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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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尉府書房內,郡主身旁放著一杯茶,

    賈太尉一邊喝茶,一邊樂嗬嗬看著郡主翻閱名錄。

    名錄上,一個個人名翻過,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名映入眼簾。

    “尉遲長青,隴西薑族人氏,甲申年肆月入伍。”被塗改掉,上麵新的文字是:“賈荃,幽州涿縣人氏,甲申年肆月入伍。”

    郡主大驚,名冊啪一下掉落地上。

    賈太尉湊近了來看,問:“怎麽了?”

    郡主勉強笑笑:“沒……沒什麽。”

    她趕緊撿起名冊,繼續翻頁,努力鎮定自己的情緒,但是還在止不住微微發抖。

    賈太尉笑眯眯地問:“郡主,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已經找到了?”

    郡主轉頭看著賈太尉,賈太尉仍是平時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如今看起來卻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沒……沒找到,我再想別的辦法。”

    郡主放下名冊要走,卻被賈太尉攔住,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郡主驚呼:“你……你想幹什麽?你要再不讓開我就喊人了!”

    “你確定要這麽做嗎?”賈太尉低聲說著,走到窗邊,一推窗戶。

    外麵花園中,賈夫人穿著一襲淡綠色的衣裙,正在澆花。燦爛花海掩映著賈夫人的笑顏,水滴澆灑在花瓣上麵,一切看起來那麽平安喜樂,現世安好。

    可花叢之後,卻有數名弓弩手埋伏,手中弩箭閃爍光芒,無不對準毫不知情的賈夫人。

    郡主驚怒:“你?!”

    賈太尉笑了笑,說:“你姐姐真是個美麗溫柔的女人,娶了她是我畢生修來的福氣。如果你不想親眼看著她萬箭穿心,就乖乖聽我的話。”

    郡主臉色刷地蒼白,頹然說:“你放過姐姐,我什麽都答應你。”

    賈太尉溫柔地拍了拍郡主的肩膀,說:“這就對了,你是聰明人,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郡主的身子不住顫抖。

    “你這麽害怕做什麽,放心,你是我的妻妹,我怎麽會傷害你呢?你隻要跟那二人撇清關係,不再摻和他們的事,咱們就還是一家人,什麽都不會改變。”

    賈太尉說得和藹,郡主並未放鬆下來,反而愈加驚懼。

    *

    另一邊,潘樾從天牢走出來,楊采薇迎上來,二人腳步匆匆,邊走邊說。

    楊采薇關切地問:“怎麽樣?”

    “水波紋組織的幕後主使不是盧將軍,而是賈太尉。”

    楊采薇驚訝:“是他?!”

    “賈太尉原來也是改了籍貫的隴西人,而且,盧將軍沒猜錯的話,大將軍荀堅會拒絕大司馬的任命,而接替他的人選之一正是是賈太尉!以皇後對郡主她們姐妹的寵愛,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他不難脫穎而出。而且現在想來,當時卓瀾江在太尉府刺殺我,正是賈荃帶著我,一步一步走向卓瀾江的藏身之處。”

    “婚事提前, 也定是賈太尉借助賈夫人之手推動……”楊采薇感到膽寒,突然想起什麽,驚呼道:“郡主去太尉府查名錄,萬一被賈太尉撞破,她豈不是很危險!”

    “快到了我們約定的時間,不知道她此刻還在不在太尉府。你去風雅苑,我去太尉府,我們分頭找她!”

    京城上空,雷聲滾滾,風雨將至。

    楊采薇匆匆趕來,跑進風雅苑,門口是一個丫鬟正在搬花。

    “郡主來過沒有?”

    “今日未見。”丫鬟回答,放下花盆出去。

    司馬暄正在房內插花,抬頭看到上官芷,陰陽怪氣一番:“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上官小姐,你還敢來找郡主啊?難不成認慫了,想找郡主求和?”

    楊采薇不耐煩道:“郡主和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司馬暄還想爭辯,楊采薇不再理睬她,徑直往裏去了。

    此時,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緊接著是幾聲響雷,司馬暄與丫鬟嚇了一跳,杯盞也摔碎了。

    司馬暄命令丫鬟:“要下雨了,快把窗觀賞。”

    丫鬟將高閣上的窗戶一一關上,插上插銷。

    與此同時,潘樾匆匆走進太尉府,在院子裏見到了郡主的貼身丫鬟。

    “郡主在嗎?”潘樾問道。

    丫鬟搖頭:“不知道,郡主讓我在院子裏等著,有一會沒見到郡主了。”

    潘樾更加擔心,一抬頭,看到走廊上賈太尉走了過來,一臉和煦的微笑。

    潘樾和賈太尉對視,二人之間暗流湧動,他們都知道彼此是心思,但沒有說破。

    “喲,這不是潘公子嗎?這麽匆忙,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潘樾緩了緩神色,也笑道:“沒什麽要緊的,有一些大婚的瑣事想與郡主商量,太尉可知她人在何處?”

    賈太尉說:“她剛才急急忙忙出去了,可能要晚些才能回來。”

    “多謝,潘某告辭。”

    潘樾匆匆離去,賈太尉看著潘樾的背影,意味深長地一笑。

    *

    風雅苑外,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拉開車簾的卻是左驚飛。

    郡主在左驚飛的監視下車,麵色蒼白緊張,隻能裝作無事,款款走入風雅苑。

    左驚飛在門口停步,立在門外。

    郡主走進風雅苑,司馬暄起身施禮:“見過郡主。”

    郡主目不斜視,生硬地說:“你先退下吧。”

    司馬暄一愣,見郡主臉色不善,趕緊帶著丫鬟退下。然而轉過屏風,司馬暄轉頭看了看郡主向上官芷走去,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

    司馬暄對丫鬟抬了抬下巴,讓丫鬟退下,自己在屏風後偷偷看著。

    房間裏,郡主在主位坐下,楊采薇急忙說:“郡主,我發現了幕後主使的身份了,他就是……”

    郡主不安地瞥了一眼窗外,高聲道:“就是你!所有的麻煩都因你而起,要不是你,我現在已經跟潘郎完婚,怎會像如今這般弄得滿城風雨?”

    楊采薇一愣,立刻反應過過來,情況有異。

    郡主伸出左手,摸了摸耳朵,指向外麵。

    楊采薇看向窗外,一道閃電閃過,左驚飛的身影映在窗上。

    楊采薇會意,對著郡主輕微地點頭,此時傳來哢噠一聲,是門從外麵上鎖的聲音。

    丫鬟上前問道:“誒,怎麽鎖門呐?”

    “郡主有命,今日談妥之前,上官芷別想離開這裏。”左驚飛說。

    楊采薇配合著郡主演戲,高聲道:“郡主,此事你怪不到我頭上,是我跟樾哥哥認識在先,你仗著郡主的身份,搶了我的意中人,如果樾哥哥真的對你有情,又豈是別人能破壞的?”

    外麵又一聲雷響,郡主趁機悄聲對楊采薇說:“找機會告訴我姐姐一句話,棲霞嶺因枕邊人。”

    說完, 郡主麵露哀婉之色,隨即一甩手,把茶盞摔在地上,步步緊逼。

    楊采薇一步步後撤,司馬暄在屏風後窺視。

    郡主高喊:“不知羞恥,上官芷,我警告你,以後不許你再靠近潘樾,若再讓我看到你與他在一起,我便打斷你的雙腿,戳瞎你的雙眼!我說到做到,你聽到沒有?”

    楊采薇裝作被震懾,囁喏道:“……是。”

    “還不給我滾!”

    楊采薇做出懼怕的模樣,起身便走。司馬暄趕緊緊貼屏風藏好。

    “開門!”楊采薇喊。

    “左侍衛,已經談妥,讓她走。”郡主說。

    然而外麵沒有聲響,突然,房內突然起了一陣煙霧,從門縫、窗縫汩汩而入。

    楊采薇不解,但吸進了一點煙霧,立馬發覺不對勁。

    “不好,是迷煙!”

    楊采薇使勁推門,門鎖晃著,卻無法推開,楊采薇昏倒在地。

    迷煙越來越濃,郡主、司馬暄也都被迷倒。

    *

    太尉府大堂內,一個仆人走進來,向賈夫人稟報。

    “夫人,風雅苑派人傳話,說夫人之前定的金邊芍藥都到貨了。”

    賈夫人喜悅道:“哦?快去備車。”

    賈太尉假惺惺地說:“夫人,看這天色,馬上就要下雨了,明日再去吧。”

    “這些芍藥是為了箐兒的大婚所定,我得去親自檢查一番,不然今夜都睡不好。”

    “那夫人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賈太尉看著賈夫人被丫鬟攙扶而出,臉色忽地陰冷下來。

    雷電交加,轟隆轟隆的雷聲不絕於耳,大雨終於傾盆而下。

    大雨中,仆人撐著傘,丫鬟扶著賈夫人,來到風雅苑雅閣外,見裏麵黑漆漆的,而左驚飛守在門口。

    “見過夫人。”左驚飛說。

    賈夫人疑惑:“左侍衛,你怎麽在這裏?”

    “郡主與那位上官小姐在雅閣談事,命我守著,任何人不得出入。”左驚飛回答。

    賈夫人看到門上的門鎖,再看看裏麵黑漆漆的,嗔怒道:“箐兒真是胡鬧,開門。”

    左驚飛開鎖,推門,門卻巋然不動,他又作意外狀:“不好,門怎麽被反鎖了?”

    “把門撞開。”賈夫人下令,左驚飛一腳踹開了房門,眾人趕緊進去。

    外麵雨聲鋪天蓋地,更顯房內安靜異常,此時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房間內的情景——

    隻見郡主倒在地上,衣服被染紅了一片,腹部有一道深深的刀口,鮮血流了一地。她的眼睛還微微睜著,但已經失去了神采。

    楊采薇手裏拿著一把沾滿鮮血的仵作刀,茫然地看看郡主,再看看外麵諸人,宛如被抽去魂魄一般。

    賈夫人大驚,趕緊上前查看郡主,郡主早已斷氣。

    賈夫人搖著郡主肩膀,痛呼道:“箐兒,箐兒!”

    郡主雙目緊閉,雍容秀雅的麵容,永久地定格此刻。司馬暄因恐懼和激動渾身發抖,指著楊采薇大聲喊著:“上官芷殺了郡主!她是殺人凶手!”

    “不是我,我沒有殺人……”

    楊采薇失魂落魄,喃喃自語,然而她手上沾的鮮血觸目驚心,再多辯解,皆是徒勞。

    *

    城門上,張貼著一張醒目的告示,百姓紛紛上前圍觀。

    “商賈之女上官芷,為情謀殺長樂郡主,證據確鑿,三日後,廷尉府判決以儆效尤……”

    有人議論:“一個商賈之女竟敢以下犯上,謀殺郡主?”

    “是啊,真是膽大包天!”

    “要不是那潘公子與上官芷糾纏不清,怎麽會出這等禍事?”

    “可不嘛,短短四個月,那潘公子可是熬死了兩任夫人,說他沒問題,鬼都不信!”

    “我還聽說,他娘也是因為她才自殺的!像他這樣的人,長得再好看也是禍害!”

    “潘公子這樣的神仙人物,真是太令人失望了……走吧走吧,散了吧。”

    男女老少紛紛散去,一卷《潘公子列傳》的書籍也不知被誰扔進了泥水裏,被路人踩踏,無人問津。

    楊采薇被兩名官差押入牢房,她已經麵無血色,眼神卻一直倔強不屈。

    官差上前調笑:“小姑娘長得白白嫩嫩的,為了一個男人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楊采薇厭惡地打掉他的手,後退兩步。

    “哎,烈女,我就喜歡!”

    官差還想湊過去占便宜,被另一人攔住,說:“算了算了,此案涉及到皇親,咱們可別惹上一身騷。餓她幾天,有她好果子吃!”

    “不是,你看這女的,白白嫩嫩的,太可惜了這……”

    兩個官差互相推搡著離去,楊采薇站在牢房角落,冷得全身發抖。

    四周陰暗潮濕,不見陽光,地上隻有茅草。遠處傳來鐵門關上的聲音,世界重歸寂靜。

    楊采薇恍然,望著冰冷的柵欄,覺得方才的一切宛若一場噩夢。

    當時在風雅苑裏,楊采薇被迷煙弄暈,意識蘇醒時,發現四周一片黑暗,隻聽見雷聲隆隆。

    她摸索著起身,想尋找出口,在黑漆漆的房間裏,先是撞倒了桌上的一摞書,然後被什麽東西絆倒,伸手一摸,隻覺得黏糊糊的。

    外麵電閃雷鳴不斷,借著閃電的光亮,楊采薇這才看清手上是血,而地上倒著一個人,正是郡主。

    “郡主,郡主!”

    楊采薇驚呼,郡主沒有回應,楊采薇探她鼻息,手不禁一抖——郡主已經死了。

    楊采薇上前檢查,發現郡主腹部流血,身旁掉落一把凶器。楊采薇拾起,見竟是自己的仵作刀,自己腰間的皮褡褳裏,已經空空如也!

    不好,這是賈太尉的陰謀!

    此時,楊采薇身後響起腳步聲,楊采薇一驚,猛然轉身,發現有人闖入。

    來是司馬暄,她看到郡主屍體,一聲尖叫:“上官芷,你殺了郡主!”

    楊采薇匆忙解釋:“不是我殺的,你聽我說……”

    楊采薇走近司馬暄,她手裏拿著刀,司馬暄驚恐,轉身就跑向門口,死命推門卻推不開。

    楊采薇發現外麵有鎖鎖著,而裏麵還插著門栓,司馬暄正欲拔開門栓,此時,更濃的迷煙又彌漫開來……

    等她從昏迷中蘇醒,自己已經成了公認的殺人凶手,人證物證俱在,百口莫辯。

    *

    瓢潑大雨中,潘樾跪在廷尉府院子裏,一動不動。

    雨水從他的發絲、眼睫不斷滴落,潘樾麵色枯槁,隻是麵向廳堂門口跪著,勉力支撐著自己不倒下。

    廳堂裏,潘瑾坐在案前書寫公文,對外麵的一切視而不見。

    仆人們也無人敢上前,此時潘檜從走廊間路過,看到潘樾的身影,不禁愣住,攔住一個路過端著粥湯的丫鬟,問:“怎麽回事?”

    “大公子求老爺放他進廷尉府見上官芷,老爺不答應,都跪了一天了。”

    “哦……”

    潘檜聞之,幸災樂禍,自己拿過丫鬟托盤上的湯碗,讓仆人撐傘跟上,來到了潘樾麵前,挑釁道:

    “喲!這不是我那不可一世的大哥嘛!這,怎麽搞得這樣狼狽啊!”潘檜語氣浮誇,還伸手去摸潘樾**的臉,“弟弟剛才差點都沒認出來呀!”

    潘樾目不斜視,仿佛潘檜根本不存在一般。

    “看見你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弟弟是打心眼裏心疼呀,爹也真是,不答應你就算了,連口飯也不讓你吃,弟弟這有熱乎的,來,趁熱啊!”

    潘檜說著,舀起一勺粥湯就要喂潘樾,那粥卻全淅淅瀝瀝灑在潘樾身上,弄髒了他的衣袍。

    潘檜享受這折辱潘樾的一刻,毫無停手的意思。潘樾紋絲不動,廳堂裏,潘瑾終於沉不住氣,筆尖顫抖,抬眼向外望去,眼底滿是哀傷。

    潘檜作勢擦擦潘樾的嘴角,說:“哥哥,你何必這樣作賤自己呢?你好歹吃上兩口嘛!”

    “檜兒!夠了!!”

    潘瑾威嚴的聲音傳來,他站在門口,怒目而視。

    潘檜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收起粥碗退下,潘瑾看著跪在地上,宛若枯木的潘樾,沉聲道:“案子已經交給賈太尉處理,你求我也沒用。”

    “我知道。”潘樾說,“我隻是想見她一麵。”

    “你還是回去吧。你就算跪死在這兒,我也不會答應你。”

    “那我就跪到死。”潘樾語氣平靜,脊背挺得筆直。

    潘瑾無奈,拂袖而去。

    夜色漸深,大雨依舊瓢潑。

    楊采薇縮在陰冷潮濕的牢獄牆角,身上還有幹涸的血跡,她雙眼半睜,像是活著,又像是死去了一般。

    忽然間,牢房大門打開, 一個官差拿著飯碗走了進來。

    官差看看楊采薇不馴的模樣,在飯碗裏唾了一口, 饅頭和鹹菜灑在地上。

    “我看你還能烈多久。”官差罵罵咧咧地離去,大門重新關上。

    *

    天色微明,潘樾跪了整整一夜,身體已經撐不住,搖晃著快要暈過去。

    潘瑾撐著傘走到他身後,心裏亦是萬般痛苦。

    忽然間,他回想起潘樾出生那天的情景——

    “這孩子粉白粉白的,一看就有福氣!”

    年輕的潘瑾笑著逗弄繈褓裏的嬰兒,對身旁的女子說:“我當然要給他起一個好聽的名字,叫他……潘樾,你說好不好?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希望潘家的列祖列宗,能夠保佑他,樾蔭他一生平安喜樂。”

    女子露出幸福的微笑,喚他:“樾兒,樾兒……”

    後來,幼年的潘樾站在屋簷下,眉清目秀,洋溢著靈氣。

    仆人稟報:“老爺,今天夫子說,少爺的文章做得很好,狠狠地讚了一番!說,芝蘭玉樹,龍駒鳳雛!”

    潘瑾臉上卻並無高興的神色,隻是翻開潘樾的書冊。

    “少爺一直在這兒等您,想讓您看看。”仆人說。

    潘瑾翻著書,腦海裏回響的卻是路人的話。

    “我今天去潘府送東西,潘大人的兒子長得真俊,就是一點也不像他爹,我聽潘府的下人說,這個兒子還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呢!”

    潘瑾淡淡地對潘樾說:“知道了。”

    此時,仆人慌張來稟報:“不好了!夫人她……”

    潘瑾跌跌撞撞地跑向後院,隻見一根白綾懸在房頂,潘樾的母親已經自盡。

    地上是一封白絹血書:“眾口殺身,唯死明誌,稚子何辜,望君珍重。”

    潘瑾的吼聲痛徹心扉,淚如雨下……

    此刻,他舉著傘站在庭院,望著潘樾單薄的背影,終於上前幾步,將傘撐在了兒子的頭頂。

    “我不答應你,你真的打算跪死在這兒嗎?”

    “我隻能如此。”潘樾氣若遊絲。

    潘瑾歎了一口氣,終於妥協:“父子不和,天倫不睦,我明哲保身又有何趣……你母親泉下有知,也會譴責我。起來吧。”

    潘樾想要起身,卻支撐不住,摔倒在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