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還能讓自己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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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輕舟眉頭一皺:“啥事?”
陳露陽心有餘悸:“廠長,工會那邊您幫我跟主席請個假吧~”
自從廠足球隊和意大利工程師踢上足球以來,工會賈主席那是風雨無阻,場場跟,場場盯,親自抓考勤。
眼看著全省足球賽就要開始了,賈主席給每個球隊隊員都下了死命令。
不管是誰,除非找王廠長請假,否則一律不給批!
主管副廠長都不好使!
一旦誰不來參加比賽和訓練,按違紀算,等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就要扣除工會福利。
陳露陽還盼著五四青年節的時候發點啥呢,這要是因為公出而扣福利,可就太虧了。
王輕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知道了。”
……
當天晚上,知道了陳露陽要去石山機械廠幫忙,
陳大誌二話不說,直接將家裏最大的箱子舉了出來,還掏出了家裏最大的大花布瓤子,要給陳露陽打包袱。
馮久香穿著衣服,戴上圍巾,拿著菜籃子出門就要給陳露陽買燒餅。
“不是……爸媽你倆這是幹啥啊?”
陳露陽懵逼的看著自己爸媽,搞不懂為啥這倆人這麽大動作。
“我就去石山機械廠,幫他們看看協議,看完了就回家了。”
“說不定我早上到,白天幹完活,晚上我就回家了。”
陳露陽話沒說完呢,陳大誌一句話懟過來:
“拉倒吧!當年他們就是這麽跟我說的,結果我從冬天一直呆到夏天,身上連件多餘的衣服和襪子都沒有。”
“這要不是石山機械廠裏有一個師傅人挺好,把他褲子和襯衣給我穿,我都得捂出一身大痱子!”
馮久香也跟著道:“可不是!你爸走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等你爸回來的時候,你都穿著能小棉襖蹲牆角拉屎了。”
“你爸那瘦的啊,臉都凹進去了。”
想起當初的事兒,馮久香就心疼自家老頭兒。
這次兒子也被石山機械廠挑走了,她咋的也要給兒子多帶點好吃的。
“不用!”
陳露陽果斷的拽著馮久香,死活給她拉了回來。
“咱王廠長都跟我說了,這次去幹完事就回來。要是他們扣我,王廠長就坐火車親自來接我回家。”
陳露陽一邊說,一邊將菜籃子拿過來。
“再說了,你兒子哪是能吃虧的人啊!”
陳露陽把大箱子也塞回櫃子上麵。
“我就按照2天的工作量帶東西,多了隻要他們敢留我,我就敢耍無賴吃他們的喝他們的蹭他們的。”
“我肯定讓自己吃飽飽的~”
陳露陽越說越不在乎:“天冷了我就扒他們衣服穿!我讓他們最後恨不得把我送走!”
陳大誌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兒子。
“你當那石山機械廠是咱機械廠呢,還你吃他們喝他們扒他們衣服。到時候人家食堂都是要票的,你沒票你喝西北風吧!”
陳露陽渾然不在意:“爸,你放心!我這人不要臉。”
“他們要是餓著我,我就天天飯點的時候去他們廠長那匯報工作,等著跟他一起去食堂。”
“我就不信他能好意思自己吃飯,把我放旁邊餓著!”
開玩笑!
王輕舟給他搓澡的事兒,他都幹的出來!
他還能在乎一個千裏之外的別的廠長?
這話一出,陳大誌和馮久香的表情都複雜了,
自己這個兒子沒臉沒皮的,沒準還真能幹出這件事。
陳露陽開口道:“再說現在廠裏生產進度這麽緊,我不可能放著意大利工程師不管,去給別人庫庫往死裏幹。”
“所以!”
陳露陽美滋滋的從衣櫃裏掏出新買的中山裝,板正利索的穿在身上,對著牆上的鏡子左右掃了掃頭型兒。
“媽,要不說你這麽有眼光呢,給我挑的這件衣服真好看!”
陳露陽高興的轉過身,標版溜直的站在陳父和陳母麵前,問道:
“咋樣,是不是特別有高級工程師的範兒?”
陳大誌瞥了兒子一眼,嘴上說了一句“切”。
馮久香那是臉上樂開了花。
她走到兒子跟前,雙手給陳露陽整整領子,越看越高興。
“當初我剛看見這件中山裝就相中了,既正裝又大氣,就適合你穿。”
陳露陽“嘿嘿”一樂:“明兒啊,我就穿著這件中山裝,拎個小公文包就走。”
“主打一個輕裝上陣,千裏江陵一日還!”
……
這次公出,王輕舟不僅給陳露陽向賈主席請了假。
還特意從廠裏派了輛車,專門送陳露陽去火車站。
坐上火車,看著車廂裏的人大包小裹的擠,陳露陽覺得還是學習有用。
自己的行李都在腦子裏。
說帶就帶,說走就走。
走出片兒城火車站,就有一人舉著“石山機械廠”的大牌子,站在車站前麵的人堆裏四處撒嘛。
“同誌您好,我是省城機械廠陳露陽!”
陳露陽熱情的走過去,跟舉牌的人握手。
“陳露陽同誌您好,我是石山機械廠辦公室的武軍。”
武軍招呼著陳露陽:“車在前麵,我帶你去廠裏。”
陳露陽:“好!”
……
石山機械廠,坐落在群山之中。
車慢慢開出市裏,開進山區,沿著一條隧道向前開。
“同誌,你們這個地方位置挺深啊!”
陳露陽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又看著前方一眼看不到頭的隧道,感慨著說了一句。
“我們廠的生產工作幾乎都與軍備有關,不隱蔽點不行啊!”武軍笑著開口。
“就這條隧道,我們挖了五年才挖出來。”
陳露陽肅然起敬:“了不起!”
軍工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漸漸的,一個灰色的小門臉出現在了道路的前麵。
鐵門的前麵,站著兩名守衛的軍人。
在檢查了武軍和陳露陽帶來的證件之後,這才同意讓車通過。
陳露陽暗暗挑了挑眉。
好家夥……別的廠都是收發室大爺盯著,他這直接配了兩個帶槍噠!
車開進大門,又是沿著小道開了幾分鍾,一大片空地豁然開朗般的湧入陳露陽的視線!
空地上,除了陳露陽熟悉的廠房以外,幾十列槍炮縱橫擺在地上。
一個個穿著軍服的技術工人帶著工具,一列列的仔細檢修炮。
陳露陽瞪大了眼睛。
“同誌,這些炮都是你們造的?”
武軍笑道:“都有。你看見的這些都是從軍區送來的需要修理檢查的炮。”
“我們造的槍炮都在廠房裏,不在空地上擺著。”
陳露陽驚訝的看著那些炮。
他對炮槍了解不多,也從沒見過實物。
這第一次瞧見,給他還激動夠嗆。
興許是一個廠區一個氛圍。
這裏的氛圍與機械廠相比就嚴肅不少。
路上遇見的大多數都是穿軍裝的,手裏拿著本本,走路都是腰杆挺直,走路帶風!
雖然自己身上這套中山裝樣子款式也很正!
但跟那身軍裝比起來,就是覺得差了點調調。
“這要是走的時候能要套軍服回來就好了。”
陳露陽這邊想著,車已經停在了一個四層的辦公樓前。
辦公樓修的很漂亮。
紅色的磚牆上麵是圓乎乎的屋頂,再搭配上遠處的青山,看起來有另外一番優雅又厚重的調調。
走進辦公樓大門,
在一樓的門衛大爺處做了登記,檢查了包裏的東西之後,陳露陽跟著武軍走上樓梯,直奔向二樓的廠長辦公室。
很不巧,此時何大華正在會議室裏開會。
武軍原本想著領陳露陽回他辦公室等待,但是陳露陽卻說不著急,在走廊裏等等就好。
最後還是廠長秘書中途從會議室出來,給廠長們換暖壺的泡茶水,才發現來到的陳露陽。
“陳工,何廠長正在開會,您去我辦公室稍稍坐會兒。”
“我辦公室就在會議室旁邊。”
說著,廠長秘書快步走到會議室斜對麵的一間屋子,拿出鑰匙打開門,請陳露陽和武軍走了進去。
剛進屋,
廠長秘書就無比熟稔的打開靠門邊的鐵皮櫃,從裏麵拿出兩個白瓷杯和茶葉,給陳露陽和武軍分別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謝謝你了同誌!”
陳露陽雙手站起來接過茶杯,隨後坐在沙發上,靜靜等了起來。
等了足有半個小時,會議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何大華與幾個同樣穿著軍服的人走出來,陳露陽馬上站起身,熱情主動的走過去:
“何廠長,我來報道了!”
“哦呦!小陳!!!”
何大華眼睛一亮,伸手就是拍了拍陳露陽的肩膀。
“你們王廠長可是把你看的比寶貝疙瘩還珍貴,我打了十幾個電話,最後還是找的元副部長才把你請來!”
“什麽時候到的?”
陳露陽笑道:“今天早上到的。王廠長跟我說完任務,我第一時間就買票趕來了!”
何大華這話聽的舒坦:“辛苦了小陳!這次來了我們這,你就一切都當是在家裏,該安排的住宿什麽的廠裏都給你解決好了。回頭小武你領著小陳兒在廠裏熟悉熟悉。”
武軍馬上在旁邊回答:“廠長放心。”
這邊何大華正與陳露陽熱情寒暄呢,旁邊一個戴著眼鏡瘦高長的中年人看著陳露陽,忽然開口道:
“你爸是大誌?”
陳露陽點頭:“對,我爸是陳大誌。您認識我爸?”
中年人的表情登時愛恨交織,眼神中湧出了一股“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滄桑感:
“豈止是認識啊!”
“當年你爸穿著一身軍大衣棉襖就來了,多一件衣服都沒帶。”
“什麽襪子、背心、褲衩子全穿的我的!”
陳露陽這一聽,對上號了!
他樂道:“那看來我爸年輕時候挺瘦啊!”
就現在老陳那大身板子,能把這中年人一整個全都裝下。
“小陳兒啊,這話你就說錯了。”
何大華笑道:“當年大誌可不瘦,一頓飯能造三、四個饅頭。”
“老焦是前幾年生了場病,這才瘦下來的。”
陳露陽愣了一下。
他仔細觀察老焦,發現中年人身上的衣服明顯有點過於寬鬆,而且下巴和臉上的皮膚都鬆弛的厲害,眼底下也有些腫,論精氣神的話可真沒有老陳結實。
“這位是焦乾,咱們廠的副廠長、高級工程師和技術專家,也是廠裏與日本公司合作的負責人。”
何大華一邊說,一邊領著陳露陽走到他的辦公室。
“我們現在與日本公司已經進行了前期的溝通協商,明天就要與他們進行協議對接。”
“之前廠裏請來的翻譯,水平也可以。但就是每每在關鍵時刻掉鏈子,不是頭疼就是腳丫子疼,之前給我們弄的很被動……”
何大華提起之前的日語翻譯,語氣就不由得生硬起來。
“雖然日本他們帶來了一個翻譯,可以在中間承擔交流溝通,但談合作這種事,總要有自己人在旁邊才放心。”
防人之心不可無。
如果對方的翻譯在中間起了點歪心思,或者是鑽語言不通的漏洞,讓石山機械廠簽下什麽不利的合同,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陳露陽馬上接話:“何廠長您放心,我保證盡我所能的做好翻譯工作,替咱們把好關。”
何大華與陳露陽說完重點之後,雙方簡單的交流幾句,就熱情的送他走出了辦公室,讓陳露陽先去休息休息。
一直等候在外的武軍,瞧見陳露陽從廠長辦公室走出來,剛要走過去領陳露陽熟悉廠區,到安排好的宿舍裏休息。
結果就被焦乾一把截胡。
“走,小陳兒~~我領你去大誌待過的地方瞅瞅!”
陳露陽眼睛一亮!
“好啊!”
聽說這個石山機械廠當年有一個零件造不出來,最後硬是讓陳大誌一錘頭一錘頭給敲出來的。
這個事兒,部裏給陳大誌立了三等功不說。
還在先進勞動模範和先進個人大會上,被部長親自接見,授予了獎章。
“走!”
焦乾領著陳露陽走下樓梯。
武軍無奈,隻能快步小跑的跟在陳露陽旁邊,一刻都不敢離開。
與機械廠裏的飛機零部件和汽車零部件不同,石山機械廠的車間裏不是炮就是槍。
一色嘎嘎硬氣的武器。
走進車間,
焦乾拍了拍機床旁一個不起眼的汽瓶道:“這就是你爸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