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烏勒知道，自己想要殺死這些乾人，根本不可能。
    但是就算拚了命，他也想為阿爸報仇。
    小烏勒忍著悲痛和憤怒，將恨意從臉上隱去，而後用生澀的漢語高聲道：
    “我要吃肉！”
    小烏勒這一開口，烏桓族人們也紛紛呐喊道：
    “對，我們要吃肉！”
    “我們連飯都還沒吃，你們乾人不是仁義嗎？”
    “肉！吃肉！”
    有些老一輩的烏桓人，知曉的漢語有限，也隻能喊出“吃肉”二字。
    陸明回頭對張遼、田疇等人笑道：
    “你們看，這些烏桓人不是挺好教化嗎？
    這部落中有的是牛羊，根本吃不完。
    我們索性給他們一點肉吃，讓他們知曉我大乾太子的仁德。”
    張遼攤了攤手，不置可否。
    他已經將這些烏桓人的處置權交給了陸明，陸明怎麽做，那是他的事。
    見張遼沒有反對，陸明對烏桓人說道：
    “我可以給你們肉吃。
    但是你們要排隊，一個一個上來領。”
    陸明說罷，命令大乾白馬義從，將烤熟的肉分給這些烏桓老弱。
    田疇滿臉憂色，對張遼道：
    “文遠將軍，讓陸將軍如此胡來，當真可以嗎？
    若是當真留了這些烏桓人一條生路，讓他們把消息傳出去，我們的行蹤可就暴露了！”
    張遼麵色不變，笑道：
    “元達（陸明字）文武雙全，是一塊璞玉，有名將之資。
    隻是這璞玉現在還欠打磨，他一直在金陵城，不知曉戰場的殘酷，更不明白異族的凶惡。
    讓他多經曆些事情，總是好的。
    或許我能為主公培養一個大將出來。”
    “至於行蹤暴露…
    我們的行蹤，早晚會暴露。
    隻要我們一路疾行，就算烏桓人知曉了我們的蹤跡，也奈何不得我軍。
    我們一定會趕在烏桓人回援之前，摧垮白狼山王庭。”
    兩人說話之際，陸明親手為烏桓老幼發烤肉。
    他臉上掛著微笑，表現出和善的一麵。
    亞聖孟子說過，人性本善。
    這些烏桓異族生而為人，其本性也一定是善良的，隻是欠缺教化。
    隻要以善道教化烏桓之民，他們也一定會如漢民一般，成為大乾的子民。
    這些領了烤肉的烏桓人一言不發，抱著烤肉啃食。
    小烏勒來到陸明麵前，也伸出手，向陸明索要吃食。
    陸明對眼前這個小家夥印象很深，剛剛就是他第一個說餓。
    這烏桓少年很是機靈，要比那些被乾軍嚇破膽的烏桓少年強得多。
    “給你。”
    陸明將一塊羊腿交給小烏勒，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自己終於以聖人之道，來教化異族之民了！
    這是一件多麽神聖的事情啊！
    自己雖然考科舉考不過孫山，可在踐行聖人之道這件事上，可比孫山強太多了！
    “謝謝…”
    小烏勒接過烤肉，低頭對陸明道了一聲謝。
    就在他低頭的一瞬間，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直向陸明刺去！
    這柄匕首，是他阿爸從漢人手中搶來的，鋒利無比，留給小烏勒防身之用。
    現在他就要用這匕首，要了眼前這漢人的命！
    哦，現在不該稱漢人，要稱乾人了。
    不過無所謂，對小烏勒來說，漢人和乾人都是一回事，都是害死他阿爸阿胡勒的人！
    這個身穿銀甲的年輕將軍，想必是乾人之中地位很高的人。
    要不然，他也不能號令乾軍。
    自己把他宰了，就算為阿爸報仇了！
    至於宰了陸明之後，自己會不會死，小烏勒根本沒有考慮過。
    草原上的勇士，從來不畏懼死亡！
    隻要能為阿爸報仇，那他就算死了，也是赤勒部的勇士！
    小烏勒這一擊，直向陸明胸口刺來。
    陸明猝不及防，連忙後撤，用手臂抵擋。
    陸明怎麽也沒想到，一個比自己矮小不少的烏桓少年，會突然襲擊自己！
    自己可是救了他的命，還給他肉吃啊！
    怎麽這烏桓人，竟然以怨報德？
    “將軍小心！”
    周圍的兩名白馬義從士卒高呼一聲，想要上前幫忙。
    不過他們來得有些晚了，小烏勒的匕首，已經刺中了陸明的左手小臂。
    陸明感覺左臂一痛，頓時有鮮血流出。
    “乾狗！漢狗！
    給我死！”
    小烏勒一擊未能殺死陸明，發出野獸般的怒吼，再次雙手舉著匕首向陸明紮來。
    不過這時陸明已經反應過來了，他右手瞬間拔出腰間佩劍，一劍向小烏勒的脖子斬去。
    “噗…”
    陸明武藝不俗，遠不是小烏勒一個烏桓少年可比。
    這一劍直接斬中小烏勒的咽喉，將他的喉嚨斬斷。
    “嘭！”
    小烏勒先是雙膝跪地，眼中滿是不甘，雙手捂住喉嚨，卻也抑製不住鮮血的流淌。
    他掙紮兩下，就倒在地上不動了。
    “呼…呼…”
    陸明大口喘著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
    自從他加入白馬義從，成為大乾將校之後，經曆過不少次戰鬥。
    可真正經曆生死危機，這還是頭一回！
    在戰場上，陸明憑借嫻熟的用兵手段和高超的武技，一直沒有吃過什麽虧。
    卻想不到，差點折在一個烏桓少年手裏。
    “烏勒！”
    “乾人殺了烏勒，乾人說話不算數！”
    “跟這些漢狗…乾狗拚了！”
    很多烏桓人分不清乾人和漢人，但並不妨礙他們對眼前這支乾軍的仇視。
    他們憤怒地衝向白馬義從，想要搶奪白馬義從的兵刃。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眼前這一幕，讓陸明的信念有些崩塌。
    聖人不是這麽說的！
    這些烏桓人…根本就無法教化！
    這時張遼的聲音從陸明身後傳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犯我天威，雖遠必誅！
    元達，你現在懂了嗎？”
    陸明聞言頓時握緊了寶劍，張遼將軍說得對，自己就不該對這些烏桓人，有一絲善意！
    想來自己在金陵城的時候，外地來的學子都要刁難一番，跟這些異族講什麽仁義道德啊？
    張遼將軍說得對，膽敢與大乾為敵的人，都得死！
    “殺！”
    陸明橫劍喝道：
    “給我殺！
    將這些烏桓人殺光，一個不留！”
    陸明說罷，第一個持劍衝入烏桓人之中。
    周圍白馬義從得令，也隨著陸明圍殺烏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