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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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琴酒聲音冷冷,看著我。
“她跑了,你抓不住。”
我皺眉,“明美才不會跑...”
“我說的‘她’,指的是你。”
好的,我閉嘴。
我閉嘴...
我閉什麽嘴!
“我有什麽可跑的?是你終於意識到不給我發工資是多麽混蛋的行為了?知道哪怕是無良的黑心老板也會給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的人付相應的工資,不像你,就算一天給你工作二十四個小時你也會冷笑一下說‘嗯,還是每三個月給你發一次工資’...”
琴酒點煙,“那你每個月給我一個軍火庫。”
“...我真的不會跑的,真的。”
銀發男人輕笑一聲,麵露嘲諷,看向宮野明美,“雪莉在這裏,她不會跑,除非想親眼看到妹妹因她而死...”
“但是你,有什麽你珍重的人,留在這裏嗎?”
“說話沒依據,你的保證不可信。”
我咬了咬牙,“我隻是想染個頭發,甚至都不是去美容室染,隻是買個染發膏,買完就回來。”
“不行。”
“讓伏特加跟著,監視我。”
“不夠。”
“那你也一起。”
“沒時間。”
我咬了咬牙,“琴...”
電梯的聲音。
有人忽然走到我身後,而我又沒注意。
“你找我?”熟悉的聲音,金發男人在我身旁站住。
琴酒神色沉沉,並不是很想見到波本的樣子,但最近沒有人有富裕時間,隻能找他,“跟著她出去一趟,敢逃跑直接殺掉。”
波本瞥了我一眼,“這種事還需要我去?”
琴酒冷笑,“怎麽了波本?不願意監視你的好搭檔?”
波本勾了勾唇角,回以嘲諷,“隻是沒想到你對她不安到這個地步...你的疑心病越來越重了,琴酒。”
“我可不想被你這種神秘主義者說三道四。”琴酒指尖撚起一顆桌上的子彈,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流轉,銀色的外殼與他的長發近乎融為一體,“晚上七點前回來,別等我聯係你。”
“除非,你再也不想有外出機會。”
子彈落下,消失在他的掌心。
#
波本同行,伏特加就沒了一同前往的必要。
車子緩緩行駛,他將車窗打開,手臂支在窗沿,海風迎麵而來,將他柔金的頭發吹的散漫。
“買完就回來。”
“嗯,我知道。”
我隨口回答著,偷跑進來的風吹起我的頭發,紅黑交替間,我抬手捋起碎發,注意到明美不經意略過我指尖的視線。
“很在意這個戒指嗎?”我看向宮野明美,她似乎沒想到視線會被我捕捉,有些尷尬的笑了下,隨即好奇的問:
“這是就是,那個可以引爆所有愛爾蘭小姐提供的武器的戒指嗎?”
“嗯,是這個。”我轉了轉手上的戒指,歪著腦袋看向她,“明美從哪裏聽說的這件事?”
琴酒處理叛徒,我告知戒指用途的那晚,明美並不在場。而在場之人並無有機會與她攀談的...
“是雪莉告訴我的...你們關係不錯不是嗎?”她眯起眼笑了笑,像隻在花叢中隱匿的蝴蝶,迎風揮舞翅膀,落下蝶粉點點,“不過,琴酒沒有沒收這個戒指嗎?畢竟...威懾力很強大。”
“他要過,我沒給而已。”我摘下戒指,在宮野明美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放到她的掌心,“不過,比起這個,他現在更在意的是我手中那個,武器庫的[鑰匙]。”
波本從後視鏡看向我。
視線相觸瞬間,又不留痕跡地離開。
“[鑰匙]...是什麽?”
“可以控製我手中所有軍火存亡的東西。我也是因為擁有這個,在某些方麵才具有和琴酒談條件的底氣。”
她將戒指細細看了個遍,才又還回我手中,“那麽重要的東西...肯定保管在很安全的地方吧?”
我看著麵前女人沉靜神情,黑發好似夜晚流淌的河流,神秘而又充滿危險,“明美覺得,安全的地方是哪裏呢?”
“嗯...房間的保險箱?或者,幹脆放在武器庫,需要自保時直接用戒指引爆武器庫,這樣[鑰匙]也會被觸發,無論是地下室的武器還是軍火庫的武器都會被銷毀...就算是琴酒也沒辦法阻止。”
波本關上了窗。
“bo。”我打了個響指,將戒指戴回,“所以,拿到這個戒指,就等於拿到所有軍火的控製權...很危險的。”
宮野明美視線還在戒指上打轉,聽我半晌沒再繼續言語,笑著和我說,“不過,正是因為危險,所以才擁有和同樣危險的琴酒討價還價的權力。”
“要有足夠的能力,才能自保,才能保護別人...”她聲音漸弱,眼神徒生落寞,看向海邊飛速消失的消波塊,如夕陽般。
海浪聲音都被阻絕在窗外,陽光流轉,喘息間被山脈陰影掩埋,車輛行駛飛快,前麵即將進入隧道,是到市區之前最長的一個隧道。
“對了明美,你有聽說過嗎?”我靠在車門上,看向前麵開車的波本,他的金發偷偷落下幾縷,“如果過隧道時能堅持屏住呼吸,一直到出口,出來後所許的第一個願望會被實現哦。”
明美聞言頓了頓,隨即失笑,“民間傳說嗎?”
我也隨之笑了聲,眼神頓頓,看向即將將車子籠罩的隧道,“誰知道呢?不過,試一試總沒錯啦。”
風在呼嘯。
我不知道明美有沒有屏住呼吸,但是我有。
漆黑與死寂中隻剩車子的燈光,沒有聲音,像是通往未知世界的道路。
不好的事情,機密的事情,組織成員間都會互相保密,不僅是為了防止信息在不經意間泄露,也是一種相互保護的方式,於雪莉是不讓我知道研究進度,於我是不讓她知道琴酒處理叛徒。
戒指掃過指尖。
我想好了願望是什麽。
#
宮野明美在聚精會神幫我挑選染發劑。
本以為她隻是做做樣子,找個理由,沒想到卻認真的很,偷看到她手中筆記本上的內容,竟然全是關於染發膏和染發流程的功課。
我跟在宮野明美身後,想看看她最後都買些什麽,直到有人拽了下我的衣領。
“愛爾蘭...”波本壓低聲音,將我從宮野明美身後拉開,彎著腰和我講,“戒指,不是已經...”
“嗯。”我點點頭,“她騙我,所以我也騙了她。”
波本眼神變得有些複雜,食指點了點我的額頭,“還以為你真被她騙到...這個女人,在計劃著什麽。”
我自然意識到這點,從她上周莫名來找我去勸說雪莉時。
雪莉是個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或者可以說是不喜歡與別人接觸的性格,尤其是在組織這種地方,小孩心思多,就怕自己與誰多牽扯,便會被琴酒注意到,從而跌入萬劫不複之地。
宮野明美自然知道這點,但明明清楚這點的她,卻不惜冒著聯係伏特加、甚至被琴酒知道的風險來找我...
“愛爾蘭,你也在計劃著什麽。”波本聲音落在我耳畔,他又在我沒意識到時向我靠近些許,而我也總是注意不到他的氣息,“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
他並不打算過多追問我的計劃,一雙眼靜靜的看著我,明明是嚴肅模樣,我卻總覺得他像隻和主人做每日上班前告別的金毛犬。
“要注意安全。”
我抿了抿唇,沒回答,隻抬眼看向波本,換上微笑模樣。
“不過啊,你頭發是不是有點長了?”
波本愣了下,隨即沒好氣的皺下眉,加重手上力度,“我在和你說正事...你卻在注意我的頭發?”
“我真的很在意嘛...”
說話間,有人的視線從不遠處轉過,我和波本迅速恢複正常距離。
“愛爾蘭小姐,我已經買好了...”宮野明美走向我們,神色無常,“你們還有要買的東西嗎?”
我和波本搖搖頭,跟在她身後向停車場走去。
“不過...隻是補個發根,需要買這麽多嗎?”我看向她手中一整袋的染發劑,有些不解。
宮野明美將袋子向上抱了抱,微笑一下,“這次用不完,以後還可以繼續用。”說著,她看向我,眼神是第一次見到的坦誠,“愛爾蘭小姐紅發的樣子很好看,請不要放棄呢。”
腳步停頓下,被波本隨之輕點了肩。
時間還早,太陽不過才落到天空一半。
“啊,忘記買了!”才剛拉開車門,宮野明美忽然蹙眉驚呼,“保護耳朵的一次性耳套...啊,真是抱歉,我剛剛沒有找到,本想著結賬前問一下店員,結果忘記了...”
她不好意思的看向我們,隨即將視線落在我身旁的金發男人身上。
“抱歉,波本先生,可以麻煩你去幫忙買一下嗎?我還有琴酒交代的任務,要去銀行一趟。”
波本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看向我。
我們三個處在相互製約的關係下,互相監督,單獨行動這種事,交給波本的確更合適。
他見我沒有反駁,點下頭,“好,我去買。”
“還有,車鑰匙可以給我一下嗎?”宮野明美顛了顛手中的購物袋,“我和愛爾蘭小姐先將東西放上車,之後去一下銀行...請別擔心,我們就去商場外麵的那個銀行,十分鍾就回來。”
因為“琴酒的任務”這層關係,波本不好再說什麽,將鑰匙遞給我...我感覺他指尖在我大衣袖口處輕輕撫過。
“十分鍾後,我在路口等你們。”他看了我一眼,轉身又去了商場。
宮野明美接過鑰匙,啟動了車。車子緩緩行駛,和波本駕駛時完全兩幅模樣。
街上沒什麽人,今天應該是工作日。
“琴酒交代了很麻煩的任務嗎?”我坐在副駕駛,看著麵色逐漸凝重的宮野明美,問道:“你好像有點緊張...需要我幫忙嗎?”
宮野明美表情凝滯片刻,對我展露一個勉強提起的微笑,“請不用擔心,不過是存錢而已...”
“啊,早上你往車上放的是現金呀。”我點點頭,一副了然模樣,“原來隻是存錢...看明美小姐如臨大敵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要去搶銀行呢。”
說著,我眯著眼笑了笑,又忽然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很像波本,像他準備做壞事前的模樣。
“畢竟,你還帶了把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