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朝金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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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
    言臻話比人先到,一聲氣勢十足的厲喝,嚇了薛慶一跳。
    他嘴裏不幹不淨的辱罵頓時停了。
    等到言臻的身影出現在正門,圍在薛凜身邊的小廝,管事,護院紛紛對她行禮:“掌櫃的。”
    薛慶聽了這聲尊稱,視線落在言臻身上,上下打量。
    “你就是那個收養了我兒子的曹掌櫃?”
    “沒錯。”言臻說,“薛凜入了我曹家的門,那就是我曹家的人,曹家不是你能胡攪蠻纏的地方,你若是識相,盡快離開,看在你是薛凜生父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
    薛凜上京城會試在即,這個時候不宜鬧出有損他名聲和前途的醜聞,言臻想盡快把薛慶打發了。
    至於薛凜被打這件事,等他考取了功名,言臻自會慢慢收拾薛慶。
    “大妹子,你這話說的好笑,我辛辛苦苦將薛凜養這麽大,你不過收養了他三年,他就成你曹家的人了?你也是做生意的,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買賣?”
    薛慶說著,換了副嘴臉嬉笑道:“既然你收養了薛凜,那便是他的養母,你還未曾成親吧,我原配妻子也亡故了,不如咱倆配一對兒,這樣一來,就不用再為了薛凜爭來爭去了。”
    這番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被薛慶的恬不知恥驚呆了。
    薛慶今年四十多歲,沉迷賭博,又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看起來跟個六十多歲的人一樣,渾身散發著老人味。
    而言臻今年滿打滿算也才二十有七,她身材高大臉色紅潤,這幾年用財氣滋養出一身斐然的上位者氣勢。
    再加上鄞州首富的地位,跟薛慶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薛慶怎麽好意思說出要跟她“配一對兒”這種話?
    言臻眉頭輕皺,隻是她還沒開口反擊,薛凜先怒了:“薛慶,你休要胡言亂語,辱沒了阿姊!”
    “你急什麽?”薛慶收起笑容,對著薛凜冷冷一嗤,“我知道,你小子成了鄞州首富的人,現在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不起我這個生父,但我告訴你,薛凜,你是我兒子,就算告到衙門,這也是事實!”
    薛凜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垂在身側的手攥得骨節發白。
    言臻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有種他下一刻就要提起拳頭揍薛慶的感覺。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言臻上前幾步,將薛凜拉到身後,自己擋在薛慶跟前:“你想怎麽樣?”
    薛慶直言:“我要錢。”
    “要多少?”
    “十萬兩。”
    言臻嘴角一抿,吩咐一旁手持棍棒蓄勢待發的護院:“打出去!”
    說完,她無視狂怒的薛慶,拉著薛凜進門。
    大門在身後緩緩關上,也將薛慶滿嘴的汙言穢語隔絕在外。
    言臻鬆開薛凜的手,溫聲道:“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你不用插手,再過兩日就要去京城了,你安心準備上京諸事即可。”
    薛凜向來聽話,聞言點頭:“是,阿姊。”
    薛慶被打了一頓,曹府的護院將他揍得鼻青臉腫。
    他吃了這個大虧,轉頭就告到衙門。
    但言臻這幾年早就花錢將鄞州上至知州下至衙役的關係打通了,讓人提前知會衙門後,薛慶狀告曹府“霸占親兒”一事不了了之。
    言臻本以為這件事暫時壓下了,但到了夜裏,身邊伺候的大丫鬟來稟,說是管家從前院過來了。
    夙夜來見,定是有要事。
    言臻披了外衣起身見管家。
    管家帶來一個消息,說馬廄的馬夫晚歸,看見薛凜從角門出去,在外邊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偷偷見薛慶,還給了他一大包銀兩。
    管家憂心忡忡道:“掌櫃的,少爺該不會是舍不下骨肉親情,想認回薛慶這個生父吧?”
    若真如此,薛慶豈不是就此粘上了曹家?
    被這種人粘上,跟主動跳進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有什麽區別。
    管家光是想想就覺得糟心。
    言臻卻皺起眉頭:“不,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薛凜對薛慶沒感情。
    在薛慶賭得家徒四壁,連生病妻子抓藥的錢都偷走,間接害得薛凜失去母親之後,薛凜對這個生父就隻剩下恨了。
    更何況,薛凜不是那麽拎不清的人。
    曹府對他有再造之恩,他不會偷偷拿恩人的錢去養薛慶。
    他給薛慶錢,應該是別有用心。
    言臻沉思半晌,對管家道:“派兩個人盯著薛慶。”
    管家躬身道:“是。”
    他轉身要去安排人,言臻又叫住他,叮囑道:“隻盯著薛慶,無論發生什麽,看見什麽,不要出麵,更不要製止。”
    管家眼底閃過一絲異樣。
    “是。”
    -
    第二天,言臻起床用早食時,管家進來了。
    他臉色不太好看,揮手屏退下人,低聲道:“掌櫃的,薛慶死了。”
    言臻握著銀箸的手一頓,開門見山道:“此事跟薛凜有關嗎?”
    管家點頭:“昨夜跟著薛慶的護院,親眼看見少爺將喝醉的薛慶推進護城河,活活淹死。”
    言臻沉默。
    管家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並不驚訝,臉上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他問:“掌櫃的,您是不是早就猜到少爺會這麽做?”
    “算是吧。”
    薛凜性子內斂,平時話不多,在言臻麵前又乖又聽話,對待下人也是和顏悅色,從不大聲嗬斥苛責。
    可這不代表他是個能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憎惡薛慶。
    薛慶欺上門來,出言辱罵曹家。
    再加上放任不管,薛慶或遲或早會再次鬧事。
    萬一薛慶尾隨曹家到京城,在他考功名的時候攪鬧,有可能會斷送他的前程。
    所以薛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薛慶以絕後患。
    昨晚聽管家說薛凜偷偷跑出去,給了薛慶一筆錢的時候,言臻就想到了這個可能。
    這個養了三年的弟弟,心思比她想象中深沉,也比她想象中狠辣。
    言臻斟酌許久,放下銀箸,吩咐管家:“年輕人做事總有不周到的地方,你派人到薛慶落水的地方好好清理一下,要確保屍首撈起來後,衙門那邊給出的死因是薛慶酒醉不慎落水身亡——懂嗎?”
    管家了然,躬身道:“是,掌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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