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枕南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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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困在水牢裏,薑籬無聊得要發黴。泡在水裏一整天,感覺身上要長出許許多多的蘑菇來。無聊到數綿羊,數到第三萬七千八百八十八隻,終於盼來了脆皮大肘子。不過送飯的不是殷雪時,變成了戚心竹。薑籬一邊啃大肘子一邊問:“殷雪時呢?”

    “他……”戚心竹麵露為難之色,期期艾艾道,“師姐,他收拾行李回南山學舍了,說再也不來給你送飯了。”

    明明答應了又食言,薑籬撓撓頭,男人心海底針,真是搞不懂。

    戚心竹抱著膝蓋,輕聲道:“怎麽辦啊師姐,我覺得……雪時哥哥好像不大喜歡你。”

    薑籬回想白天的親吻,不會是因為那件事記了她的仇吧?薑籬頗有些鬱悶,說:“那算了,咱不去招他了。”

    戚心竹眉眼彎彎,用力“嗯”了一聲。

    薑籬被關了整整七天,七天後,南方發生地動,百年難得一見的天南福地在南海洞開。四海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聽著數量挺多,但大多都隱匿於冥虛,要得大機緣才會現世。如今南方地動,天南福地的結界開了個豁口,正是一樁大機緣。

    百家子弟在經筵上昏昏欲睡,呼嚕聲比白衣上人的念經聲還響。白衣上人撫須一歎,道:“既然你們都不想聽我念經,罷了,你們去天南福地走一遭吧。”

    此話一出,整個蒼嵐山都沸騰了。所有人飛奔回學舍,收拾行李,準備去見識見識那傳說中的福地。聽說裏頭有不少珍禽靈植,若運氣好,還能撿到天生地養的法寶。

    白衣上人開了水牢,把快發黴的薑籬從牢裏撈出來。

    他點點薑籬的腦門,道:“天南福地雖為福地,卻是七十二福地裏最末一個福地。百年前的修者就已經將其探明,沒什麽危險。我打算讓南枝送你們前去,你們自己進去試煉,你身為蒼嵐首徒,要擔起守護兄弟姊妹的重責,聽明白沒有?”

    薑籬懶懶哦了一聲。

    白衣上人又敲她腦門,“你若能在這次試煉收攏些子弟人脈,對你未來有益無害。來蒼嵐經筵的子弟,都是百家的嫡係子弟。你要多與他們結交,處好關係,莫要四處樹敵,明白否?”

    “知道啦。”薑籬不情不願。

    真不明白,修道者本應清心寡欲,師父常念的經也教人清靜,為何師父鉚足了勁兒要把她往塵俗裏推?

    “阿竹吵著鬧著要跟你去,你照看好阿竹。”白衣上人絮絮叨叨,“這次但凡有一個子弟出岔子,為師定把你逐出師門!”

    說罷,早已等在一旁的蘇南枝衝白衣上人擺擺手,意思是“這幫孩子就交給她了”,爾後衝薑籬挑了挑眉。薑籬屁顛屁顛跟上她,油嘴滑舌地拍她馬屁:“師叔,您今兒比前日又更美了。”

    蘇南枝睨她,感歎道:“這麽甜一張嘴,將來不知要惹多少情債。”

    蘇南枝領她到山門前,早有百家弟子在那兒等候,個個背著包袱拿著劍,滿臉興奮。殷雪重被簇擁在中心,許多別家子弟過來與他搭話,與他交換名刺。他旁邊的侍從抱著一遝名刺,全是別人送他的。薑籬打眼一瞧,殷雪時綴在人群末梢。他孑然一身,像遺世獨立的美人蒿,安靜又不起眼。

    “師姐!”岑雲芽踮著腳喊她。

    她同岑雲芽、燕珩和戚心竹會合,後頭那個沉默的少年被紛亂的人群擋住,看不分明了。

    蘇南枝召來鯤鵬舟,大家登上仙舟,一路南下。風來雲卷,幾千裏的路程,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早有南海齊家的長老守在結界豁口處,見蘇南枝前來,都來與她打招呼。

    蘇南枝品級雖不高,卻是難得精通陣法的高手,早有美名在外,幾個齊家的長老都來獻殷勤,偏生蘇南枝嫌棄他們長得歪瓜裂棗,壓根不鳥他們。

    “孩子們,我們測算過,這個結界豁口至少能存留七天。也就是說,你們進入此處,七天之內必須返回此地,否則要想出來,就得再等幾百年的時光了。”蘇南枝高聲道,“保險起見,六天後的這個時辰,我們在此集合,都聽到了麽?”

    大家齊聲道:“聽明白了!”

    蘇南枝又道:“天南福地雖說早已被前人探明,並無凶獸猛禽,也無惡鬼走屍,不過萬事小心為上,爾等須結隊而行,不可單獨行動。每人發一枚煙花彈,若有不測之災,發信求援,我的好大侄薑籬瞬息必至。”

    好大侄薑籬:“……”

    蘇南枝無奈地聳聳肩,小聲對薑籬道:“你師父的吩咐。”

    齊家家主讓開身,子弟們踏上靈劍,化為一道劍芒,流星般紮入結界豁口。

    薑籬卻不動,猶疑了半晌,問蘇南枝:“師叔,修道不問俗事,為何師父偏要我和這幫世家傻蛋扯上關係?還得照看他們安危,他們要是作死,關我毛事。唉,還有我那未婚夫,這幾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不願意搭理我。”

    蘇南枝笑了聲,道:“你師父為你鋪一條錦繡前程,你卻不識路。罷了,我觀你性子,也不像是能走這條道兒的,奈何你師父固執得很,我可勸不動他。至於你那未婚夫,確實蠢了點,渾身公子哥的壞毛病,不過好在心地不錯,你嫁給他,雖稱不上好事,倒也不算什麽壞事。”殷雪時有公子哥的臭毛病麽,沒看出來啊。蘇南枝這麽說殷雪時,薑籬有點不大樂意。她鬱悶地看了眼蘇南枝,“您今年二十好幾了吧,為什麽不成親?”

    “成了親,你隻能擁有一個男人。”蘇南枝高深莫測地說道,“可若不成親,天下男人全是你的。”

    薑籬想起蘇南枝包過的無數小倌,有的會彈琴,有的會唱曲兒,有的會拉二胡,忽然明白了什麽。

    “阿籬,你師父是你師父,你是你,你幹嘛非要聽他的?”蘇南枝彈她腦瓜子,“男人要女人賢惠穩重,又要女人妖媚知趣,要女人聰明,又要女人沒他們聰明。你師父也是,要你功法卓絕,又要你去做高門長媳。我聽他說這話,笑了一晚上。縱觀這世間男子,一個個好為人爹,可見當爹是個好差事。你莫要去叫別人爹,要讓他們喊你爹。”

    薑籬:“……”

    “行了,師叔我還忙著去睡回籠覺呢,快進去吧你。”蘇南枝一腳把她踹進了福地,“對了,別告訴你師父我笑他啊,我還指著他發我月俸呢。”

    師叔的話振聾發聵,薑籬在空中轉身,召出劍保持平衡,飛入福地山水。岑雲芽燕珩捎著戚心竹跟在後頭,薑籬一路上盡在想師叔言語。師叔的觀點和師父的總是大相徑庭,有時候薑籬真不知道該聽誰的。

    聽說師叔少年離家,一個人逍遙快活,問道尋仙,到現在家裏也不敢奈何她。薑籬心生豔羨,慢慢有了計較,以後她也要做師叔這樣的人。

    等落了地,她才被這福地奇景吸引了注意。

    入目是蓊鬱的鬆林,怪石疊立,天空變幻著奇異的色彩,恍若鮮豔的雲錦杭綢層疊在一起。剛進福地,薑籬便見齊綠蘿在打罵下人,鞭子抽得爆竹一般,那仆婢跪在地上痛哭求饒。

    薑籬看不下去,出聲喝住她。

    “又是你,”齊綠蘿嗤笑道,“怎麽,你認識我這沒用的丫鬟?當初你在我家端茶送水的時候,是不是和她睡一張大通鋪啊?”

    岑雲芽氣道:“你怎麽說話呢你。”

    薑籬道:“姓齊的,今兒我心情好,別犯我跟前,要不然再讓你跪一遭。”

    齊綠蘿不屑道:“你是水牢的滋味還沒嚐夠,我就不信你敢讓我再跪!”

    她揚鞭往那仆婢的臉掃過去,殷雪時上前一步,擋在那婢子麵前,鞭子打在他身上,有了一條血跡。薑籬眉心狠狠一蹙,敢動她的人,找死。她正要衝上去揍齊綠蘿,被戚心竹抱腰攔住,“師姐,算了。”

    殷雪時的目光與薑籬相遇,又別開,好像把她當空氣,不理不睬。薑籬很鬱悶,他到底怎麽了?

    殷雪重衝上前道:“齊綠蘿,你不要太囂張,你打我堂兄,就不怕我殷家問罪嗎?”

    齊綠蘿自知誤傷了人,嘟囔了聲“多管閑事”,領著一撥人走了。薑籬再看殷雪時那,他卻已經不在那兒了,隻有殷雪重在安撫那個哭哭啼啼的仆婢。

    弟子們各自扛著鋤頭去挖寶,岑雲芽取出個羅盤,煞有介事地四處尋覓。殷雪時那個小身板,能捱住鞭子嗎?薑籬忍不住想找殷雪時,剛剛邁出一步,就被戚心竹拽了回來,“師姐師姐,我們去挖寶!”

    燕珩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岑雲芽小聲道:“我從師叔那兒高價買來的尋寶羅盤。”

    薑籬走不開,隻好看他們尋寶。什麽尋寶羅盤,薑籬覺得雲芽被師叔騙了,這羅盤看起來更像是尋陰羅盤。師叔欠了山下成衣鋪子胭脂鋪子一大筆債,天天騙人,上回還騙薑籬買了她的大羅星陣陣盤,一個圓圓的小玩意兒,說什麽可以更改任何星陣的吉凶星位,結果屁用沒有。

    羅盤指針忽然一動,岑雲芽大呼小叫,扯著燕珩和薑籬去挖。福地不會有鬼,薑籬暗自嘀咕,難道她看走眼了,這真是尋寶羅盤?她扛了鋤頭過來挖,戚心竹舉著帕子給她擦汗,還給她遞水。

    燕珩抱怨,“阿竹,我也好渴啊。你能不能別隻管師姐,管管我唄。”

    戚心竹捧著水,赧然道:“抱歉啊珩哥,師姐有潔癖,除了我,其他人不能喝她的水的。”

    薑籬:“……”

    她並沒有這種潔癖。

    “挖到了挖到了!”岑雲芽大叫。

    土層下方現出了一塊布料,燕珩和薑籬加把勁兒,吭哧吭哧把土挖開。猛然間,一個腐爛的人頭從土坑裏掙紮而出,蒼白手爪抓住燕珩的衣袂。薑籬拔劍,一劍斬斷了凶屍的手。岑雲芽和燕珩護著戚心竹後退,凶屍從土裏爬出來,嘴裏嗬嗬作響。薑籬又一劍斬了他的頭,他的身子癱在了土坑裏。

    “怎麽會有凶屍?”薑籬神色一沉。

    四周地裏,一根根蒼白的手爪破土而出,摸空亂抓。戚心竹差點被抓著腿,燕珩把她抱了起來。薑籬禦劍淩空,把岑雲芽和燕珩一個個抓了上來。不遠處,殷雪重那幫人也在驚呼。所有人緊急禦劍登空,紛紛避開那些從土裏爬出來的凶屍。

    “怎麽回事?”殷雪重問。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薑籬舉著剛從凶屍身上砍下來的斷手端詳,手上戴著扳指,刻著下邳林氏的徽識。

    “這是進來尋寶的林家人,死在這裏,成了凶屍。”薑籬蹙眉道,“這個福地不對勁,被凶屍咬了才會變成凶屍。”

    有人驚聲問:“福地怎麽會有凶屍?”

    殷雪重猜測:“難道福地風水被破,不再是福地了?”

    薑籬掃了周圍人一眼,問:“殷雪時呢?”

    殷雪重這才發現,一眾殷家子弟裏沒有殷雪時。再看底下,也沒有殷雪時的蹤跡。

    他沒跟著他們麽?

    正當此時,鬆林北麵一簇大煙花直衝雲霄,在色澤詭異的空中綻開。

    殷雪重問:“會不會是堂兄求救?糟了,他學的醫道,手無縛雞之力,要是遇上凶屍,豈不完蛋?”

    那家夥跑去哪兒了?薑籬生怕他出事,道:“走,去找他。”

    鬆林深處,一道狹長的地裂橫亙在山上,仿佛刀斧削出來的口子。地裂上方有煙花彈殘留的煙氣,薑籬禦劍下行,遁入裂口。底下深不見底,有種陰冷的寒氣汩汩往上冒,牛毛針似的刺著大家的脊背。

    有隻凶屍被吊在山壁上的一道罅隙外,臉上還貼了張紙,上麵寫:“我們在裏麵。”

    薑籬把凶屍踹進深淵,領著眾弟子進了罅隙。裏麵有不少子弟,或坐或躺,好些受了傷,肩膀手臂都被包紮過。還有兩個弟子中了屍毒,臉色青白,正嗷嗷喊疼。殷雪時蹲在他們邊上,鋪了一伏絨布在地,撚著銀針為他們刺穴解毒。

    “薑師姐,我們被凶屍伏擊,慌不擇路躲到這下麵來,綠蘿師妹和我們走散了。”有個齊家子弟伏在她跟前哭,“裏麵錯綜複雜,十分難走,不知綠蘿師妹去了哪兒。師姐,求你幫幫忙,去找找她吧。”

    薑籬看了眼殷雪時,原來這廝跟著齊綠蘿的隊伍走了。他並不看她,隻默默給受傷的弟子施針。

    看來這貨是打定主意不理她了。

    可惡啊,好想揍他一頓,揍到他理她為止。

    “殷雪重,讓你家子弟帶他們撤出福地,”薑籬道,“我去找齊綠蘿。”

    她與殷雪時擦身而過,躍入漆黑的甬道。殷雪重有條不紊地疏散子弟,他手下子弟沒有薑籬厲害,一人最多隻能帶一個傷患,人不夠用,隻好多次往返帶人。

    “戚姑娘,你稍等一會兒,我和我堂兄送完這最後兩個傷患回來接你。”殷雪重道。

    殷雪時召出自己的法寶青葉舟,和殷雪重帶著兩個起不來的傷患撤出地裂,罅隙裏隻剩戚心竹。

    甬道深處傳來腳步聲,戚心竹欣喜地喊:“師姐。”

    來人卻並非薑籬,而是齊綠蘿。她手臂上有咬痕,顯然是中了屍毒。齊綠蘿見有人,鬆了口氣,脫力倒在地上。

    “送我出去,快。”她命令道。

    戚心竹扶她靠在山壁上,溫柔的眉眼裏有憐憫的味道。

    “真可憐。”她說。

    齊綠蘿有氣無力道:“戚心竹,隻要你送我出去,要什麽法寶我都給你。聽說你先天不足,我讓我爹贈你千年靈芝。快,送我出去。”

    “千年靈芝啊,”戚心竹歪著頭,“我師姐送過我好幾株呢。為了幫我采靈芝,師姐禦劍攀千仞懸崖,可危險了。”

    “那你要什麽?”

    戚心竹笑意溫柔,說出的話卻無比冰冷,“我要你去死。”

    齊綠蘿嗤了聲,道:“因為我罵過你麽?”

    “罵我,我打你幾巴掌就解氣了。”戚心竹撿起一把匕首,比劃她的肚子,“誰讓你罵我師姐呢。你罵我師姐幾個字,我就捅你幾刀。”

    齊綠蘿不信她有膽子殺人,罵道:“下賤的東西,量你也不敢殺我,等我父親來……”

    話未說完,字兒卡在喉嚨裏。戚心竹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腹部,鮮血汩汩而出。她不可置信,又身中劇毒,無力運氣反抗,隻能拚命往外爬。

    戚心竹拽住她的頭發,連捅了幾十刀,她竟還沒斷氣,嗚嗚哭著求饒,“對不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罵薑籬了,求求你……放過我……”

    “好吵。”戚心竹皺了皺眉,割了她的脖子。

    她說不出話了,戚心竹又捅幾十刀,直捅到她斷氣,再把屍體拖到罅隙邊上,一腳踹進了深淵。又把匕首扔了,低頭看,兩手都是血,戚心竹取出水囊,慢條斯理把手洗幹淨,幹幹淨淨地等師姐回來。

    過了半晌,師姐終於回來了,殷雪重和殷雪時也趕回來接人。

    “齊綠蘿呢?”殷雪重見薑籬一人返回,訝然道,“沒找到?”

    薑籬喘著粗氣,道:“裏麵太複雜了,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大家臉色微沉,殷雪時打手勢,“出去,稟告師長。”

    “你說啥?”殷雪重看不懂。

    薑籬道:“隻能如此了,走。”

    正要走,洞穴深處忽然傳來一個幽幽的嗓音——

    “救我。”

    “救救我。嗚嗚,好黑……”

    薑籬猛地回頭,“是齊綠蘿的聲音。”

    戚心竹一驚,肝膽生寒。

    齊綠蘿明明已經被她捅死了,是誰在說話?

    薑籬掉頭要往裏走,忽然天搖地動,細小碎石簌簌下落,砸他們的腦袋。外頭一線天似的裂口越來越小,竟有縮小的趨勢。

    “來不及了,地裂要合攏了!”殷雪重叫道。

    師父要薑籬看管好大家,薑籬沒辦法把齊綠蘿一個人扔在這兒。雖說師叔教她要當別人的爹,可她現在還沒這膽量當她師父的爹。齊綠蘿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師父說不定真的會把她逐出師門。薑籬當機立斷,“你們先上去,我去找齊綠蘿。”

    戚心竹拉住她手腕,慌忙喊道:“師姐,你不能去!”

    薑籬一把把戚心竹推給殷雪時,“帶她走。”

    戚心竹力氣遠沒有薑籬大,一下就被推了出去,眼睜睜看她踅身進了洞。殷雪重急得快爆炸,眼看地裂馬上就要合並,上頭的殷家子弟都在喊他快出來。他咬了咬牙,正要禦劍,誰知殷雪時把戚心竹推給他,跳下青葉舟,追著薑籬進了洞穴。

    “雪重哥,快上來!”上麵人在喊。

    來不及去攔殷雪時,殷雪重拉著戚心竹禦劍騰空,在地裂合並的最後一刹那逃逸而出。低頭看,地裂嚴絲合縫地閉合,殷雪時和薑籬俱看不見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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