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花徑不曾緣客掃(最後一天,求月票!)
字數:10694 加入書籤
馬伯慵好奇地問道:“是哪一部美劇?”
張潮道:“講一群科學家宅男日常互相吐槽、追劇、把妹等各種糗事的劇集,還沒有播出。你要是簽證沒問題,應該能趕上他們試播集的製作和播出。
能不能拿到福克斯廣播的合同,就看試播集的效果了。”
馬伯慵驚道:“是新劇集?這種宅男劇會有人看嗎?”
張潮點頭道:“當然會有人看,而且我認為它會是往後十年最賺錢的劇集,不會輸給《老友記》。世界青年宅男化已經是個趨勢。
‘宅經濟’會是以後文化產品最重要的屬性——其實你和我都有宅男屬性嘛。”
馬伯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問道:“你看過劇本了?”
張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去年他們其實已經製作了一集試播集,內部試映以後效果很不好,原來的買家CBS電視台猶豫了。
我之前就讓黃傑夫專門留意了這家製作公司,聽說這件事以後,就說服福克斯公司把項目接手過來重新創作。哦,我出了一部分錢和一些小點子。”
馬伯慵奇道:“你這麽有信心?福克斯不是還沒有買嗎?”
張潮自信地笑道:“這方麵我什麽時候看走眼過?福克斯不買的話,我剛好擴大自己在項目裏的投資比例,再賣回給CBS。”
聽到張潮這麽說,馬伯慵便沒有什麽疑問了。曆史證明,這方麵就該無腦聽張潮的。
張潮說的,自然是此後長火了12年的美劇《生活大爆炸》,隻不過現在它還隻是編劇查克·洛爾和比爾·布拉迪手上的幾十頁稿紙。
去年的試播集,除了極少數電視台高層以外,沒有什麽人看過。
就連劇集名字,都還在《萊尼,佩妮和肯尼》《科學家也性感》《大爆炸》之間搖擺不定。
張潮對這個劇集最大的幫助,就是在查克·洛爾猶豫要不要放棄的時候,聯合福克斯強勢一波注資,並且“說服”對方務必留下約翰尼·蓋爾克奇(飾演萊納德)和謝爾頓·庫珀(飾演謝爾頓)。
至於創作方麵,張潮沒有進行什麽幹預,畢竟創作這玩意兒,初始階段一點點想法的變化,呈現出來的最終結果可能截然不同。
讓馬伯慵去學習,當然是因為《生活大爆炸》就是一部完全建立在“人設”上的劇集,是以“性格推動劇情”的最佳示範,恰恰可以和他“性格服務於劇情”形成思維上的互補。
張潮以後雖然基本不會參與“潮汐文化”的運作了,但是他還會是“潮汐文化”實際控製人和最大的形象代言人,趁著交接工作這一陣,好好提升一下團隊底蘊是關鍵。
馬伯慵就是張潮覺得最合適“內容主管”這個核心職務的人選。一方麵是親王自身的創作能力擺在這,萬一缺貨了能自己頂上;另一方麵也是親王比較穩定的性格,可以讓他持之以恒幹下去。
畢竟原時空中,他哪怕都出了十幾本書了,可還是在施耐德電氣老老實實當“司禮監秉筆太監”(專門負責寫演講稿)到2015年。
雙學濤這方麵就弱一點,張潮甚至覺得他再出幾本書,可能就會離開去當全職作家。
商定了這件事後,張潮才和馬伯慵作別,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
在去美國之前,張潮在燕京要處理的事情還真不少,既有之前積攢的“存貨”,也有風聞他回京之後找上門來不好推脫的新約。
比如今天下午,張潮就要去單向街。
單向街不是一條街,而是一個書店名字。
單向街書店藏在圓明園深處——從東門進,右轉,把車停在停車場,然後從停車場左邊走進去,經過一條碎石路,就能看到一段竹籬笆。
竹籬笆上有一個簡潔到簡陋的指向標——“單向街圖書館”。
沿著竹籬笆和密植的行道樹再走一會兒,就能看到一塊綠底白字的標牌掛在籬笆門上。推開門,裏麵是一片碎石鋪地的小廣場,放滿了帆布的漁夫椅和簡易的靠背椅
椅子簇擁中,是一個小空地,隻有兩張靠背椅安坐其中,現在還是空著的。
至於圖書館,則坐落在小廣場的另一頭,是一排用青磚砌成的平房,灰撲撲的,一看就有些年頭了。如今已經被修葺一新,換裝了大塊的玻璃門窗,古樸中不乏現代的審美元素。
正門頂著一塊白色的金屬板,上麵是方方正正的“單向街·書”幾個大字。
推開玻璃大門,裏麵是一片素色的空間——白色的書架貼牆而立,向兩邊延伸到這排平房的盡頭,另一側貼牆的是一排同樣延伸出去的白色條桌。
房子並不寬敞,被書架和條桌切掉兩側後,中間的過道隻夠兩人並肩,或者三人側身。
在書店收銀台後麵的小隔間裏,徐知遠有些緊張地在腦海中“預習”今天的采訪。
這裏的文化沙龍,已經來過了賈樟柯、梁曉聲、西川……可麵對今天的這位采訪對象,徐知遠卻始終隱隱有種不安感。
雖然這個人是自己的燕大學弟,自己也是通過這層關係請到了他,但他在麵對采訪時的強勢卻是有目共睹的,幾乎沒有一次采訪,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所有試圖用話術或者技巧控製他發言方向的采訪者,最後都會反過來變成他陳述觀點的工具人。
徐知遠甚至不敢提前放出自己將要在書店采訪他的消息,就是害怕他的書迷把這裏變成了追星會現場。
對這個學弟,徐知遠的態度也很複雜。
一方麵,他擁有徐知遠認同的所有精英知識分子的素質,也有著魔術師一樣的文學技巧,寫出的書堪稱上下兩代中國作家的翹楚。
另一方麵,他也有著徐知遠深感遺憾、惋惜的世俗與精明,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徐知遠認為沒有價值的商業活動、流行寫作和輿論罵戰上。
徐知遠最後又想起了自己崇拜的作家李敖經常引用的孟子的一句話:“雖千萬人吾往矣。”頓時內心又充滿了勇氣。
何況他還有一個幫手。
在單向街書店裏,一個20多歲的清瘦女子,正站在書架前漫無目的用目光逡巡書脊上的文字,卻沒有抽出任何一本來來閱讀。
這裏沒有教輔,也沒有心靈雞湯,而是一大堆由書店那個理想主義者的老板挑選出來的“經典”。
其他書店裏很難找到的冷門文學、哲學和曆史圖書,在這裏的書架上卻比比皆是。所以即使偏僻,每到周末,書店也會來不少從燕京各個角落奔赴而來的“文藝青年”們。
上個月,她剛剛在單向街書店外的小廣場上,進行了一場文化沙龍,主題是“我的寫作”。
這個月,徐知遠又問她有沒有興趣來參加另一個人的沙龍。這個人,恰恰是她幾年來一直回避的對象。
即使這個人身上,有著和她類似的標簽。
不一會兒,她的目光就駐留在一道深藍色的書脊上,上麵是白色的三個大字:逐星者。
這是那個人的書,她伸出手,猶豫再三,有些想抽出來,又有些不太敢。她知道這本書可能寫得很好,但是畢竟她已經忍了2年多,不去看他的作品。
尤其是在她獲得了“2004年華語傳媒文學潛力新人大獎”以後,更是一度成為媒體的眾矢之的,認為她的獲獎是那個人與南方係決裂以後的替代品。
如果那個人從此以後沉寂下去也就罷了,偏偏那個人不僅十分活躍,而且引發巨大反響的作品更是一部接著一部,越發把自己當年領取的“大獎”,襯托得像個笑話。
可當時自己也隻是20出頭的小姑娘啊!哪裏知道這背後的彎彎繞繞?
“你是張越然嗎?”一個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她轉頭望去,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生,驚喜地看著她:“你真的是張越然?!我喜歡你好久了!”
張越然靦腆地笑了笑。自己被讀者認出來,雖然不常見,但也偶有發生,所以她已經很有經驗了——將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對方不要打擾到其他讀者。
女生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激動得小蹦了兩下,但還是把聲音壓低了:“越然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張越然輕聲道:“下午我在這裏有個活動,所以提前來了。”
女生期待地道:“是你的沙龍嗎?上個月那場我有事錯過了,這次終於趕上啦!你要講什麽?”
張越然微笑著搖搖頭,道:“主講人不是我,我隻是嘉賓。”
女生好奇道:“能讓你來做嘉賓?那是誰?怎麽沒有預告啊?”
張越然猶豫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手指向了剛剛讓自己欲看還拒的。
女生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逐星者》,也看到了作者“張潮”的名字。
女生的表情瞬間就從“驚喜”升級成了“狂熱”,好不容易才壓製住放聲驚呼的衝動,過了好一會兒才輕拍胸口平複了內心的激動,然後用難以置信的聲調向張越然確認道:“是真的嗎?”
張越然看著女生的神情,雖然已經有準備,還是難免泛起一絲嫉妒,不過表情上依舊雲淡風氣,回答道:“是真的。”
女生先捂住嘴,繼續控製自己不要驚叫出聲,好一會兒才道:“天哪,你們兩個竟然要同台對話了?我不是做夢吧?”
這下輪到張越然疑惑了,問道:“我們兩個的書,你都喜歡嗎?”
女生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道:“當然啦!你的淒美又浪漫,語言美得不成樣子,對人物內心的刻畫真的好細膩。
他呢,風格多變,但總是有種冷峻、大氣的氣質,而且能在敘述中把社會現實刻畫得入木三分。不過這本《逐星者》又不太一樣,變得溫暖又傷感。
總之,你們兩個我都喜歡!我很多同學也是這樣呢!”
聽到女生的話,張越然先是惘然,但很快就恢複了清明——原來許多敵意和針鋒相對,隻是媒體營造在自己腦海裏的想象,在讀者層麵,根本沒有想那麽多。
誰寫的好看,讀者就買誰的賬!他們心目中,作家也好,作品也好,沒有那麽多高低貴賤的階級之分,隻是一段又一段陪伴自己度過寂寞時光的文字罷了。
這不就是人類熱愛閱讀的本意嗎?
回想自己小時候泡在書堆裏,何嚐把書和作家分三六九等過?至多不過是“喜歡”“不喜歡”和“很喜歡”的區別罷了。
想到這裏,張越然啞然失笑,倒讓眼前的女生有些迷糊了。
張越然道:“我先看會兒書,我們等下再聊。”說罷,從書架上把那部《逐星者》抽了出來,翻到扉頁,隻見上麵寫著幾個大字:
謹以此書,獻給什雷村,獻給韋恩澤、韋苗苗、梁細妹、韋子都、梁友巧、梁端方……
女生見張越然的眼睛已經陷進書裏,拔都拔不出來,知趣地走到其他書架看書了。
張潮走進單向街書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點半,陽光正好,天氣和煦,空氣中彌散著一種懶洋洋的氛圍,讓人和書都悠閑得消融在塵埃裏。
張潮穿過一眾專心致誌的人群,徑直走到收銀台,對昏昏欲睡的店員輕聲道:“我是張潮,徐知遠在嗎?”
店員激靈一下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想起了徐知遠早上的交代,連連點頭,帶他到了後麵的小隔間當中。
徐知遠看到張潮進來,有些錯愕,但還是連忙起身迎接,張潮主動上前握住了他的手道:“徐師兄,久仰久仰。”十分客氣,沒有想象中的高傲。
徐知遠招呼張潮坐下,又吩咐店員道:“海報可以掛出去了。”
店員領命出門,隻剩下張潮和徐知遠兩人在小隔間裏。
張潮看著眼前的徐知遠,白襯衫、牛仔褲,留著一頭比上一世記憶裏更長、更油膩的頭發,戴著黑框眼鏡,身材高而消瘦,眼神中有好奇,有局促,有不安,倒是沒有變。
見徐知遠客套完之後,仿佛不知道說什麽,張潮主動挑起話題問道:“徐師兄是燕大哪一屆的?”
徐知遠道:“哦,我是95年入學,2000年才畢業,中間留了一級。不過我是學計算機微電子的,不是你們中文係。”
張潮好奇道:“留了一級?”
徐知遠聽到以後,不僅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還有點驕傲,道:“當時我們辦了一個刊物,罵教育、罵體製、罵學校,罵得太厲害,結果出了4期就被學校勒令停刊。
然後讓我回家反省了一年。”
張潮讚美道:“你們這一代大學生的批判精神,現在我們確實比不了。不過我最佩服的還是您學微電子——微電子多難啊!你卻花了這麽多時間在文學和寫作上,最後還能順利畢業,腦子太聰明了。”
徐知遠沒想到張潮一來就化身“誇誇神教”,雖然有些意外,但確實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兩人閑扯了一會兒,就聽到外麵開始喧鬧起來,顯然是有人看到了新擺出來的海報,知道了張潮要來主講文化沙龍的事。
徐知遠笑道:“不敢太早宣傳,怕你的讀者太熱情,這裏坐不下。我們人手不太夠,出現事故就不太好了!”
張潮道:“這個地方選得好,其他書店很難有這麽一個小廣場來組織活動。”
徐知遠道:“這裏原來就是一個廢棄的小院,好在租金不太貴。偏是偏了點,但是不偏也輪不到我們租下來!其實就是我們十幾個朋友想有個讀書、寫作的清淨地方。
平時隻有我和店員,周末人多一點。”
張潮笑道:“給自己開個書店……這個愛好有點奢侈,一年要貼不少錢吧?”
徐知遠皺了皺眉頭,無奈地道:“賣書確實賣不了幾本,一年每個人還要再貼個 1萬多塊進來。”
張潮道:“不想貼錢的話,為什麽不在這裏增加一些零食、咖啡、奶茶的零售?”
徐知遠道:“倒是有想過。不過增加這些,也得增加人手,而且書店裏麵的布局也要重新做,麻煩得很。大家商量了一下,算了,還是維持這樣就好。”
張潮道:“那還是沒想賺錢。想賺錢怎麽能嫌麻煩?”
徐知遠自嘲地笑笑,沒有回答張潮。
張潮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問道:“是不是覺得我這麽說很市儈?你骨子裏抗拒商業化。”
徐知遠沉默了一會才道:“你是成功的商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出這家書店入不敷出。但你不市儈,因為你能很坦誠地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我不知道你怎麽平衡自己身上商業和藝術兩種思維。但是我覺得我做不到,商業化會摧毀理想,至少目前我還不想擺脫這種遊離而純粹的狀態。
一年貼萬把塊,現在我還支撐得起,那書店就先這樣吧。”
張潮忽然神秘一笑,問道:“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你這家書店價值極高,願意給你上千萬美元的投資,對‘單向街書店’這個品牌進行商業化運作,你會接受嗎?”
徐知遠愕然道:“會有這樣的傻子嗎?”
「個人書店」在2007年還是一個比較新鮮的概念,也大多處於虧損狀態,別說融資上千萬美元了,哪怕每周多賣一千塊人民幣的書,都能讓老板樂上一天。
畢竟不賣教輔、雞湯和童書的話,僅靠城市裏零零散散的文藝青年,就算是燕京這樣的文化高地,也很難支撐一家書店的運營。
張潮道:“我說如果,如果有呢?”
徐知遠又沉默下來。他在經濟上不算窘迫,是不少報紙、雜誌的撰稿人,也出過幾本書。但他對“單向街書店”最美好的期待,也無非就是能“打平成本”,甚至都不敢想著有賺錢的一天。
“上千萬美元的融資”,完全超出了他想象的極限。但看張潮認真的樣子,顯然不是在打趣;既然人家認真問了,以徐知遠的性格,也不會敷衍地回答。
但還沒等到他說出答案,小隔間的門就被推開了,店員探進個腦袋來,道:“老板,時間到了。”
徐知遠一看牆上的掛鍾,已經3點了,於是對張潮道:“我們先出去吧。”
張潮點點頭,起身跟著徐知遠出了小隔間。
書店裏隻有一個女生還在翻看書脊,其他讀者都跑到小廣場上去了,還陸陸續續有人從籬笆門推門而進,上百張椅子幾乎已經坐滿了。
徐知遠道:“你的號召力太大了,我從來沒見過臨時還有這麽多讀者跑過來的。——哦,介紹一下,這是今天的嘉賓,張越然。
你們應該認識吧?”
張越然這才放下書,眼睛迷茫了一會兒,才重新聚焦到眼前的兩個男人身上。
張潮主動向她伸出了手,道:“你好,我是張潮,第一次見麵。”
張越然慌忙把伸手和他一握,道:“不好意思,入了神。你好,我是張越然。”
看到張潮和徐知遠目光落在她手上的封麵上,張越然一時竟有些羞赧,不過旋即就坦然道:“是你的《逐星者》,寫得太好了!”
張潮微笑道:“謝謝。”
徐知遠道:“我們一起出去吧,大家都等急了。”
海報貼出來以後,張潮要來講座的消息,很快隨著短信、QQ群,傳遍了燕京的文學愛好者圈子。在圓明園附近的讀者,隻要沒事,都紛紛趕過來參加。
待到徐知遠領著張潮、張越然出現在小廣場上時,人群爆發出一陣低沉的歡呼。
這裏不是沒有來過大導演、大詩人、大作家,但是張潮畢竟不同,不僅因為年齡與大家相仿,更關鍵的是他已經被視為中國文學未來的榜樣了。
空地上的椅子,從兩張變成了三張,三人很快坐定了。
徐知遠進行簡單的開場白之後,有些自嘲地說道:“今天因為張潮要來,我們還專門讓店員去把外麵的碎石路清掃了一下,以前其他作家來的時候都沒有這個待遇。
不知道怎麽的,今天會格外緊張點,就讓店員去做了這麽件好像沒什麽意義的事。可能正應了杜甫那句詩——‘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不過現在證明這麽做是對的,今天來了這麽多意外的客人,掃一掃路,也讓大家對我們書店的印象好一點。”
小廣場上發出了一陣善意的、理解的輕笑聲。
徐知遠緊接著對張潮道:“我有一種感覺,現在我麵前的張潮,不是一個那麽真實的張潮。更真實的張潮,應該是在他的裏。”
張潮有些意外地看向徐知遠——這麽生硬的切入,不怕噎著嗎?
但這也是徐知遠一貫的風格了,他一直試圖把采訪的對象,拖入他預設的文藝化、理想化的語境裏,試圖挖掘對方身上人文性的一麵。
當然,這至少不是一種敵意,而是徐知遠太渴望能找到一個與他有相同頻率的精英知識分子了。
張潮很沉著地答道:“那隻能說明你對我有誤解。坐在你麵前的張潮,是真實的張潮。你從裏看到的張潮,恰恰是我偽裝出來的假麵。”
(2024年最後一天,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