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2日，星期二。
    白石上班後，沒空過問穀繁直樹的傷害案，而是先見了留置的皋月——穀繁和三枝的案件，白石已經扛下了背後的壓力，之後沒他這個署長什麽事情。
    “皋月同學，昨晚休息得怎麽樣？”白石故作輕鬆地問道。
    “還好……我是說，一直在被悔恨折磨著，白石學長，今天已經可以送檢了吧？”皋月過分淡定地問道。
    “不急，檢方最近對我們的送檢卡得很嚴，需要證據充分才可以。”白石半真半假地說道。
    檢方對米署卡的很嚴是真的，可是……
    人家都已經自首，凶器和死因也對得上，還有複數的目擊證人……完全可以簡單整理資料後，就直接送檢的！
    “皋月同學，平時你在山城家……”白石剛剛開口，皋月立刻打斷道：“這些由他們來說吧……我是說，這些事情，我的家人們來說，更容易……為我爭取減刑吧？”
    白石見皋月拒絕溝通，完全沒有敞開心扉的意思，也隻好先作罷。
    ……
    離開取調室之後，白石來到會議室，熬了一晚的灰穀，已經在這裏等著，見白石署長來了，也不多廢話，直接在投影上，播放起了“口供記錄”。
    這些是按照白石說的，單獨問詢、錄製的記錄！
    “從鐵道協會的聚會會場回來之後，我立刻來到父親的房間，看到……皋月拿著朱紅色的領帶站在原地，地毯上灑著食物和紅酒，父親已經……哎。”
    ……
    “爭執聲出現後，我放下了茶具，去公公的房間裏，結果看到皋月她拿著朱紅色的領帶，地毯上灑了晚飯和紅酒，而公公已經不動了……”
    “嗯？你沒有上前查看嗎？”
    “抱歉，我當時已經嚇傻了。”
    ……
    “我聽到很痛苦的聲音後，立刻趕了過去……哦，還不小心碰倒了瓶，結果就看到……爺爺已經去世了，皋月嬸嬸拿著朱紅色的領帶，勒死了爺爺……食物和紅酒灑在地毯上。”
    “你怎麽知道已經去世了的？”
    “啊？應該去世了吧……就是……感覺。”
    ……
    “當時聽到什麽東西倒了的聲音，還有很匆忙的腳步聲，我就去了樓上……哦，對，堅果是我不小心弄撒的，到了爸爸的房間，我就看到弟媳她拿著那個……朱紅色的領帶，站在屍體旁邊……對了，地毯上還灑著食物和紅酒！”
    “之後你們就一動不動？一直到你大哥回來？”
    “對，沒錯，是這樣……”
    ……
    “我放下琴之後，就去了樓上……對了，因為在臥室穿行，還不小心碰到被褥，結果看到皋月她拿著朱紅色的領帶，地板上灑著食物和紅酒。”
    ……
    “我來到父親的房間，看到三日……咳，是皋月拿著朱紅色的領帶，父親的脖子上還能看到勒痕，地毯上是打翻的晚飯和紅酒。”
    “那你沒有……對她做什麽，或者去看看死者嗎？”
    “我當時嚇壞了！嗯，而且對這一幕，可能也早有預料吧，畢竟爸爸對她一向很苛刻。”
    ……
    “我收起高爾夫球杆後，就來到了樓上，看到皋月拿著朱紅色的領帶，馬上我就知道發生了什麽，畢竟父親平時就對皋月很……哎……當時已經應該是用餐盤扔了皋月吧。”
    “你還有空將高爾夫球杆收起來？”
    “這個……因為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
    看著每個人的問詢錄像，白石不由得眉頭大皺道：“這是什麽？背了台詞嗎？”
    “嗯，朱紅色的領帶，還有地毯上有打翻的晚餐的事情，未免說得太多了，一兩個人強調這種細節也就罷了……這家人應該是有問題！”灰穀作為老刑警，也看出了這集體口供的問題。
    就在這時，圓尾敲門進來道：“署長，那位山城皋月女士的律師和家屬來了，已經申請見麵。”“見麵時找參與此案的刑警盯著些。”白石倒是沒有不讓她見律師。
    也沒有不許人家見律師的理由！
    隻是既然連家屬都要見，那白石當然要讓人盯著，而且不放心是普通警員盯著，必須是了解案件的刑警盯著。
    如果在這期間，有什麽誘導、威脅的話，第一時間就能發現。
    之後白石繼續和灰穀討論著案情……
    “而且目擊者的行為，也太奇怪了一些，這麽多人……居然沒有一個人上前查看情況，一直到十幾分鍾後，長子功一回來，所有人都還保持著在門口附近傻看著的狀態。”灰穀這時也很質疑他們的說法。
    “十幾分鍾？鐵道協會聚會的地點，這麽近嗎？”白石多問了一句。
    “嗯，聚會地點大概二十分鍾車程，而且是在半路上就接到了妻子的電話。”灰穀這時補充道。
    白石聞言，緩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繼續調查！不過不要打草驚蛇，和他們就說是……在走必要手續！”
    “是！”灰穀當然沒有問，為什麽“自首”了還要繼續調查。
    自首的那位太太，看署長的眼神，都快要拉絲兒了，再多問未免太不識趣！
    ……
    不過白石緩兵之計，卻未能奏效！
    雖然米署調查的時候，言必稱“隻是走個流程”、“這是必要手續”，但山城功一等人，還是發現了不對勁兒……
    “白石署長，您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遲遲沒有送檢？”山城功一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來辦公室裏找了白石。
    “嗯？山城會長多慮了，我們當然也想盡快送檢，隻是……”白石這時還想安撫他。
    不過山城功一已經急切地說道：“您不用再說了！既然是米署和檢方之間的齟齬，那之後就不勞煩白石署長，我們會自己與檢方聯係！”
    “誒？山城會長這麽急嗎？”白石故意展露試探意味地反問道。
    “我……”功一說著一瞪眼，他的確很急，可是白石哪怕坐著，體型也提醒著他先別急，旋即語氣回落下來道：“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山城鐵道，出了這種家醜，當然要盡快平息才行……而且我們山城家在檢事廳也能說得上，就不需白石署長操心！”
    山城功一說完便離開了白石的辦公室……
    山城家的其他人，之後也都離開了米署，隆三甚至沒有單獨和妻子說什麽。
    隻有古美門還在，畢竟山城雇他來，是要他做山城皋月的辯護律師！
    這種辯護，對於古美門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畢竟死者家屬完全配合自首的犯人減刑，並且嫌犯也沒有前科、殺人動機也是衝動殺人。
    他之前甚至在山城家的人麵前，拍著胸脯說能把刑期控製在十年以下，並且包“售後”——一年內就申請保外就醫，等過個三到四年、完成三分之一的刑期後，就申請假釋，哪怕坐牢也全套都是“有錢人的坐法”。
    這樣也對得起他五千萬的傭金！
    不過在古美門詳細了解了“能夠減刑的機會點”，心裏已經構思好了，如何在法庭上戰鬥，準備離開米署的時候，“剛好”在走廊裏被白石堵住。
    “啊！白石署長，之前山城家的人在，我還沒來得及感謝您，之前有業務還想著我！”古美門見到白石，連忙快步上前握了握手。
    對一般警員，古美門可沒有這種態度，不過……
    作為鈴木綾子的心上人、尤其還是會給他介紹委托的白石黑，顯然在古美門心中，“友好等級”超高！
    “沒什麽，對於古美門律師的專業素養，我一向是敬佩的……不過有一點要提醒古美門律師，這麽急著讓山城家的人推進檢方介入，對古美門律師來說，恐怕未必是好事。”白石這時淡定地說道。
    山城家的人，忽然對調查、送檢、起訴的流程，變得熟悉了起來，想來就是古美門的指點。
    “嗯？”古美門聞言先是一愣，接著眼神稍微猶疑，不過旋即便重新安定下來，並且理所當然地說道：“現階段推動送檢，也沒什麽問題，對我的委托人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白石這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還記得，自己的委托人是誰就好……如果最後真凶另有其人，可是你卻誤作刑期辯護，對你‘不敗’的名頭，恐怕沒什麽好處。”
    一旁的黛律師這時連忙問道：“白石署長，您是發現什麽皋月小姐替其他人頂罪的證據了嗎？”
    顯然作為女性，之前山城家的氣氛，令黛也感覺古怪……
    “還沒有，不過相信古美門律師也明白我是什麽人，即使案件到了起訴流程，也不代表米署會終止調查……希望古美門律師能夠愛惜羽毛。”
    警告過古美門之後，白石直接與他擦肩而過，沒有多停留。
    黛這時看了看古美門，露出了些狐疑之色，似乎想要對白石解釋什麽，不過古美門這時直接說道：“走了，你是肌肉控嗎？別看了，回魂回魂！”
    “什麽肌肉控，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