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車頂上放玻璃的？
    這安全麽！
    關鍵就算他安全，大家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啊！
    大家一天天都圖個頭上有個枝簷片瓦，擋風擋雨的東西。
    你倒好！
    好好的頂給變沒了不說，還整塊玻璃扣上。
    別的不說，你刮風下雨咋整？
    家裏的窗戶縫鬆動了，可以糊層膩子。
    小汽車的天窗玻璃要是鬆動漏雨，你還上去糊膩子？？？
    馬可波羅波聽著融合車間眾人的疑問，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
    “我們設計的過程中充分考慮了密封性和抗壓性能，天窗的邊緣配備高強度密封條，避免雨水滲漏。”
    “而且我們還可以增加遮陽簾自動調節功能，駕駛者可以根據光照強度調整遮陽簾的位置。”
    曹青杭站在旁邊看著馬可波羅波興奮的叭叭，右手忍不住無助的撓了撓耳朵，問道：
    “還有什麽改進和設計嗎？”
    “有啊！”馬可波羅波雙手捏成小錐錐，興奮道：
    “我們針對儲物空間進行了優化，在車內布局中增加了多個實用儲物區域。”
    說著，馬可波羅波指著車門內側的儲物槽道：
    “我們在車門內側設計了加深的儲物槽，非常適合放置喝水瓶子和小型物品。此外，在中央扶手區域還新增了隱藏式儲物格，保證盡可能多的提升了用戶的日常使用便利性。”
    曹青杭看到儲物槽和儲物格，激動的心情總算是微微平複了起來。
    還好還好……
    這次設計的這三個地方，好歹有一個東西是能用的。
    “你們覺得怎麽樣？”
    馬可波羅波一臉期待的看著曹青杭，表情就像是寫完作業做完家務，等待被誇誇的小寶寶。
    “挺好！”曹青杭首先予以肯定！
    “儲物空間的這個細節設計非常好，這個座椅設計也蠻舒服的。”
    馬可波羅波興奮問：“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不太行了……”曹青杭開口。
    “哪不行？”馬可波羅波掏出小本本，一臉嚴肅的看著曹青杭。
    曹青杭道：“雖然說咱們的造車體現了創新性和高性能，但是我們還是更關注價格與實用性的平衡。電動座椅和全景天窗雖然好，但會導致車輛的成本明顯提升。”
    “成本上升必然導致價格的提升。”
    “而且根據我們之前做過的調研，這些配置在目前的市場中並不必要，甚至可能會抬高售價，削弱競爭力。”
    馬可波羅波聽完，無語的雙手抱頭，原地轉了一個圈。
    “成本成本……又是該死的成本！”
    這些日子以來，馬可波羅波他們聽到的最多的拒絕就是“成本”。
    馬可波羅波叉著腰，十分無語的抬頭望向上帝。
    這麽大的機械廠區……
    這麽多的工人，而且工人一個個都身體結實，麵色紅潤。
    下了班不是去工人文化宮活動，就是去飯館改善夥食，食堂裏的大肉片子也是一片又一片的，怎麽也不像是沒錢的。
    這怎麽一涉及到造車，就這沒錢那沒錢的！
    “聽我說。”馬可波羅波深吸一口氣。
    “成本提升會削弱競爭力，但是沒有新意和細節更會削弱競爭力！”
    “我們在來之前對你們國家的各種小麵包車都做了細致全麵的了解，你們的車幾乎都是以日本車為模版，原封不動的引進來的。”
    “我想請你問問你們自己，除了發動機是你們自己生產的，具有一點競爭力以外。”
    “你們其他哪點算是優勢，哪個地方比其他的小麵包車強？”
    馬可波羅波本來就是個直來直去的。
    之前他們的創意和設計一直被曹青杭以“成本”為理由拒絕，今天他也毫不客氣，直接的把話挑明了。
    既不想投入，還想增加競爭力……這怎麽可能？！
    耶穌他老人家也辦不到啊！
    曹青杭等人的表情頓時難看起來。
    馬可波羅波說的沒錯。
    國門開放，技術湧入的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大家實現由無到有。
    可是開放共享的另一個缺點，就是大家的差距程度會隨著時間而不斷拉齊。
    省機械廠雖然起步早，跑得快，並且在節前實現了二次升級。
    但上次的片兒城汽車展覽會上，其他工廠的小汽車也都陸陸續續的造出來了。
    而且每個都造的挺好。
    至於機械廠小汽車的橡膠減震，那更是算不上優勢。
    技術和硫化劑都是熱南橡膠研究所造出來的，他們能夠把技術賣給省機械廠，自然也可以把東西賣給別的汽車加工廠。
    “如果我們的車想要與其他的車拉開差距，就必須要有很多東西，是我們獨有而別人沒有的。”
    馬可波羅波雙目直視著曹青杭：“而這……也是我們來到這裏的真正目的。”
    “如果想要省成本提升競爭力的話，你們根本就不需要我們，自己就可以把成本降下來便宜賣了。”
    ……
    這一場的會談並不愉快。
    準確說，每一次涉及到小汽車設計和升級的會議，雙方都不愉快。
    馬可波羅波說的沒錯，沒有自己獨特的東西，小汽車就談不上競爭力。
    可成本確實是目前限製機械廠的一個大問題！
    隻有控製了成本，才能控製住價格，才能把握住市場。
    如果一味追求完美和高檔，最後車卻因為成本標了高價而沒人買得起。
    到時候廠子非得黃了不可。
    會談結束之後，融合車間的人與意大利工程師們分別回到自己的車間展開討論，努力在成本和設計上找到一個雙方都認可的平衡點。
    而此時，王輕舟的心情也並不美麗。
    “片城兒那麽多的人才，又北大又清華又是外國語學院的，就沒有一個會日語的？？”
    王輕舟拿著電話，唾沫星子都噴到了話筒上。
    “再說了，我們廠現在與意大利工程師們共同研究新的小汽車，全靠陳露陽在中間翻譯。”
    “他要是走了，我們廠小汽車的生產就癱瘓了！”
    “省裏上半年給我壓了死任務，小汽車必須在半年完成設計改進並且投入生產！”
    “這時候你把陳露陽要走了，我們怎麽辦！？”
    話筒裏聽出了王輕舟的憤怒，趕緊安撫一樣的說了幾句。
    可這幾句話不說還好，說完之後王輕舟更生氣了！
    “你可那他媽倒吧！”
    王輕舟氣的站起身，臉都氣的笑了。
    “我說何大華啊何大華！當年你借陳大誌的時候就是這套詞兒，現在借他兒子還是這套詞兒！你真是連換樣都給我懶得換！”
    “…………”
    “什麽叫我記仇啊？你把我的人一扣扣八個月不還，現在還說我記仇！”
    “告訴你~”
    “不行！借人沒有！再見！！！”
    啪！
    話筒重重地摔在話機上。
    廠長秘書在外麵一早就聽見了王輕舟的罵聲。
    等到電話摔機聲安靜了30秒鍾左右，廠長秘書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王輕舟的聲音裏仍然包含怒氣。
    廠長秘書輕輕走進屋：“廠長，您該吃藥了。”
    說著，廠長秘書將手裏準備好的心髒藥主動遞了過去。
    王輕舟此時氣的嘴唇有點發紫，呼吸也喘了起來。
    瞧見廠長秘書，王輕舟的表情微微緩和一下，伸手將藥含在嘴裏。
    廠長秘書也非常適時的給王輕舟的茶缸裏填上熱水，轉身拎著隻剩個壺底的暖壺走出房間，輕輕從外麵關上了門。
    “呼……”
    王輕舟往後仰在凳子上，手放在胸口，閉上眼睛慢慢平複心跳。
    何大華這個王八蛋……！
    他是真沒想到何大華都過了這麽久，還惦記陳露陽的事兒。
    這邊剛罵完沒多久，電話鈴聲又響起來了。
    “喂，我是王輕舟，哪位？”
    王輕舟拿起電話，剛說完一句，馬上臉上露出笑容：
    “部長，我這正要給您打電話匯報呢……”
    話沒說完，王輕舟笑容一僵，聽著電話裏的內容，表情越來越難看！
    “部長，廠裏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
    “意大利的工程師們不懂咱們的話，咱們也聽不懂意大利人說的是啥，廠裏所有的技術交流全靠小陳一個人撐著。”
    “這時候要是把小陳借走，我們廠小汽車的整體工作就癱瘓了。”
    ……
    “部長，別說一個月了，半個月我們都借不了！”
    ……
    “一個禮拜時間也長！”
    ……
    “三天……那我們小陳去給他們石山機械廠幹活，總不能自己買車票吃飯找住的地方吧？”
    ……
    “行！保證周末把人送到！”
    掛完電話，王輕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裏都快罵娘了。
    何大華這個臭狗屎！
    自己勸說不動，就把工業部的元副部長搬了出來！
    王輕舟可以不給何大華麵子，但是不能不給元朝麵子。
    果不其然，過了幾分鍾何大華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王輕舟陰著臉，電話裏給何大華好一通冷嘲熱諷。
    何大華再三聲明，這次的協議內容之前已經商議的差不多了，陳露陽來了之後就重新雙方商議一下合同，看看文字材料有沒有出入就行。
    幹完了馬上就送人回來，保證絕對不會出現陳大誌的事兒！
    廠長秘書這時候拎著灌滿的暖水瓶走進來，剛將水瓶放下，王輕舟都說了句：
    “你去把陳露陽叫來。”
    “好的廠長。”
    ……
    當陳露陽敲門進屋的時候，王輕舟正帶著眼鏡，拿著鋼筆低頭看著稿紙上的材料。
    “廠長您找我？”
    “坐。”
    陳露陽心虛的坐在的凳子上，有些緊張的看著王輕舟。
    王輕舟挑挑眉毛：“我們陳工程師又是幹啥壞事了？早點交代！”
    陳露陽趕緊開口：“廠長，我一天天兢兢業業的紮根在工作崗位，給廠裏做貢獻都做不出來，哪能做壞事啊！”
    王輕舟審視的看了看陳露陽：“沒幹壞事，那你心虛什麽？”
    陳露陽羞赧：“我這不是提了高級工程師，心裏有點虛嘛~”
    王輕舟樂了：“你虛什麽？”
    陳露陽實話實說：“就是覺得，有點德不配位……”
    王輕舟沒想到陳露陽能這麽說，納悶道：“有人背後說你閑話了？”
    陳露陽馬上搖頭：“沒有！大家知道我提工程師了都挺高興，我就是自己覺得有點德不配位。”
    王輕舟看著青年忐忑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柔和起來，可嘴裏卻不容情：
    “覺得德不配位，就多幹幾件配位的事兒。”
    “今天找你來是有個事兒。”
    王輕舟摘下眼鏡：“片兒城的石山機械廠廠長何大華，找到了工業部的元部長，讓你去給他們把把關、幫幫忙，看看合同跟日本人嘮嘮。”
    “何大華承諾了，你去的路費、餐費和住宿都由他們負責，這個周末你就去，然後快去快回！”
    陳露陽：？？？
    “廠長……那片兒城找不出一個會日語的嗎？”
    “車間這邊還等著翻譯材料呢，我怕我走不開啊！”
    王輕舟：“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元副部長說話了，你就去幫一幫。”
    “這次何大華保證，翻譯完了就讓你回來，如果他敢耍無賴，幹不要臉的事兒，你就給我打個電話，我親自去片兒城接你！”
    陳露陽瞧著王輕舟的氣性，哪敢讓他來片兒城接自己啊！
    “廠長，這事兒您放心，我要是想回來，不用您接我也能溜回來。”
    王輕舟笑了：“這點我倒是真不擔心。”
    頓了頓，王輕舟道：“趁著年輕多走走，多見見世麵是個好事兒~”
    “你之前一直在咱們廠生活和工作，現在有機會了，去別的工廠裏看看學習學習挺好。”
    陳露陽道：“廠長您放心，我知道這次出去不僅代表我個人，更是代表咱們廠的形象，我一定好好表現，絕不給咱們廠裏丟臉！”
    王輕舟笑道：“這方麵我不擔心，別去了之後不回來就行！”
    這話一下就戳中陳露陽的軟處了。
    他張開嘴，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跟王輕舟說些什麽。
    但最後，陳露陽笑道：“廠長放心！這事兒整完了我就回來！”
    “對了……這次去片兒城，廠長您有沒有什麽需要我捎的？”
    王輕舟笑著衝他擺擺手道：“沒有，去吧！”
    “好嘞！”
    陳露陽走出王輕舟的辦公室，剛關上門，突然他又一個探身，從門縫裏伸進來了一個腦袋。
    “廠長！還有一個事，得需要你替我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