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基於他能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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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廊下,朱高熾負手而立,步履不停,在月色中往返徘徊。

    數位太醫皆麵色緊張,不明屋內的病情進展。時光荏苒,半個時辰已過,室內依舊靜如幽穀,不見絲毫動靜。

    朱高熾終是按捺不住,轉向太醫詢問:“爾等,可有哪位敢入內探視,為何殿內毫無聲息?”

    太醫們麵麵相覷,搖頭回應:“太子殿下,名醫診治,最忌打擾。越王殿下久不出,定是在全心救治太子妃,此時切勿驚擾,否則功虧一簣,便難辦矣。”

    朱高熾怒聲道:“難道我們隻能在此幹等不成?”

    太醫們苦笑回應:“唯有等候,切莫打攪。”

    朱高熾跺足,無可奈何,但心中堅信朱瞻墉定會竭盡全力救治張氏。

    他耐著性子,繼續在屋外守候。直至夜幕降臨,看著張氏屋內的黯淡,朱高熾問太醫:“夜深無燈,也能行醫嗎?”

    太醫們一時語塞,勉強應答:“或許殿下有特殊的手段,無需燈火也可療疾。”

    朱高熾輕哼一聲:“荒唐之言。”

    口雖這樣說,朱高熾並未冒然入內。整個夜晚,他都在門前徘徊,數度欲推門而入,最終都克製住衝動。

    一夜之間,朱高熾愁白了多許青絲,直至曙光初照,仍在外守候。

    晨曦微露,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入張氏的房內,恰好照在她的床頭。張氏睫毛微顫,緩緩睜開雙眸。

    張氏初醒時略顯迷茫,隨即感到全身虛弱,腹中饑腸轆轆。意識逐漸清晰,她欲起身,卻觸及到身旁之人。

    她怔然,虛弱地撐起身子,望向身旁之人,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至極的臉龐。

    張氏心頭一顫,記憶瞬間湧回,想起昏迷前的事。眼中先是閃過一絲哀傷,隨後望向朱瞻墉的臉龐,湧起無盡的慈愛。她清楚地看到朱瞻墉滿身風塵,臉上還殘留未拭去的塵埃,那疲憊的模樣讓她心痛不已。

    她不知昏迷了多久,也不知後來發生了何事,但她明白,二子在得知她有恙後,必定馬不停蹄地趕來,否則以他的性子,絕不會這般狼狽相見。張氏無力地撫過朱瞻墉的臉龐,心中盈滿溫暖。

    心生感慨,張氏微微歎了口氣。大兒子已然無可救藥,但她還有二子與三子。尤其是二子,對她最為孝順,最重親情。有這兩個兒子,她已心滿意足。

    費力撐起身子,張氏輕步下床,瞥見熟睡的二子,臉上洋溢著欣慰的微笑。隨後,她倚牆而行,一步步走向房門,緩緩開啟。

    門剛打開,一個肥碩的身影倒了進來,正是在門外守候一夜而睡去的朱高熾。他一開門,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門檻上。

    “哎喲,我的腰。”朱高熾痛苦地呻吟。

    張氏本能地瞪眼,虛弱地斥道:“吵什麽吵,沒看見兒子在睡覺嗎?”

    朱高熾聞聲,猛然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站立的張氏:“孩…孩他娘,你好了?”

    張氏強撐身體,無力地說:“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麵前嗎?滾出去說話,兒子還在睡覺呢。”

    朱高熾立刻爬起,驚喜地看著張氏:“孩他娘,你真的好了。”

    張氏沒好氣地想推開朱高熾,卻被虛弱絆倒,向他倒去。朱高熾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張氏。

    “孩他娘,你沒事吧?”朱高熾關切地望著張氏。

    躺在朱高熾懷中,張氏望著他那胖乎乎的大臉,突然莫名地臉頰發燙。仿佛此刻,他們回到了年少時光。

    朱高熾看著張氏突然泛紅的俏顏,也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心跳不由得加快幾分。

    “看什麽呢,還不扶我起來。”張氏瞪了朱高熾一眼,嬌嗔道。

    “啊,是!”朱高熾像個十幾歲的少年,木訥地扶起張氏。

    張氏站穩後瞪了朱高熾一眼,虛弱地問:“我昏睡了多久?怎麽連二子都回來了?”

    朱高熾聞言,苦笑回應:“你這一暈,可真嚇壞我了,足足近一個月,我還以為你要離我而去。”

    張氏心神一震,自己竟昏迷了近一個月。隨即瞪了朱高熾一眼,低聲斥道:“美不死你,我要走了,你就準備賴在那些狐狸精那裏?告訴你,沒門。”

    朱高熾連忙點頭:“是,是,沒有你,我肯定會被那些小狐狸精纏住,你可千萬別丟下我不管……你知道,我自己是管不住自己的。”

    張氏心中暖意融融,笑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嘿嘿嘿,在娘子麵前慫點,不丟人,不丟人。”

    張氏看著朱高熾那賴皮的模樣,哭笑不得。

    “快去讓人給我準備吃的,躺了快一個月,都要成仙了,餓死我了。”

    “啊,是,是,弄吃的,弄吃的。”

    “來人啊!快去膳房備膳!”

    朱瞻墉從昏沉中醒來,已是次日晌午時分。這一夜的安眠,使他神清氣爽,疲憊仿佛已隨風散盡。

    他發現自己竟置身於張氏的榻上,頓時一怔。

    張氏何在?他連忙起身,步出庭院。隻見朱高熾正握著張氏的手,在院中緩步而行。張氏月餘未曾下榻,身子已僵硬如鐵。昨兒僅以米粥與雞湯調養,身體依然虛弱不堪。她隻能倚仗朱高熾之力,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恰在此刻,朱瞻墉自屋內走出,張氏微微一笑,慈愛道:“兒啊,你可醒了。”

    朱瞻墉忙趨前握住張氏的另一手,輕聲問道:“娘,可好些了?”

    張氏搖頭微笑:“已無大礙,隻是身子尚虛,郎中言隻需靜養,便可痊愈,多謝你了,兒啊!”

    朱瞻墉笑道:“娘,這是孩兒應當做的,娘有何事,孩兒必當竭力,這是為人子的責任。”

    張氏欣慰一笑:“你這小子,嘴倒是甜。”

    朱瞻墉轉視其父,朱高熾僅隔一日,便已康複如初,整潔清爽,精神大振。

    “父親,我睡了多久?”朱高熾望著兒子,笑道:“整日一夜。原本想喚醒你,你娘說你此行必定勞頓,要你多歇一會兒。”

    說罷,朱高熾的目光中滿是奇異。他還記得昨日之事,幾位太醫為張氏診脈後的震驚神情。他們曾斷言張氏顱骨碎裂,藥石難醫。他們所做的,更多的是為張氏減輕痛苦,從未奢望能恢複如初。即便是朱瞻墉到來,他們想的更多是保住張氏的性命。誰料張氏僅過一日,便能下榻行走。診脈之後,他們驚訝地發現,張氏除因數日未食導致虛弱,竟無大礙,隻需好好休養,即可恢複元氣。如此手段,令幾位禦醫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朱高熾看著兒子,心中感慨萬分,不知這孩子還有多少本事未曾展露。輕歎一聲:“兒啊,你孤身回京,但此刻京城已被你大哥掌控,我想太子宮門外,定已圍滿了欲擒你之人。”

    張氏眉心一緊,看向朱高熾:“微兒呢?是否仍被那小子帶走?”

    朱高熾微微點頭:“是的,已被帶走,現囚於皇宮的天牢之中。”

    張氏望向朱瞻墉:“兒啊,你打算如何應對?如今大哥在京中一手遮天,你妻子在他手中,他定是要以微兒的命來威脅你。”

    朱瞻墉攙住張氏的肩膀,笑道:“娘,放心,大哥將我妻關在天牢,實乃大錯。如今微兒安然無恙,甚至比在我身邊更安全。他無法威脅到我。”

    話音剛落,朱瞻墉的麵色漸沉,語氣冷冽:“但,他害你至此,此事不可……寬恕。”

    張氏心中微痛,兩子相爭,無論再怎麽開解,她心中亦是疼痛。想到此處,張氏開口:“兒啊,你大哥……終究是你兄長。”

    朱瞻墉冷聲道:“他如何待我無妨,但如此待你們,我絕不容許。這些年來,二老何時虧待過他?他如此待你們,我不會原諒他。”

    說到這裏,朱瞻墉認真道:“此事已非我們能決定,最終還需父皇定奪。此時父皇必已率京軍返京,不久便會抵達,須在父皇回京之前,我需先製住大哥。”

    張氏聽完,選擇了沉默。朱高熾則認真地看著朱瞻墉:“兒啊,無論你與他如何爭鬥,有一事你必須答應我!”

    朱瞻墉皺眉問道:“何事?父親請講。”

    “不論……你大哥結局如何,你必須答應我,不可親手取他性命!我不願你沾染親人的鮮血!”

    朱瞻墉愣住。朱高熾這是告訴他,任何人都可以對付朱瞻基,唯獨他不可以。

    朱瞻墉陷入沉默。此事,他不知如何應允。

    這時,張氏開口:“兒啊,你要明白,他再如何,也是你大哥,你的同胞兄弟。任何人都可殺他,唯獨你不可以。”

    “娘並非偏袒,而是不願你背負惡名。”

    “不論……因何緣由,我不希望世人提及你,皆言你是個手刃親兄弟之人。你祖父已為此負重,我不願你重蹈覆轍。”

    朱瞻墉明白了張氏與朱高熾的意思。他若殺朱瞻基,即便正義凜然,公正無私,世人眼中仍是骨肉相殘。美其名曰大義滅親,貶之則為手足相殘。一旦動手,此生惡名難消。他可以不在乎,但張氏與父親在乎。他們不願他背負這罪名度過一生。若他殺了大哥,將成為二老心中難以磨滅的陰影。

    麵對張氏與朱高熾的懇求,朱瞻墉沉吟片刻,開口道:“爹,娘,孩兒允諾你們,我不會親自取他性命。”

    朱高熾與張氏互覷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朱瞻墉的言外之意。

    那便是,他不會親手弑兄,但若他人下手,便與他無幹。

    二人輕歎一聲,點頭默許。

    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縱然此子已墮入凡塵,作為父母,他們亦不願目睹親子隕落。

    然而朱瞻基所行之事已過分至極,他們已無過多奢求,隻盼這個兒子,莫要喪命於另一位親生骨肉之手,此乃他們僅存的願望。

    “罷了,既你應允,其餘事務我們不再過問,相信你有能力處理好你兄長之事。”

    朱高熾麵帶苦澀地說。

    張氏握住朱高熾的手,看向朱瞻墉:“去吧,無論你作何抉擇,娘都會支持你,隻要你莫忘對我們的承諾。”

    “遵命!”

    朱瞻墉鄭重地點頭。

    “爹,娘,孩兒告退了。”

    “去吧!”

    朱瞻墉不再遲疑,轉身離去。

    待朱瞻墉走遠,朱高熾牽著張氏的手,在涼亭石凳上坐下:“我們能做的僅此而已,他會理解我們的苦衷。”張氏搖頭道:“他早已明白,瞻墉這孩子從小懂事,他能體會到我們的用心良苦,我憂慮的是老大,怕他會做出更過分的事,真正惹怒瞻墉,讓瞻墉不顧一切地除掉他,那才是最可怕的。”

    朱高熾苦笑:“但願事態不要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我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

    朱瞻墉在太子府內換過衣裳,走出府門。

    此刻,太子府前,五百親衛皆神情戒備地守衛著府門。

    府外,近萬名禁軍已將整個太子府圍得水泄不通,不僅如此,這些禁軍幾乎人人手持火槍。

    朱瞻墉步出太子府的瞬間,所有火槍已對準府門。

    朱瞻墉望著府門前的陣勢,微笑問道:“朱瞻基何在?讓他前來見我。”

    禁軍中走出一位身披鎧甲的將領,此人粗獷麵容,略帶桀驁:“越王殿下,太孫此刻未有您在,還請殿下隨我們走一趟。”

    朱瞻墉笑了,瞥了將領一眼,笑道:“他不來見我,還想讓我束手就擒?你們有這個資格嗎?”

    那將領嗬嗬一笑:“越王殿下,論資格,我確無,但論實力,我尚有幾分。隻需我一聲令下,殿下,在這近萬支火槍前,您認為能躲得過去嗎?”

    “如若您不隨我們走,那我隻好請越王殿下上路了。我想太孫殿下也會樂見其成。”

    朱瞻墉看了將領一眼,不屑道:“請我上路,哼,口氣不小,就憑你們這些人。”

    朱瞻墉輕輕搖頭,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支竹筒,點燃引線,朝天放了一響。

    隨即,曾在山東濟南府出現的一幕再現京城。

    將領見狀,眸中驟然一寒,冷笑:“看來越王殿下要做殊死一搏,那便別怪我不客氣了,所有人準備……”

    “保護殿下!”

    朱瞻墉的五百親衛立即簇擁在他周圍。

    朱瞻墉目光炯炯,看著那將領冷笑:“你現在敢下令開槍,我敢保證,你及全族明日便無法存活!”

    將領一愣,憤怒地看著朱瞻墉:“你敢威脅我?”

    朱瞻墉笑道:“威脅?不存在。朱瞻基圖謀叛逆,如今陛下已返京途中,不知他給了你多少好處,但他的一切承諾,都基於他能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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