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怨氣攔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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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塌天變!
    咯吱一聲。
    木屋的鐵門被人從裏麵關上了,龔唯一馬當先走在前麵,右手不自覺的按在了刀柄上。
    這是一扇特製的鐵門,鎖孔朝外,門內沒有開啟鐵門的機關把手,阿酒一個機靈,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石,擋在了門口。
    “有人嗎?”阿酒噓聲試探到。
    “唔唔……”漆黑的屋子裏,傳來兩聲嗚咽。
    “有人!”
    話音剛落,阿酒一個箭步閃出,躲在了龔唯身後。
    於此同時,龔唯突然停步不前,手中長刀出鞘,刀刃在漆黑的木屋裏閃著淡淡地寒光。
    阿酒在身後推搡了一把,傳音道“你怎麽不走了?”
    龔唯傳音回答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你怕了?”
    “你不怕?”
    “怕。”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原地愣了半晌。
    阿酒忽地伸手入腰,從腰間的布袋中掏出一根火折子,大拇指往上一頂,火折子的竹筒蓋兒被彈起。
    正要伸手去接,龔唯不知為何聳肩,後腰的刀鞘恰好撞到了阿酒的手。
    “哎呀……”阿酒驚訝出聲,心中頓覺不妙。
    而後,“啪嗒”一聲響,火折子的竹筒蓋兒落在了地上,響聲在木屋中回蕩著,打破了短暫的寂靜。
    “唔唔……”
    陡然間,木屋中又傳來兩聲嗚咽,聲音淒涼悲慘,好似大風吹過山崗。
    “你在幹什麽?”龔唯握刀的手顫抖著,眉宇緊鎖,深邃眸光殺氣騰騰。
    “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清,我、我給你照個亮。”
    阿酒顯然也聽到了剛剛那聲淒慘的嗚咽聲,嚇的腿腳戰栗,就連傳音聲也跟著顫抖起來。
    龔唯斬釘截鐵道“快生火。”
    “嗯嗯……”阿酒忙不迭點頭,鼓起腮幫子,朝著火折子猛吹兩口氣。
    可不知為何,任憑阿酒怎麽吹火,火折子的焰芯就是燃不起來,一連猛吹了數十口氣,就是吹不燃。
    “咳咳……”阿酒中氣不足,劇烈地咳嗽兩聲,一張削瘦的臉漲得通紅。
    耳旁響起龔唯的傳音,怒斥道“你怎麽回事?”
    “你行你來!”
    阿酒把火折子往前一推,正好遞到了龔唯麵前。
    龔唯接過火折子,先是看了一眼暗紅的焰芯,確認焰芯還在燃燒後,朝著焰芯吹了一口氣。
    火折子的焰芯紅光搖曳,隨著吹出的口氣忽明忽暗,可怎麽也吹不燃。
    一連吹了三口氣,依舊沒有吹燃。
    “咦?”龔唯心中狐疑,忽地想到了什麽,道,“這裏有怨氣!”
    這也是多年前,他行走江湖時,從一個挖墳掘墓的土夫子那裏聽來的,相傳土夫子下墓後,會在墓室的東南角點燃一支秘製的白蠟,一旦蠟燭光熄滅或者點不燃。
    那便說明墓中有怨氣,如若遇到這種情況,土夫子們會第一時間退出墓穴,並且從新掩埋好盜洞,不再打擾墓中之人。
    想到這裏,龔唯默默地後退一步,用手輕拍了一下阿酒,示意他撤出木屋。
    阿酒心領神會,躡手躡腳地朝著鐵門方向倒退了回去,直到退到鐵門前,方才長籲一口氣。
    可正當他伸手去推鐵門時,入手傳來的卻是鐵門緊鎖的堅硬感。
    怎麽回事?剛剛我明明用石塊擋住了鐵門,怎麽會落鎖呢?
    想到這裏,阿酒不死心的又用力推了一把,鐵門依舊紋絲不動。
    鐵門的確不知道什麽時候,落鎖了。
    見阿酒不動,龔唯惱怒地傳音道“磨蹭什麽?快出去啊!”
    “那個……”阿酒吞吞吐吐,不敢說。
    “怎麽了?”
    “鐵門落鎖了。”
    “你沒用東西擋住鐵門嗎?”龔唯周身的氣機突然爆開,很明顯他急了。
    “我擋了呀。”
    “你放屁!”龔唯破口大罵,暗自將氣海中的靈氣導入向手中的長刀。
    阿酒也急了,傳音含糊不清道“你你、你……欺負小孩兒!”
    龔唯不再答話,如臨大敵!
    他潛心調動著氣海中的靈氣,刀刃上的靈氣如寒霧一般流淌著,散發出淡淡地暗紅色光。
    這股暗紅色光芒,是刀客與生俱來的霸氣,隻是單單看上一眼刀刃,便能感覺到刀上的殺伐之意,仿佛這一刀能斬盡世間一切。
    盯著暗紅的刀刃,阿酒驚訝道“老唯,你真要動刀了?”
    龔唯依舊不答。
    “你找死,別拿我墊背啊!”阿酒幾乎是央求著開口,用力拽住龔唯的胳膊,“你這一刀下去,驚動了營寨裏的陀羅人,咱們都得死翹翹。”
    龔唯冷冷吐出一句“你有辦法?”
    阿酒挑了挑眉,一雙烏黑地眸子在眼眶中打著轉兒,沉默了。
    怨氣?
    哪裏來的怨氣?
    若是化解了這股怨氣,是不是就能安然無恙了?
    那又要怎麽化解呢?
    ……
    遇事不明,開口問。
    對!先開口問。
    阿酒沉思片刻,鼓起勇氣開口道“不知您是何方神聖,若有攪擾,給您磕頭了。”
    說完,阿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而後,阿酒又接著道“我叫阿酒,和旁邊這個大塊頭兒不是什麽壞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我們一馬吧,隻要您能放我們出去,這個大塊頭兒一定會報答您的。”
    “唔唔……”嗚咽聲再次傳來。
    這是什麽鳥語?完全也聽不懂啊!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
    阿酒心中暗想,一臉無辜道“您放心,這個大塊頭兒有錢有勢,隻要您肯放我們一馬,他一定會報答您們的……如果他出爾反爾,您就去鐵門鎮‘三碗不過崗’酒肆弄死他……”
    “阿酒是無辜的呀……您一定要放過我呀……”阿酒口中叨念著,又磕了三個響頭。
    聽著阿酒口中念念碎,龔唯忽地韻過味來,怒罵道“你這殺千刀的!就這麽把老子給賣了……”
    龔唯還在罵著,木屋內陡然平地刮起了刺骨的陰風。一瞬間,他隻覺脊梁骨一寒,整個人仿佛凍僵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俄頃。
    死寂的木屋中,響起了淒慘的女人聲音“帶著他們出去……”
    那聲音讓人脊背生寒,徹骨的涼意滲透進了肌膚的每一寸毛孔,好似萬千針紮一般。
    等了一刻鍾,阿酒渾身的刺痛感方才消失,他垂著頭,額頭上沁出了豆大的冷汗,一雙眼睛布滿了血絲。
    龔唯問“他們是誰?”
    “剩下活著的人……他們在裏麵……”那個淒慘的女人聲音再次出現。
    “好!我對天起誓,隻要我能活著出去,一定著帶他們一起。”龔唯麵容鄭重,左手握拳放置胸前,這是他的承諾。
    “唔唔……”
    兩聲淒慘的嗚咽聲過後,龔唯手中的火折子忽地燃燒了起來。
    燭焰的火光,照亮了整間木屋,借著昏黃的火光看去,不大的木屋中堆滿了破損的兵器和獸皮。
    龔唯舉著火折子往裏走,阿酒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
    走出十步見遠,一口巨大的鐵籠子赫然映入二人眼簾。
    定睛細看,鐵籠中關押著五個剛過破瓜之年的妙齡少女,她們一個個容貌憔悴,披散著頭發,口中塞著一團破布,手腳被鐵鏈串鎖在一起,不得動彈,如牲口一般躺在地上。
    “陀羅族這群畜生!”龔唯額頭青筋暴起,怒罵出聲。
    一旁的阿酒低頭皺眉,一言不發,兀自邁步走向鐵籠。
    剛一走靠近鐵籠,還未等阿酒從腰間的布袋中摸出鐵絲,鐵籠中關押著的少女們齊齊抬頭看向他,她們的瞳孔劇烈收縮,眸子不住的顫抖,道不盡的驚恐。
    “別怕。”阿酒聲音溫柔,緊蹙的眉頭舒展開,嘴角擠出一個微笑,“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唔唔……”
    一名靠近鐵籠的少女,吃力的蠕動到阿酒身邊,隔著鐵籠想說些什麽,奈何口中塞著破布,掙紮了許久,隻是艱難吐出幾聲嗚咽。
    見狀,阿酒蹲下身,將手伸進了鐵籠,剛想替少女拔出塞在嘴裏的破布,卻被她警惕的躲開。
    “唔唔……”少女髒亂的頭發下,一雙冷眸死死盯著阿酒。
    “別怕。”阿酒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拿開塞在嘴裏的東西,我們才能聽清你說的是什麽。”
    阿酒伸進鐵籠的手頓住不再動,嘴角依舊掛著微笑。
    其實如此近的距離,少女又被鐵鏈鎖住手腳不得動彈,隻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強行拔出少女口中的破布團。
    可他卻沒有如此,他在征求對方的同意,亦是在博取對方的信任。
    “沒想到,這小子還挺溫柔。”站立一旁的龔唯頷首,口中稱讚到。
    沉默片刻。
    少女看著阿酒的眼神漸漸溫和,褪去了敵意。
    “嗯嗯。”
    少女嗯嗯兩聲,朝著阿酒點了點頭,艱難的支起身體,將頭湊到了阿酒的手邊。
    阿酒立即意會少女的意思,手上沒有多餘的動作,捏住她口中的破布團,輕輕拔了出來。
    而後,阿酒收回手,恭敬地朝著少女行了一禮,這才說明來意“我們是受人之托,來帶你們出去。”
    少女急忙問“是我爹爹嗎?”
    阿酒搖了搖頭,道“不是。”
    “那是誰?”聽聞不是自己的爹爹,少女立刻又警惕起來。
    阿酒沒有急於開口,此事十分詭異,他擔心一旦道出實情,會再次失去少女的信任。
    但是他篤定,那個說話的女人是真實存在的。
    正如那晚在大黃山,遇到的那個怪老頭兒一樣,雖然他沒有辦法證明什麽,但是他堅信那不是幻覺。
    阿酒沉默片刻,想到了一個還算穩妥的說辭,道“是衙門讓我們前來解救你們的。”
    “衙門?”少女聽聞衙門二字,身體往後挪了挪,“衙門不是一向不管我們長城道的死活嗎?”
    這些年,大軒的確做得不盡人意。
    心裏想著,龔唯默默伸手入懷,掏出了他那枚七品修者玉牌,鄭重其事的舉在胸前。
    “我乃朝廷七品刀客,有黑玉牌為證!”龔唯沉聲開口,卻又不失威嚴,“我們來此,的確是奉衙門之命,前來解救你們的。”
    “哎喲喲……”阿酒聞聲一驚,急忙朝龔唯傳音道,“老唯,原來你不是根木頭啊!”
    龔唯開口一言,短短幾十字。卻給少女們吃了定心丸,她們原本警惕、恐懼的眸子裏,突然生起了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