在這京口北固亭,我們自然也可以憑吊一番,抒發一下懷古之情,隻是,這也絕非長久之計啊!
    也就在這種時候,對於以後的行止,對於大的方略,一番斟酌之後,徐大哥也做了一些安排。由此看來,以後的一段時間裏,我們一行四人,將要肩負起重任,四處奔走了。
    此前,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閑著無事,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而以後的日子裏,就不會是這樣了。當初,生父出於名利方麵的考慮,讓徐海韜去弄什麽科舉。當時,我們都不曾想到,這樣的科舉考試,竟然那麽快就落幕了。是啊,及時撇開科舉本身的利弊不論,我們也不難想象,目前的這個時代,正處於急劇的變動之中。
    時代在變化,身處這個時代,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呢?
    從這個角度來看,作為科考的當事人之一,徐海韜自然是有著切身體會的了。沒能如願以償,確實不免幾分遺憾,不過,他也由此意識到,要將這樣的一條路走通,甚至不是某一個人的事情了。由此一來,他的視野,也就更為開闊了。那麽,這其中,那些是非成敗、得失對錯,又該如何說起呢?如果在往深裏想,一個人所能走的路,又是憑誰來決定呢?這樣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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