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蛤蟆！
    這處地方是一間藥樓，地方更大，藥材更為珍貴，隻專屬於一人。
    怎麽說也在這裏待了近五年，能知道的基本已經知道。
    此地為契國山南道靜州地界的鍾陵縣城，由一個叫瀝血幫的勢力掌控。
    這個世界可不是什麽高武世界，一人之力絕對無法抗衡千軍萬馬，處於統治地位的始終是朝廷、官府。
    所謂的江湖人士，多數隻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少數精英會得到真傳，能夠運用內力。
    瀝血幫擁有千餘幫眾，勢力遍及小半個靜州，也就寥寥幾人懂得內力。
    中間，似乎有什麽苛刻的要求。
    以往的修行知識在這裏全然派不上用場，就連人體構造都有些許的不同，一切要從頭學起。
    瀝血幫起初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勢力，因替權貴處理了不少齷齪事，便得到了官府的支持。
    近二十年間，靠著走私、販賣人口的生意，快速擴張。
    整個靜州地界，很少有江湖勢力敢招惹它。
    鍾陵縣城是瀝血幫的起家地，也是根基所在，本部便設立於此。
    不知從何時起，瀝血幫本部來了一位高人，擅長醫術，又會用毒，深得幫主萬星邪的信重，為其專門立下了一座藥樓。
    此高人神秘，擁有對藥樓絕對的控製權。
    上幾任管事就因辦事不利，被其無情斃殺。
    而大蛤蟆這次就是被推薦，繼任那藥樓管事之位。
    一個不好，可能也落得個身首異處。
    同樣，這也算是它的機遇，能夠接觸這個世界更上層的知識。
    來到藥樓的第一天，便見到了能掌它生死的高人。
    麵容沒什麽奇異之處，盡管保養得當，卻顯然年事已高。
    “多看多學，做不好，就是死。”對方一上來就冷漠道。
    “是！”大蛤蟆裝作戰戰兢兢。
    “按這個方子，以最快速度煎上一副。”對方猶不放心，丟出一紙道。
    算作是考驗。
    大蛤蟆麻利拾起藥方，邊看、邊轉身走向藥架。
    方子上寫有十多種藥名及各自的份量，並標注了下藥順序、煎藥火候。
    在藥樓八個學徒的注視下，它用時半個時辰，便將藥湯煎好。
    “喝下一碗。”那人命令道。
    大蛤蟆沒有猶豫，倒下一碗藥湯，緩緩飲下。
    一刻鍾後，見它無事，對方才點下頭，走開。
    這麵試一關，便算過了。
    藥樓工作說簡單簡單，說困難也困難。
    平日無事，便是整理藥材；有事時，就是替那人驗證藥方。
    關鍵那人給出的方子稀奇古怪，多數還帶有劇毒，稍有不慎，人命立失。
    上幾任管事往往都做不過一年，原因就是心理壓力過大，感覺時刻遊走在死亡邊緣。
    那人的脾氣也不好，視人命如草芥。
    大蛤蟆半年中出過一次錯，浪費了不少藥材，直接就被那人拍出了內傷。涉事學徒更是當場斃命。
    從那次之後，大蛤蟆做事更加謹慎，已近乎病態的嚴格。
    撐過了一年，藥樓步入正軌，它也得到了那人的肯定。
    對方高興之餘，會傳授一些上層知識。
    這個世界真正的武人會習內力，類似於武道內氣。
    習練的條件確實苛刻。
    一個人，六歲開始識文斷字；十二歲身子初步長成，開始沐浴藥湯；十四至十六歲生成氣感，往後才能積蓄內力。
    期間，須得熟知人體構造、各經脈的分布。
    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天要花四到六個時辰運轉內氣、洗煉經脈，才不算懈怠。
    這般，十年方有所成，體質超過普通人。二十年才小成，可稱精英。而三、四十年的都是高手。
    以此推算，如若擁有十年功力，就算天才，也得二十歲出頭。擁有二十年功力者，年紀至少三十往上。
    那些真正的高手基本是四十到六十歲之間。
    內力，也有延年益壽之效，但極其有限，高手想要突破百歲大關，隻有半成不到的可能。
    過了花甲之齡，武人的體魄逐漸下降，未必鬥得過那些正處壯年之輩。
    大蛤蟆這樣的，已經過了最佳習武年齡，經脈固化、定型，積累功力的難度要增加兩到三倍。
    也就是說每天至少要花八個時辰，持續整年，才能勉強湊足一年功力。
    窮文富武，單是生成氣感這一關，就要浪費諸多藥材。
    幸運的是，它是藥樓管事，在保證完成任務的前提下，可以私下動用部分藥材。
    在那人麵前，它謹小慎微地表露過想要習武的念頭。
    終於有一次，那人出於某種考慮，賜下了一張藥方，正是武人築基用的洗髓湯。
    後，用時整整兩年，在藥材的堆積下，大蛤蟆頭次有了模糊的氣感。而這年，它至少過了二十二歲。
    如無意外，它這一生都無法成為高手。
    “葛兄弟，喝酒！”
    難得一次空閑，加上生成氣感的喜悅，大蛤蟆受邀參加了一場酒宴。
    它還是給自己起名葛福。
    “陳舵主請了。”回了一禮，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可別叫舵主，俺還隻是個副的。”同席的大漢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而後，同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漢子叫陳莽，不久前才升任了本幫副舵主之位。
    幫主萬星邪不在，本地事務全由一名正舵主主持，這漢子已算是本舵的第二號人物。
    葛福知道這人雖不曾習得內力，卻是天賦異稟，手上有三百斤的氣力，沒個十年功力，還拿之不下。
    別看這人外表五大三粗，實則心思機敏，否則也不會多次主動提出結交。
    瀝血幫眾，正應其名，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一旦拚起命來，受傷在所難免。這醫治方麵，就尤其受重視。
    一般的小傷小病，外堂口的大藥房可以應付，而遇到要命的重傷，就全靠運氣了。
    作為藥樓管事，葛福的水平已經超過尋常醫師，重要性不言而喻。
    藥樓的地位超然，毫不誇張的說，連幫主萬星邪都無法插手，底下幫眾隻能采取奉承、攀交的方式。
    酒宴結束，陳莽還想留葛福進行下一場，卻被婉拒。
    淺嚐即止，真正的交情是要經過時間磨煉的。
    回到藥樓住處，葛福直接坐入備好的藥桶之中，開始鞏固氣感。
    第二日，他一早起身，洗漱完畢，便去檢驗底下人熬製的藥湯。
    見成色、味道都達到了要求，便親自端起一大瓦罐，走向地下室。
    有三名藥奴被圈養在地下室中，每日需得服用特製的藥湯。
    等藥奴消化掉藥力，葛福便從一旁的清水池中撈出十多條軟蟲，放在藥奴胸間。
    依次劃開他們的皮膚，供軟蟲吸食血液。
    這些軟蟲稱作血蛭，是那人精心培養的藥引。
    隨著葛福辦事更加順心，那人也將一些機密之事相告。
    血蛭吸了個大飽，葛福便將三名藥奴關回牢房。
    這樣的藥奴，光他經手的就有好幾批，下場慘不忍睹。
    過了午時，那人來到地下，話也沒說，就走入旁邊的一間暗室。
    葛福取了數條品相上佳的血蛭，跟進暗室之中。
    這間暗室同樣是特製的，四下排氣通暢，正中間立下一座火爐。
    那人以血蛭為引，配合其他珍稀的藥材，開始起爐煉丹。
    葛福則在一邊做些輔助工作。
    要煉的是血丹，丹方是經過多年摸索而成，最近幾年才趨向穩定。
    一枚血丹，品相好的話，能增半年功力。
    經過一整夜的細心照看，藥香濃鬱，小心地起開爐蓋，見有三枚成品。
    就這，還是成功率最高的一次。
    那人心情不錯，難得賜下了其中一枚。
    葛福喜獲至寶，一口吞進肚中。吞丹必須趁熱，否則藥效大失。
    熱力傳來，他就地盤坐消化。那人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