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操寧為田橫,亦不為韓、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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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在張虞安撫雁門、定襄、代郡三郡匈奴、烏桓、鮮卑之餘,天下的局勢愈發錯綜複雜。
    幽州自張虞離開之後,麴義與公孫瓚合兵,與鮮於輔、齊周二人攻伐,各有勝負,各因糧草不濟撤軍,幽州民眾離散而逃,不複劉虞治世之模樣。
    兗州地區,自曹操回兵至東郡,與呂布相持於濮陽,二人相持之間,先是大旱無糧,再是蝗蟲過境,是時兗州大饑,人相食。
    兗州大饑之時,兩軍皆無糧可食。因兗州諸城盡叛,曹操帳下無糧可食,狠人程昱製肉脯以濟曹操軍。而相比悲慘的曹操,呂布幸運不少,他有袁術、張邈、張虞三位諸侯的供給,尚能與曹操作戰。
    兩軍在困難情形下,對峙了上百日,最終因曹操肉脯盡而撤軍。呂布率兵屯山陽,曹操還軍甄城。
    在曹操還軍甄城之後,觀戰大半天的袁紹終於出手,其第一件事不是出兵,而是遣使拜謁曹操。
    甄城,府堂。
    曹操麵容憔悴,神情盡顯頹廢之氣,不複初下兗州時的得意。而張虞的老熟人荀諶奉袁紹之命,作為使者出使曹操。
    “某奉冀州牧之令,前來拜見兗州牧!”荀諶說道。
    “友若勿要羞我,操不敢妄稱兗州牧!”
    曹操搖頭苦笑,說道:“冀州牧初下青州,我尚未遣使恭賀。不知冀州牧近況何如?”
    荀諶坐在側席上,說道:“冀州牧收服渤海,以公孫瓚為將,出兵幽州,形勢大利,唯剩張虞未平。今知君新失兗州,兵馬困頓,特命諶為使,前來看望使君。”
    曹操以期盼的眼神望著荀諶,問道:“冀州牧命友若至此,可是欲出兵糧救操?”
    荀諶點頭而笑,說道:“明公念使君少小交好,同討董賊之情,今願出兵糧救兗州,但卻有一求,望使君能答應!”
    “何事?”
    荀諶捋須而笑,說道:“明公念使君新失兗州,糧草匱乏,兵馬疲憊,無有容身之所,故欲與使君連和。使君今若能遷家眷於信都,受明公督遣用兵,明公將會令淳於瓊率兵運糧南下。”
    聞言,曹操不由愣了愣,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說什麽。
    他能成為兗州牧,純粹是因形勢變化,劉岱被黃巾弄死,而陳宮、鮑信迎他為兗州牧。在他成為兗州牧之後,心態倒是膨脹不少,利用手上兵馬東征西討,耀武揚威於一時。至於窺探神器,曹操暫不敢有想法。
    今被呂布襲取了兗州,曹操可謂從天堂摔到地上,心態已不敢膨脹,而是充滿悲觀情緒,他不知道前程如何!
    當下袁紹遣荀諶前來招攬,曹操已是動心了。畢竟漢末之初,他本身就與袁紹共事討賊,甚至在袁紹成為冀州牧之後,他還受命為袁紹作戰。他眼下若是歸附袁紹,不過是回到舊時道路上。
    “爭霸天下,非我之所能為!”曹操暗忖悲觀念到。
    見曹操不說話,荀諶順勢勸道:“使君與明公年少交好,今若能共事一體,何愁天下不平。使軍督軍在前,明公運糧在後,呂布必能被使君所擒,張虞亦能被明公所破。”
    “友若所言有理!”
    曹操神情低沉,說道:“容我思慮一番,不日便會回複!”
    “諾!”
    見曹操需要時間消化,荀諶倒沒一直勸,而是拱手行禮告退,準備去尋荀彧。
    待荀諶趨步出堂,曹操靠在榻上,用手按著太陽穴,為是否投效袁紹而猶豫。
    少許,曹操閉目養神之際,便聽見腳步聲匆匆響起。
    曹操以為是荀諶,便閉眼說道:“投效本初之事,讓我思慮一番莫要著急!”
    “什麽!”
    卻見程昱滿臉的震驚,問道:“使君欲為袁紹效力?”
    聽見程昱的聲音,曹操睜開雙眼,疲憊說道:“袁紹遣荀諶為使,以我新失兗州為由,勸我率兵歸附袁紹,並將家眷遷至信都,我今已是有意。”
    聞言,程昱不由跺腳長歎,心中頓生失望。
    他當初看好曹操,受其征辟為吏,為其奔走做事,付出了大把金錢與時間。呂布襲取兗州時,他依舊堅信曹操會成功,於是守城不降,更是在曹操兵糧草匱乏之時,用老鄉的屍體製成肉脯,以便曹操能與呂布繼續作戰。
    如今曹操若真投袁紹,他為曹操付出那麽多的心血豈不白費了。況以他用老鄉製肉脯的名聲,袁紹怎敢用他?甚至不誇張地說,他的名聲已經沒了!
    程昱心有不甘,咬了咬牙,說道:“使君,恕昱問之。昔田橫為齊之世族,兄弟三人皆為王,跨地連郡千裏,坐擁百萬之民,與高祖、項羽南麵而王。既而高祖得天下,田橫為降人,田橫甘心為漢臣否?”
    “豈會甘心!”
    曹操漸明程昱何意,說道:“田橫不願為漢臣,與麾下三百壯士共亡,終以頭獻見高祖。大丈夫之烈莫過如此!”
    見曹操尚有誌氣奮鬥,程昱加重語氣,說道:“仆無大智,不識大體。然今卻以為使君之誌不及田橫。田橫,齊一壯士,一朝貴為諸侯,猶羞為高祖之臣。”
    “今使君欲遣家人送至信都,北麵而事袁紹。袁紹武功不及高、世二祖,而使君聰明神武,不下田橫。田橫羞為高祖臣,使君卻甘心侍奉袁紹,昱為使君深感恥辱啊!”
    曹操聞聲而歎,說道:“兗州喪失,呂布為馬前卒,張虞、袁術皆有插手之心,袁紹更遣兵據濟北,我無路而去,非我有誌侍袁紹,而是今下困頓啊!”
    見曹操畏難退縮,程昱勸道:“昱以為使君臨事而懼,未故能深思利弊。夫袁紹據燕、趙之地,懷吞天下之心,僅乃其智不能濟其事,故雖得小利,但亦受製於張虞。”
    “張虞據秦、晉之地,占盡地利天時,袁紹尚不能言勝,使君豈能率兵投袁,莫非為袁、張二人之馬前卒?”
    “況袁紹多謀而寡斷,心胸不及高祖。而使君為龍虎之威,乃韓信、彭越之輩。二者降服高祖,妻兒不能自保,使君莫欲重蹈覆轍乎!”
    程昱語氣熱烈,神情激動,說道:“今兗州雖說殘破,但且有三城。可戰甲士,不下萬人。以使君之神武,集昱、文若之力,收服失地,招募兵卒,尚有重據兗州之希望,望使君慎重考慮,不可自棄啊!”
    曹操腦袋不由清醒,從榻上起身踱步,握緊手中拳頭,心中漸有答案。
    如程昱所言,袁紹非高祖,他才高田橫,他豈能反不如田橫呢?
    大丈夫轟轟烈烈一世,屈居人心,受人差遣,豈不屈辱!
    連韓信、彭越那般功臣都逃脫不了身死族滅的下場,他若為袁紹效力,下場不比韓信、彭越好。甚至說袁紹都不一定是張虞的對手!
    “仲德之言振奮人心,操寧為田橫,亦不為韓、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