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朝金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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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臻說到做到,次日在食鼎樓擺了一桌酒,宴請這些日子以來跟她進貨的分銷商,同時提出轉讓肥皂方子。
    “方子隻此一份,誰買到就是誰的,隻要賣出去了,我決計不會再二次販賣給別人,包括我自己也不會再製作肥皂。”
    言臻此話一出,幾個受邀前來的掌櫃紛紛露出激動的神色。
    袁掌櫃忙不迭問:“曹兄弟,不知道你這方子準備賣多少錢?”
    言臻用手指蘸了杯子裏的茶水,在桌上寫下她昨天才學會的兩個字。
    “十萬。”
    眾人臉色微變。
    “這也太貴了!”
    “是啊,曹兄弟,你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曹老板,在座的各位身家都未必值這麽多錢,你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一塊肥皂賣四兩銀子,十萬兩要賣兩萬五千塊肥皂,還要扣除原材料,人工,儲存和運輸等成本,少說也要大半年才能回本。
    誰知道半年後是什麽光景,這肥皂還能不能賣出去。
    言臻笑道:“諸位要是覺得太貴,那就算了。”
    她說著,端起酒杯朝眾人做了個敬酒的手勢:“買賣不成仁義在,今日來者是客,這桌酒錢我已經付了,諸位吃好喝好,曹某告辭。”
    她說完,起身作勢要走。
    這態度擺明了是不接受討價還價,也是仗著東西緊俏不愁賣拿喬,幾位人精似的掌櫃哪會看不出來,一個兩個連忙出聲留人,袁掌櫃甚至上手拉住她。
    “曹兄弟,別走別走!”
    “價錢好商量嘛。”
    言臻背對著他們,嘴角微微一勾。
    一番拉扯後,肥皂方子被袁掌櫃和另一位商人聯手拿下。
    言臻收了十萬兩銀票,售後服務到位,跟著袁掌櫃到他家商行,給他們演示了一遍肥皂製作過程。
    袁掌櫃看完,一邊大感驚奇一邊又覺得肉痛。
    原以為去汙能力這麽強的東西,製作工序必定繁冗,原材料也不便宜,誰知道居然如此簡單。
    這十萬兩花得太虧了。
    言臻揣著十萬兩銀票去了錢莊。
    把錢存進錢莊,她去了城南最繁華的酒樓打包了一份豬頭肉和一隻燒鴨,在食鼎樓沒吃飽,她準備回家好好犒勞自己。
    過去一個多月沒白忙活。
    她知道肥皂是門暴利生意,經營得好,能掙的錢遠超十萬。
    但問題在於,毫無根基的自己守不住這門生意。
    不說生意火爆了會惹人眼紅,單說肥皂方子,這麽簡單的製作工序,有心人隻要多跟蹤她一段時間,根據她每日采買的原材料多摸索,就能破解出來。
    自己租住的房子那幾堵矮牆擋不住險惡的人心。
    與其冒著丟掉性命的風險死守這門生意,不如將收益和風險一塊轉讓出去換成錢,讓它變成下一次發財的資本——她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拎著打包好的肉菜從酒樓出來,言臻哼著五音不全的小曲兒往前走了幾步,旁邊的綺香樓傳出罵聲和尖叫聲。
    緊接著一個光著膀子的老男人拖著一個衣衫不整的中年女人出來,把女人摁住地上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女人被打得吱哇亂叫,嘴裏不幹不淨地咒罵男人。
    雙方一個罵一個打,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但所有人似乎都習以為常,並沒有人上前製止。
    男人泄了一通火,罵罵咧咧地走了。
    女人三十五歲左右,被打得鼻青臉腫,臉上劣質的脂粉和口紅也在打鬥過程中弄得東一塊西一塊,頭上的釵環更是歪歪扭扭。
    爬起來後一邊攏著衣裳一邊衝男人離開的方向啐了一口。
    扭頭見路人盯著她看,她白了路人一眼,橫眉冷豎:“看什麽看!睡的又不是你家男人!”
    路人:“……”
    女人罵完,準備回綺香樓,目光從言臻身上一掃而過時卻頓住了。
    見言臻盯著自己看,眼中卻並無猥瑣和不屑之意。
    再一看她生的身材高大,捋起的袖子露出結實有力的手臂肌肉。
    身上的衣裳料子雖不是什麽貴貨,卻收拾得幹淨清爽。
    一看就是個能幹,手上有點小錢,還未婚配的。
    這種人最好忽悠了。
    女人眉毛一挑,雙手叉腰,妖嬈地扭著胯走到言臻跟前,伸手去挑她的下巴:“公子,來玩兒嗎?”
    言臻側頭避開她的手:“阿寶。”
    女人一聽她叫出自己兒子的名字,臉色微變:“你是誰?”
    言臻沒回答,把手中的燒鴨遞給她。
    女人下意識接過,言臻轉身離開。
    她見過這個女人。
    前幾日阿寶偷了巷口一戶人家院裏晾曬的臘肉,被當場抓住,吊起來狠狠打了一頓,並揚言要送官。
    這個女人跪在那戶人家門口又是磕頭又是涕淚橫流地求了半天,才把傷痕累累的阿寶帶走。
    那天過後阿寶就沒再出現,也不知道他傷得怎麽樣了。
    言臻憐憫心有限,對於小世界裏遇到的苦命人,她大多數情況下都把他們當做組成這個世界的NPC看待。
    她不會糟踐為難他們,也不會施舍過多的同情。
    所以即使跟阿寶合作過,她也沒有刻意去打聽他的傷勢。
    -
    接下來的幾天,言臻待在家吃吃喝喝,閑暇時間看書識字,連門都不怎麽出。
    苦讀了幾天書下來,她發現自己空有讀書的態度,這個身體卻沒有識字的天賦。
    任憑她怎麽努力將同一個字描了一遍又一遍,第二天就會忘得隻剩一半。
    意識到這一點,言臻隻能放棄,打算以後生意做大了,就請個人品好靠得住的賬房先生。
    在家賦閑半個多月,炎熱的天氣漸漸有轉涼的跡象。
    這天,言臻正在家裏清洗淘來的幾個陶罐,外麵傳來敲門聲。
    她謹慎地開門一看,外麵站著一個素麵朝天的中年女人,身旁還跟著阿寶。
    是阿寶母子。
    前兩次見到阿寶母親,她都是濃妝豔抹滿頭釵環,打扮得妖嬈風塵的模樣。
    如今沒上妝,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袒胸露背花花綠綠的風月款式,言臻才發現她臉上雖然有了歲月痕跡,五官卻頗為秀麗。
    “有事?”言臻問,目光在阿寶身上掃過。
    小東西臉上的淤痕還沒退幹淨,小臉也沒什麽血色,但看得出來沒有大礙。
    “聽阿寶說,曹相公平日裏沒少照拂他,那日還拿了您一隻燒鴨,我今日是特意上門來道謝的。”
    阿寶母親說完,對著言臻盈盈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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