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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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春三月,若是在祖國的南方,一定是春意盎然,百花盛開了。然而在北方大草原,仍然是寒風襲人,白雪皚皚。
    李誌強和田壯,打開了生產隊裏的羊圈的大門。羊群咩咩地叫著,奔向大草原,它們撒夠了歡,拱著厚厚的積雪,啃吃著草茬子。它們盼望著春天。一切生靈都盼望著春天的到來!
    禿尾巴黑,也在雪地裏跑來跑去。不時的用它那長長的紅舌頭舔著白雪。
    李誌強拉著田壯的手,邊看著羊群邊欣賞著這即將迎春的大草原。
    張傑看著他們,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高興。他們是多好多麽幸福的一對兒,有人說日本人都是小個子,羅圈腿兒,可田壯她不是。身高同草原女人差不多,身材苗條,亭亭玉立,這一定是大草原的水土養育出來的女人。她是多麽的希望,他們能成為草原的一對兒。她又擔心她的日本親人來尋她,她不希望,永遠不希望,她日本那邊兒來的親人來尋她!
    “你回去吧,天氣冷,我一個人能管理好這裏的羊群”。李誌強對田壯說。
    田壯說:“我不怕冷,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我陪著你,一輩子陪著你”。說著她把買給她的那條鮮紅的紅紗巾。第一次係在了頭上。在雪地裏咯咯的笑著跑了起來。寒風舞動著紅紗巾。在這銀白的雪的世界裏,那一點紅是那樣的耀眼奪目,像燃燒的一團火……。
    李誌強激情的追著她。他們跑累了,坐在雪地上擁抱著親吻著。在他們聖潔的愛河裏,沒有痛苦、沒有悲傷、隻有憧憬、隻有愛情!
    此時,李春花有點坐立不安了,她覺得時間過得好慢。自從年前同賈長林進城後,再也沒有見到他的影子,那個小鬼子。讓她有些懷念。女人需要男人的愛。小鬼子正是她所需要的那種男人。隻是他們相識的太晚了,不能走到一起生活。思念,也許也是一種幸福。
    “春花,別在那傻坐著了。沒事兒,找點兒活兒幹。你爸你哥起羊糞那麽的累。也不去幫一把”。張傑說。
    “虧你說的出口,那是女人幹的活兒嗎?咋就不讓你那個未來的日本兒媳婦兒去起羊糞?說話偏心,你就是偏心,別忘了,我才是你親生的女兒”。李春花委屈的流下了眼淚。此時,她更加的想賈長林那個小鬼子了。
    張傑歎了口氣:“我咋就偏心了呢?田壯不是跟著你弟弟去放羊去了嗎?你看他們倆整天哪有閑著的時候”。她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頭:“媽媽怕你呆著心煩,有點兒活幹,有些不開心的事兒也就忘了。媽媽知道你,又想你於蓮姐啦。人生就是這樣。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想到了於蓮,李春花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她本想指望著她進城,能幫助自己,給自己找個可心的男人。於蓮的命運使她懂得了,生活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就像小河裏的流水。有時候靜的出奇,有時候激起浪花。
    開江魚,是最值錢的。一冬天了,人們都急著品嚐頭一口鮮美的開江魚。特別是城裏人,隻要是新鮮的開江魚不講價格,隻要能買的到。
    午飯後,李誌強同田壯拿著捕魚的工具,到小河捕魚去了。
    這天,賈樹林趕著馬車到草原屯兒,拉他們生產隊在這裏儲備的羊草。他儲備養草的目的就是想和李春花見麵。把羊草拉到城裏去賣,用錢給她買化妝品,日用品。
    賈樹林把馬車停在了李務農的家門口。李春花笑著迎了過來:“你咋這麽長時間才來啊”?
    “現在生產隊正忙著準備春耕,我是隊長。大事小情的都得我張羅”。他色迷迷的看著她:“想我了吧?你以為我的日子好過呀,我是度日如年,恨不得天天都能和你在一起。來,搭把手。把大白菜,土豆兒都卸下來,我知道你們是大田社,但是我們那裏是菜農。如今國家是計劃經濟,種啥都是有規定的。我們那裏有菜窖,冬天儲備足足的,土豆兒,白菜。這次來順便給你們家帶來兩麻袋。夠你們吃一陣子了”。他趁著同李春花搬麻袋的機會。抓住李春花的手:“你所需要的化妝品什麽的,到城裏任你挑選”。
    李春花笑著點了點頭。
    張傑把賈樹林讓進屋子裏,大冷的天兒喝口水,暖暖身子。說實在的,她不喜歡這個賈樹林,總覺得他沒那麽好心。他是在打女兒的主意,無奈她說服不了女兒,她相信女兒會有分寸的。
    賈樹林喝足了水,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得裝羊草進城,我們隊裏在城裏拉腳兒的馬車。沒有草料了。我得趕緊送去”。
    李春花:“進城啊!我也去。我想於蓮姐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說著。她準備換衣服,照鏡子打扮了起來。
    張傑很不高興地說:“都這麽大了,不在家裏幫著幹活兒就知道瘋”。
    李春花:“幹活、幹活、你們就知道幹活,不累趴下是不肯罷休的。你這一輩子活的太可憐了,太苦了,典型的鄉下傻女人”!說著,她同賈長林裝羊草去了。
    “兒大不由娘啊”!張傑傷心的搖著頭說。
    賈樹林為了討好李春花,多在她的身上花錢。裝上了一大馬車羊草。他忘不了在草車上。給她留下了個能容下兩個人的草窩子,
    馬車剛離開屯子。賈樹林就急不可耐的抱著李春花親了起來:“難怪小夥子們都叫你喇叭花,你長得真好看,濃眉大眼的。小臉蛋粉紅粉紅的,真是一朵迷人的喇叭花兒”。他像一頭發情的公牛。一次次的!
    “你不要命了”,李春花說。
    “在喇叭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喃喃的說。
    “你可別死,你死了我可咋辦”?李春花說。賈樹林的腦袋嗡的一下。他後悔,害怕了,為自己的衝動,不知如何是好。是的,她還沒有結婚,出嫁。自己的所作所為能為她負責任嗎?他狠狠的打了自己的嘴巴子。
    李春花心疼地抓住他的手:“我隻是隨便的說說。看把你嚇成那個熊樣兒。我不會為難你的”。她雖然是那麽說,可她的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
    現在這個時候,打魚實在是太難了。一冬天人們已經把小河裏的魚打的差不多了。那裏還有幾個打魚的人。
    李誌強和田壯用冰穿子穿冰眼兒,因為那是別人穿過的冰眼,冰眼凍的不厚,很快就穿完了。李誌強開始用攪撈子撈魚很幸運,一下子撈上來十幾條小雜魚兒。
    田壯高興地拍著手:“這回晚上有魚湯喝嘍”。
    見他那高興的樣子,李誌強忍不住親了她一下。打魚是人們最愜意的事兒。能看著打撈上來的活蹦亂跳的小魚兒,別提心裏有多高興。大自然的饋贈。這裏的美景,清新的空氣,總是給人一種帶來新生活的向往。
    “是崔叔。他也來了”。田壯小聲的說。
    李誌強急忙迎了過去。招呼,崔叔:“你也來打魚啦”。
    “閑著沒事兒,來碰碰運氣”,說著他把魚具放下來。你們的運氣還不錯。還真的打撈上來小魚兒了。崔誌偉笑著說。
    李誌強笑著:“都來好半天了,就打著這麽點兒小魚兒,夠晚上喝魚湯的了。崔叔,晚上到我家陪我爸喝幾盅”。
    崔誌偉:“好吧,咱們抓緊多打點兒魚,晚上喝魚湯,你爺爺最喜歡這一口了”。
    想到了爺爺。李誌強打魚的勁兒更足了。爺爺需要營養補身子。
    捕魚的人們,都陸續回去了。他們仍然沒有離開小河,小河兒給他們帶來了幸福、歡笑、快樂、他們累了。坐下來休息。
    田壯看著李誌強。胡須掛著白霜,笑著說:“你都快成白胡子老人了”。
    李誌強緊摟抱著她。嘴壓在她的唇上。白霜很快就融化了。
    晚飯很豐盛。一大盤紅燜小雜魚,黃花菜炒肉絲,酸菜粉燉豬肉……還有李長友最喜歡喝的鮮魚湯。
    崔誌偉興致的:“今晚要同大哥一醉方休”。
    李務農:“那當然了,幾天不聚一聚!總覺得心裏悶得慌。可也是,成立了生產隊,比單幹的時候輕鬆多了,一冬天閑的渾身沒有力氣”。
    張傑:“別光顧著說話了,快動筷兒吧”,說著給他們斟完了酒。“你們先喝著。我去給爸喂魚湯去了”。她看著李務農說。
    “你家春花咋沒上桌呢”?崔誌偉說。
    “別提她了,這孩子也太野了。就不願意在家裏待著,這不,又跟賈樹林進城了說是看她於蓮姐。李務農晃著腦袋說”。
    張傑從裏屋出來,手裏還端著給公公喂魚的碗:“誰說不是呢?挺大個姑娘跟著大老爺們兒進城,不怕讓人家說閑話”。
    崔誌偉:“你們說的都對,賈樹林可不是什麽穩當人”。
    “喝酒,喝酒,不說她們了,一提起她們心裏就來氣”,李務農說。
    李誌強和田壯看著媽媽在廚房裏忙活著。給爺爺的魚湯碗裏挑選著大一點兒的魚。心裏想,哪天還得到小河裏去捕魚!捕大一點兒的魚。
    崔誌偉看著張傑那伺候公公的耐心勁兒。對李務農說:“真難為嫂子了。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什麽才是賢惠的女人”!
    李務農笑了笑:“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啥時候都是做飯在前頭,吃在後頭。光顧著照顧老人,吃涼飯是常有的事兒”。
    晚飯後就是李誌強和田壯的自由世界。大草原的星星格外明,大草原的月亮分外亮。她們手拉手來到了小河邊兒。看見了小河快速融化,聆聽小河潺潺的流水,魚躍、蛙鳴……。
    “誌強哥,我想和你真正的在一起。田壯緊摟著她的脖子,吻著她”。李誌強說:“我們不是現在天天在一起嗎?白天形影不離,夜晚睡在一起,冷了,你還鑽進我的被窩兒裏”。
    “我是說,我們結婚,生孩子”。
    李誌強:“我更想,我們結婚,生孩子。可是我哥還沒有結婚呢。不,他又搖了搖頭”。我媽說了:‘萬一你爸,你媽他們來找你呢’?
    她急了:“我不管,我這輩子跟定你了。即使他們來找我,我也不跟他們回去了。就是回去。我也把你帶走。時間衝淡了一切。爸爸媽媽的樣子在我的眼前。已經模糊了。我想過實實在在的生活”。
    李誌強的心裏很難過,心裏想,他那是說氣話。誰能不記得親爸爸,親媽媽呢?她是個多麽不幸的女孩,五歲就離開了雙親。他下決心要一生對她好。不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委屈。把能給她的幸福都給她,無論是結婚,還是永遠的像現在這樣。
    路遙遙,夜茫茫。
    落荒孩兒思故鄉。
    故鄉山,故鄉水。
    故鄉情濃勝塞北。
    孩兒翹首望鄉淚。
    媽媽招手盼兒歸。
    夜風送來了,崔誌偉拉二胡。輕唱的那首《故鄉情》。
    賈樹林用賣羊草的錢。給李春花買足了日用品,化妝品。又在夠檔次的飯店美餐了一頓。
    李春花這才想起來去看於蓮姐。
    賈樹林把她送到了於蓮家後,又回到了大車店。他還要好好的答謝王喜財,以後用他的事兒多著呢。
    “我就知道你今天回不去了。和你那表妹進趟城不容易,咋樣兒?一個下午玩的開心嗎”?王喜財邊說邊給他沏茶水。
    賈樹林:“老哥,還沒有吃晚飯吧?走,喝酒去”。
    “就等著你喝酒去呢”。王喜財不客氣的說。
    賈樹林拉著他的手說:“走,好酒,好菜,隨你點,不醉不歸”。
    於蓮見到了李春花。像孩子似的哭了起來。哭的好傷心。
    “於蓮姐,你這是咋的啦?我會常來看你的。李春花也難過的流下了眼淚。姐夫呢?都這麽晚了,咋還不回來”?
    “怎麽了?又在和誰訴苦呢”?前屋的於蓮的婆婆過來說。
    “媽媽,沒事兒的,鄉下的妹妹來看我,你歇著吧”,於蓮說。
    “這是啥日子過的,昨天打,今天鬧,結婚才兩年多就鬧著離婚。也不怕街坊鄰居笑話”。這是於蓮的公公陳強,在和老婆說話。
    “看來,你是不讚同兒子離婚的。你就不急著抱孫子,不接你們老陳家的香火”?於蓮的婆婆杜玉琴說。
    陳強生氣的:“接香火兒也不能這邊還沒有辦理離婚手續,那邊兒就把人家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吧。如今是新社會了,一夫一妻製,弄不好會犯事兒的”。
    李春花明白了。為什麽每次見到於蓮姐都不開心,為什麽這次她會那麽的難過,看來,她的婚姻很難支持下去了。
    “你吃晚飯了沒有?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於蓮含著眼淚說。
    “我吃的很好”。說著她把嘴對著於蓮。大哈出了一口氣,
    “你喝酒了。又是和小鬼子在一起”。於蓮忽閃著紅腫的眼睛。
    李春花:“是的”。她麵頰緋紅:“我和他在一起覺得很是開心。別看他其貌不揚。要個頭沒個頭,要樹相沒長相。可他確實很討女人的喜歡”。她取出一些化妝品:“於蓮姐這些是給你的”。
    於蓮:“我哪有心思用這些?這些日子把我憋死了,這樣活著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李春花生氣的說:“你也太軟弱了。不就是你男人,外麵有女人。大不了不就是個離婚嗎?離開誰都能活”。
    於蓮傷了心:“話是那麽說,難啊!離了婚,我咋回去?咋和家裏說?啥也別說了,女人找不到好男人,那是一生的悲哀。我姨其實對陳建業也不太了解,隻知道他們家的生活條件好,本人在廠子裏幹的也不錯,提了主任。其實他的本質不好,亂搞女人,把他手下的一個女人肚子搞大了。那個女人也來過,怪可憐的,他們一家人逼我離婚,就差我同意了。我也好為難,不離吧,那個女人拖著個大肚子,弄不好陳建業會犯錯誤。離吧,見到了你。我想好了。在這裏憋氣的活著,不如回大草原過自己的日子。明天就同他離婚,和你一起回家”。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的苦笑。
    李春花:“對,咱們一起回家,正好坐小鬼子賈長林的馬車。她握著於蓮的手,人活著不能受太多的委屈。要開心的活著,特別是咱們女人”。
    “你這個不下蛋的雞。和誰說話呢?這麽開心。噢,是小妹呀”,春花小妹。於蓮的丈夫陳建業借著酒勁兒一搖三晃的。過來抓住李春花的手。
    李春花猛的給了他一個耳光:“誰是不下蛋的母雞?你是頭隻能撒尿。不能打種的騾子”!
    陳建業:“哈哈哈……我就喜歡小妹的這股子勇氣,傲氣”!他晃了晃腦袋。打著臭酒隔兒:“還是小妹說話講理,是的。這個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兒,不過我同別的女人就那麽幾次就懷上了,和她兩年咋都……”他一頭倒在炕上打起了呼嚕。像死豬一樣,不……像頭隻會撒尿,不會打種的騾子,李春花。
    李春花陪著於蓮流淚,這一夜,她們誰都沒有睡。嘮起她們小的時候,回憶那快樂的童年,少女花一樣的生活,她們很年輕,道路很漫長。要麵對現實。編織著想象中的未知的憧憬……。
    天剛放亮,張傑起來生火做飯。她的動作很輕,怕驚醒身邊還在睡夢中的兒子誌強和田壯。兒子誌強,把頭緊靠在田壯的枕頭上,手緊握著田壯的手。
    張傑看著田壯那睡美人的樣子,興奮不已。她豐滿的胸脯,均勻的起伏,柳葉眉下二目微閉,小巧微翹的鼻翼散發出清香的氣浪。那蠕動著的紅唇像是在夢囈,她在說些什麽?是對異國親人們的思念,還是對美好明天的呼喚?她低下頭。很想親她。她又怕驚醒她甜蜜的夢。她笑著自語。多麽美好幸福的一對兒呀!她真的不忍離開他們。去做早飯。
    田壯醒了,身邊的男人快要窒息的呼吸。她知道他要想做什麽。她用力摟著他的脖子吻他,她現在隻能給他這些。
    早飯後,李誌強該去生產隊出工了。春耕就要開始了,社員們忙著往地裏送糞肥。李務農一家人都是勤快人,一冬天都不誤工。李務農管理生產隊裏的羊,李誌剛是車老板兒,趕車拉糞肥。李誌強和田壯忙完了生產隊裏的活兒,還要幫助爸爸管理羊。
    田壯每天都跟著婦女們下地裏幹活兒,幹農活兒,她肯吃苦,社員們對她的評價都很好,也都很喜歡他,說她是個樸實吃苦的大草原女人。
    於蓮回到家裏,媽媽心疼的說:“我女兒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休息不好”?讓她更關心的是女兒懷上沒有。!
    當然,於蓮現在還不能和家裏人說自己離婚的事兒,那樣媽媽會受不了的。她真的想撲到媽媽的懷裏大哭一場。
    這些天來,李春花一直都在陪著她,怕她一時想不開。有啥閃失?人生總是不能一帆風順的。
    於蓮說:“春花,你別老總陪著我了,家裏,隊裏的活兒都很忙。我不會有啥事兒的。我就怕我媽媽爸爸知道我離婚受不了”,說著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陪著你,也是在陪著我自己,我現在的情況恐怕還不如你呢。命運對我們女人來說也太不公平了,女人吃苦總比男人們多。我和小鬼子賈樹林是一時衝動,嘴上說不後悔,我覺得是做了不該做的事兒”。李春花表情不安的說。
    於蓮:“是啊,女人最珍貴的就那麽輕易的失去了,你該想到後果的”。
    “算了,啥也不說了”,李春花站了起來:“走,於蓮姐,看小河兒,看大草原去”!
    於蓮聽李春花這麽一說,她的心情好多了:“走”,人不能總是在苦悶中活著。她們像飛出籠子裏的鳥兒。撲向了藍天……。
    於蓮說:“我有多麽的可笑,總是想著離開大草原到城裏去。結果呢!到城裏去了,又回來了,現在總算是明白了。老天安排我生在大草原,我就該屬於大草原”。她眼睛紅紅的,望著大草原剛探出頭來綠茸茸的草,在春風下正向她們招手,歡迎他們的到來。啊!她張開雙臂“大草原,我回來啦”!
    於蓮雙手捂著臉,嗚嗚地哭了。
    收工前,李誌強用尖鎬卸車上的大糞。田壯用鐵鍬撒糞。一不小心崴了左腳。她疼的直咧嘴。這下可把李誌強心疼壞了:“你就是不聽話,你們婦女不都是收工了嗎?早就和你說收工就回家,不用來幫助我幹活兒”。
    隊長陳林說:“幹活怎麽這麽不小心?腳脖子崴了可不是件小事兒。傷筋動骨一百天,在家好好的養著吧。按工傷辦”。
    於得水笑著:“還有這好事兒,我的腳脖子咋就不崴了呢”?
    陳林照他的後屁股踢了一腳:“叫你崴腳脖子”!
    “哎呦,疼死了。我的腳脖子也崴了。也是工傷”!他捂著屁股跑了。
    大家一陣哄笑。
    聽說田壯的腳脖子崴了,崔誌偉熱心的來看她。張傑笑著迎了過來:“大兄弟,剛才誌強剛想去找你,你就來了”。
    崔誌偉看了看田狀紅腫的腳脖子:“還好,沒有傷到筋骨,養幾天就好了”。還用白酒。給她按摩了一會兒。又用熱毛巾給她敷在傷處:“這樣或許好的快些。每天照樣做兩次”。
    裏屋傳來李長友老人的咳嗽聲,崔誌偉過去給老人家切脈。李務農讓張傑炒幾個菜,留崔誌偉吃晚飯。
    幾天後,田壯實在不忍心讓李誌強那樣的耐心照顧她自己。白天幹了一天農活兒,晚上又給她用溫水泡腳熱敷。她幾次試著自己做,李誌強都不同意,媽媽也不許。每當看到這些,她的心裏熱乎乎的。
    李春花看在眼裏,氣在心上,覺得心裏很不平衡,覺得他們對這個外來人也太好了,忽略了自己。她不想看到家裏人對她那麽好,就到於蓮家去了。是的,她要陪著她,從不幸婚姻的陰影裏走出來。
    十幾天過去了,付鈺對女兒這次回來感到奇怪,她怎麽不張羅著回婆家去呢?以前她很少回來,回來一次也待不了三天,就急著趕回去。這次她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於有財也覺得女兒這次回來有些反常。女兒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她一定是在婆家受苦,讓他們給欺負了。
    於有財終於忍不住了說:“蓮兒,這次回家咋不急著回婆家呢?在娘家住時間長了人家會不高興的”。
    付鈺:“是的,你爸說的對,說實話,媽媽是一天也舍不得離開你。可是嫁出去的女兒……”她傷心的抹起了眼淚。
    於有財不悅的說:“你看看你,這又是咋的了?女兒不在家,你抹眼淚,女兒回來了,你還是抹眼淚”。老兩口兒的話,讓於蓮的心裏難過極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們若是知道自己現在已經離婚了。該是怎樣的心情呢?可如何向他們說呢?讓她難以啟齒!正當為難之際,李春花進來了。她像見到了救星。把她拉到了外邊兒說:“春花。我爸媽催我回去,我該怎麽辦呢”?
    “於蓮姐?我看實話實說吧,總不能長時間的瞞下去,勇敢的麵對現實吧,我相信老人們會理解女兒的心。女兒受委屈,不如離開他們好”。
    “那你別走了,幫助我安慰安慰我爸爸媽媽”。於蓮做出了決定。
    “你們倆在外麵說些啥呀”?付鈺不安的問。
    於蓮和李春花相互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付鈺對她們的表情慌了:“你們這是咋了?急死我呀”!
    “媽媽……”於蓮終於忍不住撲進付鈺的懷裏慟哭了起來。
    付鈺知道女兒在婆家受到了委屈,心裏難過極了。女兒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這樣難過。她痛苦的撫摸著女兒的頭,孩子不哭,咱不哭,沒有過不去的坎兒。跟媽說到底出啥事兒了?
    於蓮:“媽媽,我沒臉活了,丟死人了,我們離婚了”。她哭的更傷心了,肩一聳一聳的。
    “啊……”付鈺微胖的身子晃了幾下,幾乎暈倒,她冷靜下來:“為什麽?結婚才兩年多?當初出嫁的時候是那麽的風光,迎親的隊伍。前呼後擁的。小轎車大汽車多氣派,全屯哪個人不伸大母指。可如今女兒卻自己回來了,老天爺,這是為什麽”?
    於有財聽說女兒被人休了。氣的直跺腳,把吸著的煙狠狠地摔在地上,在地上轉來轉去的不說話。
    於蓮的弟弟於得水氣紅了眼。到廚房拿起菜刀要去找陳建業拚命。大家把他好說歹說的,才把他弄到了屋裏。
    付鈺:“為啥?到底為啥?怎麽把婚姻大事當兒戲,說離就離了呢”!
    “為啥?不就是沒給他們家生孩子嗎”!於蓮沒好氣兒的說。
    “那也不是你個人的事兒呀。當年媳婦當年孩兒,當年不生,過三年,你們才兩個年呢?還有一年咱就不給了機會,不等著呢”。付鈺生氣的說
    於蓮生氣的說:“城裏的男人心花著呢。他把他手下的一個女人的肚子搞大了。不得不娶人家。人家多次的找上門兒來了”。
    真他媽的不是東西,豬狗都不如。這樣的男人離就離吧,有財一跺腳進屋裏去了,
    李春花陪著於蓮哭了許久才停了下來。李春花對付鈺說:“嬸子,咱們都想開點兒吧,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要堅強的生活下去。我相信於蓮姐會盡快的忘掉這不幸的婚姻。於蓮姐會有好的歸宿”。
    付鈺點了點頭:“往後。你多來陪陪你於蓮姐,你們倆從小就是好姐妹”。
    李春花含著眼淚點了點頭。是的,她一定會陪好於蓮姐,去追求女人完美的夢想。
    田壯在李誌強的耐心照顧下,腳脖子恢複的很快,能自己下地活動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事,洗衣、做飯、給爺爺換洗尿布……。一刻也不閑著。當然,她最開心的,還是去放羊。小河已經開化了,一切生靈都活躍在春天的信息裏。
    各生產隊都在忙著耕種,人歡馬叫,大草原給人們帶來了陽光、希望、期盼……。
    隊長陳林。在田壯的一再要求下,安排她協助李務農管理羊群。這讓她非常的高興,但是她更想和李誌強在一起勞動。
    在大草原放牧二百來隻羊,還不算太累。況且還有禿尾巴黑呢。
    田壯坐在草地上望著藍天、白雲,漸漸的發起困來。像是聽到了媽媽的聲音:“要活下去,媽媽一定會來接你的”。
    “媽媽……!”她睜開眼睛呼喚著,眼前是無際的大草原,羊群。禿尾巴黑,忠實的守在她的身邊。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曾對李誌強說過,對異國的雙親已經淡忘了,對他們的影子模糊了,可能嗎?血濃於水。他們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養育了她五年的親人。她極力的回想著他們的音容笑貌,讓他們漸漸的清晰了起來……。
    李誌強趁著社員們休息時間過來看田壯。見她那發呆淚眼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想異國的親人了。他不忍驚動她,也許這種思念也是一種幸福吧。
    汪汪汪……禿尾巴黑友好的叫了幾聲。田壯就知道是李誌強來了。她不忍讓他見到自己難過的樣子,輕擦了一下眼淚。撲在他的懷裏。
    李誌強輕撫著她的頭:“渴了吧,我給你帶來了一瓶水”,說著他把瓶子遞給了她。田壯喝了一口水,又把瓶子遞給他:“你也喝一口。你也一定渴了”。
    “我不渴”,說著李誌強從兜裏取出一頂男士布帽給她戴在頭上。又把紅紗巾圍在了她的帽子上:“這帽子是帶沿兒的。可以支著紅紗巾。太陽曬不到臉的。春風大,不然會把臉曬黑的”。
    田壯笑著說:“我可沒有那麽嬌氣。你看咱們屯兒有哪個女人像我這樣?用紅紗巾遮臉的”。
    李誌強:“我不管,隻要不把你的臉曬黑了就行”。
    透過紅紗巾,她那白皙的臉龐變成了朦朧的粉紅,是那樣的迷人,令人……!他忍不住。隔著紅紗巾親了她一下。
    沒過幾天,草原屯兒年輕的女人們,都像她那樣係上了紅紗巾。
    夜深了。李春花悄悄的回來了。張傑沒有睡,剛給公公洗完尿布:“又去陪你於蓮姐去啦。唉,挺好的姑娘,咋就遇上了那種男人,今後的日子可咋過”?
    李春花說:“有啥不好過的,好男人多著呢”。她忽然像似想起了什麽大事兒,神秘的貼在媽媽的耳邊:“讓我哥把於蓮娶了吧”!
    張傑急了:“嘿,你這孩子胡說些啥!她是嫁過人的女人,再說了,又不能生孩子”。
    李春花說:“結過婚的女人怎麽啦?就我哥那蔫不幾的樣兒,娶到於蓮那樣的女人,就不錯了。誰說她不能生孩子?不就是才結婚兩年嗎?跟別的男人不生孩子,跟我哥就不一定不生孩子啊”!她堅持地說。
    “那得看你哥啥意思了”。張傑不耐煩了:“快去睡覺吧”。
    他們的對話讓李誌強和田壯都聽到了。他們沒有睡意,仍在親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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