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平原者,平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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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98年,七月。
    黃河水緩緩東逝,寬闊的河麵上浮橋夾立於兩岸之間,而在浮橋兩側則是各有座營壘,相比北岸營壘,南岸的營壘可視為小城。
    “伯道經營南岸多日,城壘終是修繕成功,往後大河將難阻我軍渡河!”張虞眺望南岸的小城,感慨說道。
    郝昭守住了前幾天的圍攻之後,他便將營壘修築成小城,做到了在南岸立足的承諾,並且有了城池,山西軍便有渡河的橋頭堡。
    “南岸城營雖立,但高幹在外挖掘溝壑,修築土障,反將我軍圍困於城中。”高順頭疼說道。
    張虞笑了笑,說道:“除非高幹能日夜駐守,否則所修溝壑、土障便是無用之物。況小城亦能擴修為大城,袁軍外築溝壑之舉,是為無奈之舉爾!”
    說著,張虞問道:“新城可有名稱?”
    “並未命之,請君侯賜名!”高順拱手道。
    “今是為征討袁紹,那便以平袁城稱之!”張虞笑道。
    “平袁城?”
    賈詡笑了笑,說道:“郡號平原,城曰‘平袁’。於此擊破袁紹,得乎其名爾!”
    張虞愕然了下,瞬間明白賈詡在說什麽,笑道:“袁紹若真遇平原而敗亡,實乃天欲亡袁氏。”
    張虞將新城命名為‘平袁’純粹是出於鼓舞士氣與惡心袁紹為目的,沒想到賈詡竟能將平原與平袁聯係。
    在張虞與左右談論時,斥候趨步上前,稟告道:“君侯,兗州軍情有變!”
    “何事?”
    “據酈將軍上報,張邈率兵襲擊濟陰,定陶歸降張邈。而今呂布聞訊,率兵南返,欲從張邈手中奪回定陶。”斥候說道。
    “張邈襲擊濟陰?”
    張虞眉目微皺了下,說道:“張邈依附於袁術,而今無故突襲呂布,應是受袁術之命,援助袁紹。”
    “袁術若出兵中原,恐兵情將會生變!”高順擔憂說道。
    “曹操虎踞江淮,孫策居荊州上遊,二敵不滅,荊州有陷落之危,故袁術豈敢傾出大軍?以詡之所見,袁術多半遣大將前來,所領之兵或僅數萬,憑呂布之能或能暫禦。況呂布知安危,如敵軍兵勢強勁,必會向君侯求援。”賈詡說道。
    呂布為人狡猾,他願意協助張虞出兵,可不代表願意為張虞效死力。如果袁術兵馬眾多,呂布肯定會向張虞求援。如果張虞不求援,呂布怕不是會向袁術歸順,故今賈詡的判斷是正確的。
    “今未免兵馬缺乏,可需征召輪休軍士?”田豐說道。
    張虞搖頭說道:“我下令諸部輪休,今豈能言而無信?況今未至緊急時候,何須動用輪休兵馬?”
    “今下局勢關鍵在渤海!”
    說著,張虞補充說道:“若張遼能擊敗袁譚,並破南皮堅城,河北再無袁軍立足之地。而張遼可率兩萬兵馬伺機南下,或可從渤海至齊地,或是能夠南援兗州,亦或是與我軍匯合。”
    …………
    在張虞心心念念渤海軍情時,張遼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逆擊袁譚、沮鵠二軍。
    先時,張虞破邯鄲,田豐歸降,沮授被擒。因消息不便捷之故,袁紹竟以為沮授身亡,於是利用沮鵠的殺父之仇,委任沮鵠為渤海郡守。
    張遼率兵兩萬南下,將沮鵠圍困於南皮城。而張遼預料到袁軍會前來救援,於是在城外修繕溝壑,以圍阻城中兵馬外出,並令人探查袁軍動向。
    於此同時,袁譚奉命率萬人北上以解南皮城之圍,行至高城屯兵,並遣人探查張遼兵馬虛實。
    先經十餘日的探查,再花幾日製定戰術,袁譚依據軍情分析,遂計劃與城中兵馬舉火為號,在平旦時分突襲張遼大營,
    袁譚率軍至南皮城外七十裏紮營,聯絡上沮鵠之後,遂指揮大軍進攻。而不料張遼早有戒備,令幽州兵守內,他與高覽率軍在外。
    袁譚、沮鵠二人各率兵馬進攻時,張遼親率兵馬逆擊,沮鵠被幽州軍所破,龜縮至城中;袁譚軍後續被陷騎擊破,袁軍由是潰敗。
    南皮縣以東區域,大群騎兵遊弋於遼闊的平原上,追殺潰逃的敗軍。
    馬蹄聲碎,吆喝聲四麵作響,袁譚帳下的數千兵卒猶如狼奔豕突,將甲胄與兵器丟下,在原野裏四處逃竄。
    張遼率騎快速移動,很快追至前方。之後騎卒們持矛握刀,斜著切入最大一股兵卒的人群裏。
    刀砍矛戳,袁軍兵卒慘叫不已,急於逃生者,顧不上不會遊泳,直接跳進小河裏,撲通幾下,竟溺死於河中。
    隨著兵卒被衝散,又一隊騎兵奔馳而來,取出騎弓便射,將逃散的袁軍一一射殺,恍如田畝中被割取的小麥。
    騎射一波之後,如有袁卒跪地求饒,騎卒方會寬恕性命,追擊餘者不降之兵卒。
    今從上往下看,二三十名騎兵成群散布在原野上,猶如草原上的狼群,在他們的追逐下,袁卒的命運僅有兩項,要麽死,要麽投降。
    曆代之所以常常以北統南,除了地理條件外,便是北方盛產騎兵,而騎兵對潰散的步卒而言,無疑是恐怖的夢魘。
    今天下能生產騎兵的地區,除了南中外,並、幽、涼、雍四州悉數被張虞所控製,更別說張虞生長於邊塞,對騎兵異常看重。
    張遼在內外夾擊之下,能逆擊取勝,便是依靠具裝甲騎。而之前占據冀州的袁紹其實也擁有具裝甲騎,但在失去冀州之後,袁氏騎兵力量大幅度衰弱,今甲騎被袁紹集中使用。袁譚帳下僅有騎卒,而無具裝甲騎,故在與張遼所部廝殺時,其側翼被百名甲騎所衝垮。
    “降者免死!”
    見袁譚蹤影消失不見,張遼遂放棄了追擊,向部下下達招降之令。
    在張遼的軍令下,騎兵奔走招降,那些逃竄的兵卒猶出生天,喘著大氣,束手就擒,甚至有些膽小之人跪地求饒,口呼‘饒命’之語。
    為了防止袁軍反擊,山西騎軍有序地分成兩部,一部兜轉至遠處,以備有敵來襲;一部接收俘虜,將俘虜驅趕回營。
    “將軍,這些俘虜怎麽辦?”從騎上前問道。
    張遼毫不猶豫,說道:“全部帶回營寨,然後收編成軍。”
    “遵命。”
    高覽策馬追上張遼,說道:“將軍,沮鵠所部被幽州軍大破,今下撤回南皮。”
    “袁譚被我軍大破,今南皮外無援軍,遲早被我軍所下,故不知能招降否?”張遼問道。
    “恐是困難!”
    高覽說道:“我軍斬殺沮授,與沮鵠有殺父之仇,今沮鵠豈會甘心歸降?”
    “破城之首在於令敵無守心,今袁譚援軍大潰,南皮守軍又受重創。故可先遣人招降,看城中是否有將校歸降。”張遼沉聲說道:“今降服袁軍不少,若不能招降,我將起兵圍攻之,盡量於八月前攻陷南皮。”
    說著,張遼冷笑了聲,說道:“沮鵠欲報父仇,但城中兵卒欲求生者眾。”
    “將軍英明!”
    絕大多數名將無不都是給予平台曆練出來,張遼在曆史上有白狼山力諫之事,及威震逍遙津之戰役,故張遼軍事天賦無疑是出眾的。
    張遼自身天賦出眾,加之張虞早早培養張遼,且付出大量的成本。因此眼下的張遼比曆史上更具有大將風範,能夠良好適應各種複雜的戰場情況,今打贏南皮救援戰便是證明這一點。
    且不說張遼攜勝之勢,欲一鼓作氣而破南皮。而今率數百騎逃亡的袁譚內心憂愁,為如何回複袁紹而憂懼。
    “籲!”
    不見山西軍追擊身影,袁譚這才敢稍微放緩馬速。
    袁譚歎息說道:“我奉父親之命,率軍前往救援南皮,而今被張遼所破,實無顏麵回見父親,恐父親因此責備。”
    蘇由說道:“青州為公子所有,今齊王南下移治,實賴公子恩德。今公子解圍失敗,非公子用兵有失,而是我軍鎧甲不精,故前為張遼所敗。公子如能再糾合兵馬,趁張遼攻城之時,出兵掩之,可令張遼大潰。”
    袁譚煩惱說道:“海濱兵少,今折損頗多,安有兵馬前來救援。況若調動我父大軍,則齊王將難禦張虞爾!”
    為自己兵敗找借口容易,但關鍵是眼下已經沒有多少兵馬。青州+徐州兩郡能湊出五萬大軍已是不易,今他率萬人解圍兵敗,倉促之間將再無兵馬能受他調遣。
    實際上,兵敗之事為次,袁譚更擔心身體不佳的父親會改變儲君人選,讓更符合袁紹胃口的袁尚上位。
    之前袁紹移治到臨淄,為了得到袁譚全心輔佐,袁紹可是許諾立他為儲君。然口頭承諾歸口頭承諾,今下因他兵敗,袁譚恐袁紹會翻臉不認賬。
    而之所以袁譚不相信袁紹的口頭承諾,則是袁紹以局勢安穩為由,拒絕了袁譚提出下詔的請求。
    蘇由不懂袁譚內心的糾結,說道:“今形勢儼然至此,公子隻得先到河津駐紮,而後招攬潰逃兵卒,看齊王有何敕令?”
    “善!”
    袁譚回頭望著左右從騎,忍不住長聲而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