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的西秦士兵，由王薄留下整頓。

    這位農民起義軍領袖，奚宗主更希望他的結局有別原曆史，他應該得善終。

    王薄活著，活得很好，活得光彩奪目，更能帶給後來帝王以恐懼。

    這一路奚宗主與王薄多有交流，別的且不論，搞思想動員……做政委，對，王薄做政委絕對是把好手。

    為了逃兵役，王薄能以一首歌謠拉起一支人數相當可觀的起義軍，反抗意識和動員能力毋庸置疑。

    扔下西秦大軍，奚宗主並不擔心。

    .

    公元618年7月，尉遲敬德攻占金城，薛仁杲被斬首，西秦亡。

    .

    邊城軍淺水原一戰，在王薄眼中贏得……反正他沒懂。戰場上，等他和屬下回頭，四周此起彼伏的“薛舉已死，投降不殺。”

    京兆寧乃“知世郎”王薄府中的門客，很為主公眼光稱道，“宗主實乃英豪，五萬大軍盡付主公之手。”

    京兆寧忍不住心驚肉跳。

    實打實經過戰火的近五萬精兵，誰不心動？

    “知世郎”王薄就不心動，他很清醒。

    “宗主安排我等在此駐紮，重點是節製長安，迷惑突厥。要不是邊城告急，負責改造大軍的將軍必然是郭家兄弟。”

    幾萬大軍的糧草，得依托弘化郡送過來。

    想什麽呢？

    .

    整個隴西道，除卻西北方向與吐穀渾、西突厥接壤的李軌部，金城向四周輻射的所有郡縣，均被奚宗主麾下尉遲敬德徹底打殘。

    宋師道早已趕赴金城，著手消化西秦疆土。

    對金城，奚宗主的策略有別邊城，她十分罕見囑咐宋師道——尊重讀書人。

    例如“七世舉秀才”“五代有文集” 的庾家，就很適合宋師道拿來立牌坊。畢竟庾立因不肯投降，被薛仁杲分屍，炙烤後分給軍士吃。

    白色恐怖籠罩的金城，與溫和的宋師道更相配。

    離去前，奚宗主叮囑宋師道：“打戰務求狠，當政需懷柔。你此行，對鄰居李軌態度要多和善有多和善。兩方結交，該送瓷器送瓷器，該送琉璃送琉璃，明白嗎？現階段咱們需要他做緩衝帶，邊城軍暫時沒精力與吐穀渾、西突厥敵對。”

    西突厥暫時不能動手，得等他們自己把自己玩得半殘。

    唉，她要是有個長孫晟該多好。

    .

    京兆寧忍不住微笑：“李唐所剩兵力不多，我們在此駐守，李淵那老小子非寢食難安不可。”

    真是難得的體驗。

    主公自起事，一直被當時的隋將張須陀壓著打。

    主公一度聚攏兵眾十餘萬攻打章丘，依然沒能打過率軍兩萬，前來支援章丘的張須陀。

    很多時候，名將就是名將。

    如今京兆寧再看奚宗主，親領一千重騎兵，在戰場氣吞萬裏如虎，所向披靡。

    同時想到此處的京兆寧與王薄相視一笑。

    .

    尉遲敬德、郭子和、奚名茗三路大軍於朔方會師。奚宗主臨時征用公社官衙，就地部署作戰計劃。

    奚宗主展開她那巨大的東突厥輿圖，上麵各大部落、河流、山脈、牙帳所在等等標誌，皆一清二楚。

    郭子和眼睛差點脫框而出，他是第一次見此輿圖。

    “唰”的回首，郭將軍求助的眼神射向尉遲敬德。

    尉遲敬德撫摸纏繞胳膊、寒光淩冽的新歸藏鞭，宗主說初見時毀了他的鞭子，親手重造一條新鞭賠他。

    嘿嘿，歸藏鞭在此次戰事大放異彩哦。

    尉遲敬德偏頭，不期然對上郭子和瞪成銅鈴的眼睛。

    尉遲敬德：“看什麽？輿圖嗎？宗主親自丈量東突厥，親手繪製，很奇怪嗎？”

    少見多怪。

    尉遲敬德反正不會說他第一次見到輿圖的震撼。

    嘿嘿嘿，別看李靖更受重用。

    真論得宗主信任，武將裏他尉遲敬德坐頭把交椅。他是整個邊城第一個見到東突厥輿圖的將領，比李靖更早。

    .

    一切如同奚宗主預料。

    五原郡麵臨突厥大軍壓境之時，八月丁亥，突厥數千騎、輜重萬餘自張掖入侵，過黃河，直撲鹽川郡。

    剛經曆戰役，沒剩下多少戰力的金城各郡縣被迫豎壁清野，任由突厥軍長驅直入。

    領軍的康鞘利大喜，“大度毗伽可汗果真誠信！兒郎們，金銀財寶，糧食人口，鹽川應有盡有！你們喜歡的瓷器琉璃、鐵器鹽巴盡在眼前，衝啊！”

    康鞘利以為薛舉如約留在高墌，等著他攻下鹽川郡後雙線夾擊奚宗主大後方。

    騎兵們嗷嗷大叫：“衝啊！”

    .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

    麵對突然兵臨城下的突厥軍隊，婠婠站在城頭指揮若定，先是城牆上一字排開的五十矢連弩飽和式覆蓋。

    箭矢消耗殆盡，突厥騎兵死傷已過千。

    康鞘利以為他率領的是幽靈軍，一往無前直至城下，然而……婠婠與宋玉致已在鹽川等候他多時。

    突厥不少騎兵調轉馬頭，企圖跑路。

    康鞘利到底不凡，挽弓搭箭，“唰唰唰”一連三箭，逃在最前麵的三人後背被箭矢貫穿，應聲倒地。

    “金狼軍沒有逃兵！”

    康鞘利很快穩住軍心。

    然而太遲了。

    城門已大開，婠婠率一千郡兵出城迎戰，宋玉致早領一千郡兵從後包抄。

    郡兵以“李靖軍陣”相向而行，兩方整整齊齊一路平推。

    至黃昏，全殲突厥軍。

    康鞘利被婠婠天魔帶絞首。

    郡兵們打掃戰場，找回五十矢連弩射出的箭矢，比打仗花費的時間還多。

    婠婠在戰場來回奔波，一再強調：“所有屍首，務必挖深坑掩埋。”

    宗主說了，這是出於對邊民健康的考慮。

    宋玉致跟著婠婠身後，一臉的不高興：“說好了領軍之人歸我，你又搶我人頭。”

    健美小娘子拉著臉也尤為可愛。

    婠婠好笑：“沒打過癮？要不要跑到五原前線去？那裏突厥人可不止這麽點，夠你殺個盡興。”

    相比在陰癸派的漫長成長期，追隨宗主明明沒有多少時日，可前者留給她的痕跡越來越輕忽。

    很多時候，婠婠壓根想不起師父，想不起陰癸派。

    罪過罪過。

    宋玉致噘嘴：“你少攛掇我，哼。”

    宋玉致到底知道好歹：“這次謝謝你，下次弘化郡有難，玉致責無旁貸。”

    宋玉致正經道：“姐姐趕緊回弘化吧。大軍後續的糧草，我們這些個郡縣可得一起出力。”

    本次糧草籌集，鹽川肯定一騎絕塵……突厥這口肥肉真實在。

    婠婠：……能不能盼點好？還有，弘化郡能有什麽難？王薄複叛嗎？還是李唐有膽子攻打宗主？

    “你總不至於讓我空手回去吧？五十矢連弩、突厥輜重各分我一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