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物理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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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茨懷裏的小女孩兒不哭了,好奇的咬著手指頭看著他倆。
許微微撓了撓她的小臉蛋兒,逗弄道:“你好呀~還記得我嗎?”
四五歲的小孩兒,哪還記得一年前有過幾麵之緣的人呢。隻見她愣愣的過了幾秒,就癟著嘴把頭轉過去,摟著甘茨的脖子準備繼續哭。
一名婦女見甘茨哄不住,又怕耽誤他們正事,過來把她抱走了。
“那是她媽媽嗎?”許微微不確定的問。因為她見女人帶了好幾個孩子。
甘茨垂下了眼睛:“不是。”
“她全家人都不在了,阿父、阿姆、還有阿公、阿嬤……都沒能走出這片森林。”
許微微沉默著,再次看向那個小女孩。她已經被逗得露出了笑容,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殘酷的世界對她們做了什麽。
視線往周圍偏移,她發現這種情況不是個例。
幾乎每一個帳篷裏都是這樣的,一個大人,看顧好幾個孩子。有的自己身上都帶著傷,雪白的繃帶一看就是新打的,卻好像一點也感覺不到疼似的,擠眉弄眼的逗孩子們開心,安撫她們的情緒。
“這裏有多少人?”
“249個。”甘茨語氣沉重。
許微微心髒也仿佛被攥了一下。
249,聽上去很多,肉眼看也確實烏泱泱一大片。可這是一整個種族的人口啊。249個……
據說綁架案的黃金營救時間是24小時,她們早已經過了這個時間,如果……
許微微搖了搖頭,提醒自己不能去做無謂的設想。
“他們還在找嗎?”
“嗯。範圍已經擴大到了‘手指’山了。這是最後一輪。等這波搜尋結束我們就會轉移。”甘茨嘴角下垂,眼神裏滿是哀傷。
他也知道,過了最開始這段時間還沒有找到的話,生還的幾率就很渺茫了。後麵即使還有,也不會比現在這個數字多到哪裏去。
說話的功夫,一台黑武士從天而降,把懷裏抱著的人放到了地上。
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看上去沒有什麽外傷。隻是神情十分恍惚。
原本在帳篷裏的一名女子看到他後激動的跑了出來,抓著他的肩膀道:“小石頭!我兒子呢?他跟你一起走的,他去哪裏了!他活著還是死了!?”
男孩被嚇住了,愣了兩秒才緩過神來,害怕的說道:“我不知道,有人把他帶走了,還有我阿姐,小光……”
“叔父讓我跑,它、它和他們打起來了……”
男孩被嚇傻了,說話語無倫次,古德爾人聽不明白,又七嘴八舌詢問起細節。
許微微卻憑借著縝密的邏輯,猜測出了事情真相。
正確的順序,應該是男孩的叔父等人在帶著他們逃亡,過程中遭遇了入侵者。恰好這時,我方機器人士兵趕到,雙方發生了交火。原本五個一組的黑武士隻回來一個就是最好的證明。
最後,對方在抓到人之後不想戀戰,脫離了戰場。所以就有了一開始男孩口中說的同伴被帶走的場景。
能把以一敵三的黑武士打掉這麽多,對方一定也是個極難對付的存在。落在他們手上的古德爾人怕是不妙。
“機體有23處故障,15處待自動修複,8處需人工檢修。自動修複預計需要一小時三十分鍾,是否立即開始?”
“嘀嘀——能源不足,即將進入節能模式……”
士兵過來,讀取了這台機器人身上的記憶芯片,然後就讓它回到了倉庫裏。等任務結束,會有人統一的給它們做檢修。
男孩也被暫時分配給了一名大叔照顧。
甘茨的情緒不高。一個人和一群人是不對等的。往一碗苦湯藥裏加了一粒白糖,喝到嘴裏還是苦。
許微微拍了下甘茨的手臂,提醒他振作。
在當下這個關頭,他們是不被允許感傷流淚的。
兩人分頭紮進了人堆裏,開始各自忙碌。
有幾個傷情比較嚴重的隻做了緊急處理,還在等著做手術。許微微剛結束一台,說了會兒話,就又進入了工作狀態,隻不過這次她是作為副手。
“裏麵現在已經空出來了,要轉移嗎?”她提醒搭檔的主刀。
對方毫不在意的樣子,像見慣了大場麵,頭也不抬道:“不用,這兒都已經搭好了,挪來挪去太麻煩,簡易儀器都有。手術室無非是有個無菌環境。做一台還行,做第二台你有那個時間去收拾嗎?是不是?到最後,跟在這兒不一樣嗎?”
“活下來的才有資格感染。”
“你先用鉗子夾住,血管等會兒縮進去了。”
許微微:“……”
雖然學的是軍事醫學,但許微微過往那麽多年的“規範”和“流程”已經深深刻在了腦子裏。想要一時拋掉是不可能的。
她接觸軍事醫學不過才一年,僅有的一次“實操”就是期末那次實訓。可當時其實還是有一套規範化流程在的。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她眼睜睜看著主刀通下水道似的,鑷子夾著棉球在貫通傷通道裏捅。切壞死組織時也一點兒不心疼,好比菜市場上賣肉的屠夫,你說要多少,他隻會多你的,不會少你的。
許微微第一次見這麽“粗獷”的手法,震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如果這些還能說服自己可以接受的話,對方接下來的操作才是真的讓她傻眼了。
“那個……我好像能感覺到有點兒疼了……”躺著的古德爾漢子小心翼翼道。
“嗯——?!怎麽會?喂——!小王!你麻藥打錯了嗎?是不是量少了?”隔著兩層帆布,許微微這邊的主刀直接衝旁邊喊話。
“不可能!我打的絕對夠量!他不180斤嗎?我卡著上限給的30ml!”對方也扯著嗓子回話。
主刀狐疑的低頭問:“你是180斤嗎?”
“我、不知道啊……好久沒稱了,我尋思應該差不多。”
“……”
“你過來再給他補一針!”
“去不了!我擱這兒幫忙固定體位呢!一動也不敢動!”
主刀有些崩潰了,隻好詢問患者:“你能忍一忍嗎?我盡量快一點。”
男人一咬牙,狠心道:“好!你來吧!”
主刀正準備動手,就看到了他身側那布滿了青筋的、沙包一樣大的、攥得緊緊的拳頭。
其實麻藥已經過了有一陣兒了,男人抹不開麵子,一直忍著,直到實在疼的有些忍不了才開口。
主刀話鋒一轉,麵無表情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減少疼痛。”
許微微忍不住側目,心裏有一絲期待:難道是什麽課本上沒有的訣竅嗎?
隻見主刀用枕頭夾住了男人的腦袋 ,舉起了拳頭——
許微微倒抽一口冷氣,鉗子都差點兒拿不穩掉在地上。
主刀“料理”完病人,立馬催促道:“快!趁他沒反應過來!快縫!”
許微微內心一萬個驚歎號,手上動作卻還穩的一批。
他那是沒反應過來嗎?他都有點死了好嗎!原來止痛的方法就是把病人打暈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