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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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參選花神一事,眾多花兒般嬌豔的女子,從五湖四海而來,齊齊聚集在京城。
京城本就多生俊俏郎君、嬌媚女子,此時城中更是充盈著女兒芬芳。
李淩萱輕伏闌幹,看著一輛輛裝潢富貴的馬車,悠悠駛過。與她同處的沈女郎,目光隨之望去,言語輕蔑:“不過是底下人搜羅出來的庸脂俗粉,臉頰抹上厚厚的脂粉,聞了直叫人覺得嗆鼻。”
說罷,沈女郎看著李淩萱手腕處綠意盈盈、水頭極好的翡翠玉鐲,不由得流露出羨慕:“不過是螢火之輝,上不得台麵的。淩萱,你這鐲子水沁沁的,襯得肌膚極白。”
李淩萱輕搖手腕,眉眼彎彎:“是文鏡哥哥送的。”
沈女郎眸中閃爍,滿是歆羨道:“霍郎君待你真好。”
京城中誰人不知,李淩萱出身是金尊玉貴的侯府千金,又同幾個天之驕子的郎君是青梅竹馬。旁人眼中高不可攀,如同天邊冷月一般的郎君,在李淩萱眼中,不過是一同長大的玩伴罷了。
果真,李淩萱輕撫翡翠玉鐲,輕鬆道:“文鏡哥哥自然是好的。”
沈女郎循循善誘,欲讓李淩萱把自己引薦給霍文鏡,她之所以奉承李淩萱許久,也是為了借此機會,靠近霍文鏡。
但李淩萱遲遲不開口同意,沈女郎急了,便直接挑明說道:“淩萱,你知道我的心意的,我待霍郎君……”
話未說罷,霍文鏡便從遠處走來,他肩擁輕玄色輕裘,眉眼淩厲仿佛含冰帶雪。沈女郎的視線,從霍文鏡一出現,便落在他的身上。任憑旁人稱讚霍文鏡眉眼生的好,腰細肩寬雲雲,但此刻沈女郎的全部心思,都落在霍文鏡的手掌。
霍文鏡的手掌生的寬闊有力,骨節分明,手指收攏時有青筋泛起,倘若被這樣一雙手觸碰,不知會惹出何等的戰栗。他掌心有一圓形疤痕,顏色寡淡幾乎要和肌膚融為一體,可誰都不會將疤痕和霍文鏡的肌膚認錯。這樣的疤痕,讓人見了不禁浮想聯翩,免不得猜測道,這疤痕的由來和背後的故事。
看到李淩萱,霍文鏡神色微軟。在麵對沈女郎時,他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冷淡疏離。這明顯區別的對待,讓沈女郎坐立難安,她屢次向李淩萱投去求助的視線,期待這個好友能為自己解圍,但李淩萱顯然沒注意到沈女郎的窘迫,她走到霍文鏡身旁,言語輕快地交談起來,很快便將沈女郎拋到一邊。
沈女郎臨走時,有幾輛馬車從她身旁匆匆行過,她抬頭看了一眼,李淩萱仍舊在和霍文鏡侃侃而談,絲毫沒有注意她的離去。沈女郎不禁想到,剛才自己貶低其他女子,抬高李淩萱的言辭。
她苦笑道,自己何嚐不是螢火,隻能用來作為陪襯。
……
等沈女郎再次受邀和李淩萱同遊時,她心中暗自後悔,當初不該待李淩萱曲意逢迎,如今她想躲開,卻是不能夠了。
沈女郎不僅需要顧慮侯府,還要顧念李淩萱幾個青梅竹馬的顏麵,隻能麵上歡快地赴約。
城門外,士兵正在盤查進出京城的人群。因為各地送花神待選入京,為免有心懷不軌之人,趁機渾水摸魚,城門處便嚴查往來之人。
為首之人身穿碧色錦服,一根朱紅緞帶綁起高高的馬尾。這樣豔麗嬌嫩的顏色,連女子在穿著時,都要慎之又慎,唯恐壓製不住。而高羿完全不會顧忌這些,他神采奕奕,眉眼中的朝氣,足夠襯的上這鮮嫩的碧色。
高羿身為皇帝跟前的侍衛,此次特意領命前來盤查來往之人。但他心中,卻不耐做這等小事。高羿多次請命,要去兵營裏苦練,卻始終得不到皇帝允諾。
高羿不願做皇帝跟前的侍衛,哪怕他現在是眾多侍衛之長,這也讓他開心不起來。越是盤查,高羿臉上的神色越冷,直叫接受盤查的人,瞧的兩股戰戰,唯恐惹怒了這位小爺,被隨意拉出去處置。
李淩萱歡天喜地地來到高羿麵前,高羿臉上的鬱悶之色,沒有絲毫消退,隻是攏眉道:“你要出城,去那邊排隊去。”
高羿絲毫沒有因為和李淩萱相識,就讓她貿然插其他百姓的隊的覺悟。
李淩萱臉上的笑意一僵,她想起高羿的臭脾氣,自小時便是如此,便瞬間釋懷了。李淩萱搖頭:“我不出城,隻是來看看你罷了。”
沈女郎也跟著點頭:“高侍衛長。”
高羿伸長手臂,指著遠處道:“若是無事,先待在別處罷,這裏人來人往,你們站在此處,恐會……”
因為兩人的情分,高羿沒有脫口而出“礙事”兩字,但足夠讓李淩萱冷了臉色,一臉委屈地走到旁邊。
沈女郎見李淩萱吃癟,不知怎麽地,心中竟覺得異常舒暢,但她麵上還是做出安慰之態。
“高侍衛長也是有要務在身,他性情直率,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李淩萱低聲道:“我明白。”
可是,即使她明白,還是會經常被高羿氣的生悶氣。偏偏高羿蠢笨,連她生氣都不知道來哄。
城門有守衛盤查,來往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有兩輛緩緩行駛而來的馬車,便在此時發生了爭執。
兩位女郎生的秀麗,一副溫柔小意的模樣,偏偏在這誰先進城,誰後進城上爭執連連,誰都不肯先退一步。
兩位女郎都自負美貌,隻需匆匆一瞥,都知對方也是待選花神。可等待本就煩悶,再加之今日異常潮熱,誰都不願遲一步進城。
士兵麵對女郎們的連聲哭泣,你爭我搶,隻覺得手足無措,不能決斷,便央求高羿前來評判。
高羿來時,女郎們一個訴說委屈,一個拿帕子擦眼角,一個個好不可憐。但她們不知道,高羿的心腸比石頭還要硬,連共同長大的李淩萱,都時常被他的臭脾氣惹得備感委屈,何況是兩個素不相識的女郎。
高羿看兩人哭聲不止,不覺她們可憐,隻是覺得異常吵鬧。
“既然分不清對錯,你們待人群走完,再進城去罷。”
兩位女郎愣在原地,不知眉眼俊朗的侍衛長,是如何說出這般冰冷刺骨,不近人情的言語的。
高羿不耐於為她們充當青天大老爺,理論出一個誰對誰錯。他想法簡單,既然兩人都要搶著先進城,不如都留到最後,一起進去。到時,反正都是最後一個,也不必爭搶了。
不待她們繼續糾纏,高羿便命人將女郎們趕到一旁。
目睹了這副場景,李淩萱忽然覺得,高羿待她雖算不上十分溫柔,卻已經比旁人強上千倍百倍,頓時心中的委屈煙消雲散。
爭執的女郎們,剛被驅趕走,又一輛馬車緩緩而來。不同於剛才兩輛馬車的富麗堂皇,這輛馬車並無旁的多餘裝飾,隻有簷下簪著一朵芳香撲鼻的牡丹花,隨著馬車行駛,一搖一晃。
駕車的馬夫,本要緩緩地停在隊伍之後,誰料想一人橫衝直撞地跑了出來,不僅驚擾了馬車,還占據了馬夫原本要停留的位置。
馬夫自然同占位的男子分辨一番,兩人爭執不休,很快引來了高羿。
一見又是進城參選花神的女子,高羿臉上浮現出不耐。
馬夫被占位的蠻橫男子,氣的胸膛起伏,他直言道:“是我們先來的,他突然闖出,險些驚了馬,傷了我們姑娘。”
男子反唇相譏道:“哪一家的姑娘,你倒是說出姓甚名誰,我要瞧瞧誰家姑娘如此身嬌肉貴,如此輕易就被驚到了。”
高羿冷聲道:“無需再爭,既然分辨不出,都留到最後再走罷。”
李淩萱此刻也悠悠走來,她輕聲道:“也是你們多事,不過是早一個晚一個罷了,做什麽爭成這幅模樣。”
馬夫被幾人三言兩語,說的臉色漲紅,他手指發顫:“你……”
簾子內突然傳來聲響,如同黃鶯出穀,綿軟輕柔。
“王叔,不必爭了,我們在旁邊等候便是。”
馬夫忙跳下馬來,去攙扶元瀅瀅。
簾子撩開,元瀅瀅的臉柔美的像天邊的皎皎明月,她輕抬美眸,露出一雙沁了水的眸子,其中有星星點點的水光閃爍著。元瀅瀅輕抬起手,柔若無骨的手掌,便搭在了馬夫樸素的衣袖上。
元瀅瀅腳步輕移,慢慢走下了馬車。鄢城太守為免太過引人注意,隻吩咐了會駕車、能武功的王叔護衛她。元瀅瀅見王叔一副憤懣模樣,不由得輕拍了拍他的手臂,以做安撫。
“你無錯的,不必耿耿於懷。”
王叔頓時收回心中的不平,領著元瀅瀅要往旁邊去。
她那句“你無錯的”,落在旁人耳中仿佛意有所指。既然王叔無錯,那錯的又該是誰?自然占隊的男子,不辨是非的高羿。
圍觀眾人,在看到元瀅瀅的第一眼時,隻覺心神恍惚,暗自感慨道:竟然有如此鍾靈毓秀的美人,連額上散落的碎發,都透著精致秀美。
高羿突然側身,擋在了元瀅瀅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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